"本就是夜半安寝之时,外头却吵闹的让人睡不着觉,崔老爷掀开床帘起身,披了件外衣打开房门。闪舞小说网www</p>
门口,本踌躇不定的小厮见崔老爷自个儿起来了,忙弯腰说道:“老爷,二少爷遇刺了!”</p>
“什么?!”崔穆大惊,趿拉鞋子急走厉叱:“怎么回事,府内护院干什么吃的!”</p>
小厮在旁引路,低声回话:“听闻是个家生子,已经被拿住了,二少爷在正堂带了人来审问。”</p>
崔穆很快出了内院,后方,代云披衣站着,眼睛冰冻甚寒,直至刘妈过来附耳秘报了情况,代云低沉口气道:“更衣,去前堂。”</p>
堂内,安静的有些出奇,按理二少爷受了伤,呼痛叫唤两声也好,可观正襟坐在椅子上的崔卓,除了面色苍白冷汗直流,受伤手臂颤抖不止,双拳紧握外,嗯?正常,非常正常!</p>
地上痛的打滚嘴角溢血的崔眉没人理会,两侧站着执棒的家奴时不时踹两脚。</p>
林管事偷看了眼崔卓,对外催促:“府医怎么还没到?!”</p>
有小的上前:“快了,快了!”</p>
崔穆踏进堂门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崔卓渗出血迹的右臂,少年痛的流冷汗还强撑着的样子,天可怜见!崔卓眼见父亲进来了,起身脚步颤了两分,面色虽有不安,但仍带关怀问候道:“父亲和母亲安好吗?”</p>
这话问的有涵义,崔穆牵引儿子入座,先对恰巧赶来的府医嘱咐:“快来看看二少爷的伤势!”</p>
伤哪儿会是大伤,但堂内情景是人就看出三分不对,府医精明舌头油滑:“老爷,这刀口幸没伤及骨质,只失血过多,得休养半月,右手提笔用食难上几分。闪舞小说网www”</p>
崔卓顺口哀叹:“过两日要去书院了,唉,不能提笔……”</p>
一声骨碎,惊的拿纱布给崔卓包扎的府医手抖了抖,崔眉捂着小腿惨叫:“老爷饶命,饶命啊!”</p>
崔穆冲林管事吼道:“把这奴才的家人带来!”</p>
林管事旁侧回禀:“已差遣人去了,这家生子父母已亡,其兄跟着大少爷去往越州了,其嫂在仆役房,待会儿就到。”</p>
门外脚步渐近,但听的很沉稳,崔卓起身先道:“这家奴是被我抄捡屋子时搜出毒药,还谎称止痒药粉,她见事败暗藏匕首刺伤我,我想着她既是家生子,怕府内还有同谋,才慌忙叫林管事带了人来,打扰了父亲安歇,但见父亲安好,儿也就放心了。”</p>
崔穆怜惜道:“你有心了,家奴藏毒,府内不安,此事定要查的清楚明白,有罪重惩,不然满府上下惊恐,必无宁日。”</p>
他话音将落,代云已到了门前,崔穆蹙眉道:“夫人来了正好,你来看看,我堂堂崔府发生的血案!”</p>
这明里暗里都在说她治家不严,代云轻步上前,对崔卓的问候点头示过,拿着帕子看了伤势,满面凄哀:“看的就让人心痛,卓儿还好吗?”</p>
崔卓浅笑:“母亲放心,无大碍的。”</p>
二人双目交汇,外人只看的到是慈母顺儿,崔穆怒气平了三分,开始审问伏在地面的崔眉:“你这家奴从实招来,为何刺杀二少爷,那药又从哪来的?!”</p>
崔眉伏地上前哀求:“奴婢没有,冤枉啊老爷,奴婢没有刺杀二少爷!”</p>
代云眉头轻皱,斜一眼崔卓方向,深吸口气对崔眉怒吼:“二少爷还费力冤枉你个奴才?笑话!”</p>
崔卓微微勾唇:“她藏匿毒药加害于我,其心可诛,这等无耻叛主之徒,哪是甘心伏法认罪的。”他向后招手,连群端了托盘上来。“这就是那毒药,我院内搜捡时下人都看着的,大夫不防先验验。”</p>
府医接过,拈粉细嗅,微微摇头道:“这不是止痒粉。”又化水拿了银针,轻咦一声,猜测不定,连连称怪。</p>
“怎了?”代云问道。</p>
府医面色尴尬:“好似,也不像是毒!”</p>
代云慢慢退后坐定,外间小厮已拿了崔眉嫂嫂进来,“跪下!”下人一使力,胡娘子惊慌扑倒在地。</p>
“奴婢胡娘子给老爷太太和二少爷问安!”她连磕了几个头:“不知主子们唤奴婢来何事?”她犹若不知,瞧了伏地的崔眉面带惊讶。</p>
代云敲了敲桌子:“崔眉以匕首刺杀二少爷,如今被擒却满口喊着冤枉,胡娘子,你若知实情就早早交代,否则家法伺候,叫你皮开肉绽!”</p>
胡娘子叩拜喊道:“定是冤枉啊太太,眉儿不会干这等事儿的,我等家生子叛主只有死路一条,怎会把自己往火堆里送,这定是冤枉啊!”</p>
底下哭泣叫喊的撕心裂肺,代云觑看崔卓,见他只冷冷瞥了胡娘子一眼,转头就观察自己的伤势和府医说道几句,似这场审问他完全置身事外。</p>
“住口!”崔穆怒叱,胡娘子吓的哭喊声停了。</p>
崔穆冷声道:“崔眉,我且问你,那药是什么药?从哪来的?”</p>
崔眉泣声:“冤枉啊!”</p>
“冤枉?”他寒了双目,朝执棒小厮使个眼色,顿时一道黑影挥棒打下,一声惨叫,似还有嘎巴声响,崔眉伏在地上完全动弹不得,她肋骨断了。</p>
“说!敢喊冤枉,再打!”</p>
堂内一时沉寂,只听的低低哭声,谁也没有想到,一向看着温和慈善的老爷,发起狠来如此吓人!</p>
“架起来!”</p>
两个婆子上前一左一右抬了崔眉手臂,崔穆再问:“说,那是什么药?哪来的?”</p>
崔眉全身疼痛,但紧抿嘴唇,也不喊“冤枉”了,任凭上首主子叱问也不松口。</p>
崔穆沉气,挥手让小厮执邢,棒子一声声落,那十三四岁的少女脸挂晶莹泪珠,闭着眼咬着嘴唇。</p>
胡娘子全身颤抖,棒风划过她的侧额,每一落下崔眉都是闷哼一声,只十来棍子,地面就淤积了两三口鲜血。</p>
棒子终停,婆子捏着伏地少女脖颈探脉,回禀道:“死了!”</p>
胡娘子全身一颤,惊恐的毛孔炸开,死了?她抬头看了眼太太,气息抖动不稳。</p>
代云侧头道:“老爷,那药,大夫说也不似是毒药……”</p>
一记冷眼斜视来,如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样,崔穆转头问胡娘子:“你的妹子死了,只死了她都没回答本老爷的问题!”</p>
胡娘子畏惧磕头:“老,老爷饶命,饶命……”</p>
“刘妈!”他叫喊道。站在代云身侧的刘妈踏出一步:“老爷有何吩咐?”</p>
“你去,把这药给她灌进去,是不是毒药,一试便知。”</p>
“啊!”胡娘子仰倒后退,却立刻被婆子架住捏紧下颌,她只来得及喊一声:“太太!”但瞬间,刘妈手中的药已悉数灌下,临命终了,只来得及被迫喝一碗茶润喉,再倒地和崔眉一样捂住腹部翻几个滚,正月十六的丑时,胡娘子就去阎王殿报到了。</p>
崔卓别过头闭紧双眼,代云捏紧帕子,旁侧崔穆寒声向下吩咐:“用草席卷了扔出去,别碍眼!”</p>
“是。”底下自有收拾残局的人,崔穆看一眼代云,却转头对崔卓说道:“卓儿去歇息吧,书院那边推迟几天去也没关系,你好好养伤。”</p>
崔卓点头应是,带人回了舒风馆。</p>
崔穆默坐在堂前许久,看着下人擦干地上最后一丝血迹,等人退尽,堂内只余代云在侧时,他低声叹气道:“夫人莫忘了我们是为何从越州来到随城的。”</p>
转头,他看着结发二十年的妻子:“今日之事就此揭过,不会再有下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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