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山谷,一道身影如风般划过,除了地面被席卷而上的落叶,此地不见任何脚印,一声尖叫,空山回荡,距离不远的少年回头惊望,只一瞬,便消失在当地。
身后,嗡嗡声不绝于耳,苍蝇?才怪,要真是那么可爱的东西就好咯!花花脚步不止,回头,面色恶寒大骂一声,运足内劲把手中树枝向后挥动。
只身后的东西还没停止追击,嗡嗡威胁声让头皮发麻,那可是毒王蜂啊,被盯一口性命危已的毒王蜂啊!鼻尖一股臭味划过,虽气息淡淡,还是让飞奔的丫头喜上眉梢,脚步一转朝臭味奔去。
山林深处,难得发现一片沼泽,但味儿嘛……嗯,不好闻,但再不好闻,从天而降一个重物摔下,扑哧一声淹没在腐质泥里,转瞬无踪。
追随的毒王蜂在上空盘旋几遭,也有来不及住脚的沾在表层臭泥上,翅膀都扑腾断了也没起身,这臭沼泽,雁过落鸿毛,半根浮不起。
老久,一个黑呼呼的脑袋露头,她怎么出来的?哦,对,半空中,一丝极细的吊线扯住岸边的粗枝,这一点点扯,硬是把淹没在沼泽的黑影给扯出了。
好在追击者已走,岸边,花花手掌撑着后仰倒地,该死的师父又摆了她一道。
风过,一阵清爽,但也觉得凉飕飕的,这满身的黑泥得去洗洗,还没起身,头顶一道声响:“你怎这么狼狈?”
丫头抬头,就见崔卓坐在树上,嘴角明显掩饰不住的嘲笑。
“要你管!”她回怼白了一眼,尚且不知自己此时除了眼白是白的,其余都是黑的,崔卓忍不住连笑几声,差点从树上摔下。
丫头气急:“不许笑!”手腕细线发出正缠住崔卓脚踝,微用力一拉,树上的人配合的“哎哟”一声落地,还没做反应,那黑泥身影已抱住他不停的磨蹭,咦~,好恶心哦!
崔卓手掌举起,连推都懒的推,身上的丫头口中念叨:“我让你笑,哼!”等丫头退后三步,崔卓低眼看看自己身上,眼中露出嫌弃,丫头侧头冷哼一声,脚尖一点踏空离去。
自这二人跟随祁暄习武,如今也快一年了,祁暄自诩是武林大家,还是天下第一的那种,这种说法不知可信否,反正他两个徒弟表示不信,就因他每日对徒弟的折磨,崔卓和花花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信了!
初学武时,每日崔卓忍受花花的嘲笑,如今时过境迁,嘲笑者与被嘲笑者换了边儿。
树梢,花花瞬影而过,她有些不甘心,武学不如崔卓,辈分还得叫崔卓师兄,想想就可气!
论武学修习,原来还真不是看起跑点在哪,当初学习轻功,崔卓六天就能不借外力回到洞府的时候,花花还在底下顺着藤蔓爬,犹记得那副俯身下望的可恶嘴脸,:“哎呀,我说师妹,要不要我拉你两把?”
而她好师父教授武学的方式,也完全没有梁声那么规矩,你见过想学上乘轻功逼着徒弟往万丈悬崖下跳的师父吗?没有!你见过想学飞镖暗器逼着徒弟只能用树叶猎杀飞禽走兽的师父吗?没有!你见过想学精妙剑法逼着徒弟挑战毒王蜂的情形吗?没有!
做徒弟难,做祁暄的徒弟,更难!
她苦不堪言,每日除了受师父的折磨,一到饭点儿还得回来给那二人做饭,理由是:谁让你住的山洞最大?
天知道,那最大的山洞哪叫卧室?她倒顺便想问问,有把自个儿卧房当厨房用的师父吗?
静谧之处,一小河泡子里,少女擦净身上污泥,两指接住从头顶飘来的落叶,一个手影打出,正中上游岸边一颗野果细枝,“嗒”的落水,那果子顺流漂到她面前,从水中捞起,嘎巴嚼的脆响。
花花把头发从后背撩到前胸,头靠在石壁上惬意叹息,这才叫享受,没有爱折磨人的师父,没有对她冷嘲热讽的崔卓,今儿甚至可以偷懒连饭都不必做了。
远处风动,她急忙屏住呼吸,听声儿是有人靠近,不会是崔卓吧?她想,慢慢把头沉进水里,岸边,的确有脚步声,但只停了一会儿,水面波纹重新荡漾开。
那人入水了?
花花摆头着急了,她现在不着寸缕,万一是个男人碰上了,她的清白!
这简直不敢想象!
从水里慢慢冒出头,环望四周却也没见半个人影,但水波漾纹从上游打来,这证明确有入水的东西,不会是来喝水的动物吧?
她不敢再猜测,本着安全为上先走为妙,但踏着河水只走了半步,上游瞬时传来人声:“谁?”
这声音花花相当熟悉,果然是崔卓!她费尽心思找了个僻之又僻的地儿,居然就这样撞上了。花花想都不想,连回一声都忘了,刹那沉入水中。
她只差一步就可以上岸了,脚踝却被一只大掌往下一拉,“啊”,她吓的惊叫一下重新掉进河里。
水面之下,翻涌的水泡大大小小浮升,那二人隔着波光水幕对视,花花是怒气横生,崔卓却勾唇一笑,只二人都是赤身,想必都是来此洗浴的心思,可惜都被彼此打扰了。
“呼”,她从水面露出,转身就走。打?花花想都不敢想,若是衣服穿好的时候她还能胡搅蛮缠一番,但刚想起崔卓水底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只感到后背发凉。
“喂。”身后那人叫道:“你就这么喜欢偷看我洗澡?”
什么话?她回头道:“谁偷看你了,这地方我先找到我先来的,要偷看也是你偷看我!”
崔卓轻笑:“这地方我三个月前就找到了,你什么时候找到的?”
花花一时噎语,实际上她是几天前。
但为了打肿脸充胖子,她硬憋出一句:“我半年前!”
嗯?崔卓挑眉:“少来,半年前你都没出过山洞五里范围,别以为我不知道!”见花花被问住,他往后躺泳划水看着天空,嘴角含笑:“算啦,对你偷看我洗澡的事儿我不计较了,这地儿我就分你一半吧,以后我在上游,你在下游,别越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