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泪和三叔赵大强考虑了大半天,在原先制定的三条路线上选择一条最为妥当的,先就近入城再说,大隐隐于市,那些自称名正派想必也不会在光天化日闹市行凶。
因此入城是最为妥当的方法。
趁着夜色,急匆匆的赶了大半晚上的路,才到涞城,此时此刻城门紧闭,城墙上有士兵巡逻,火光闪闪,冰凉森冷。
涞城一向不太平,各种三教九流都汇聚于此,官不管民不揪,被妥当当的誉为凶恶之城,因此有无数的路人客商,宁愿绕远路,都要选择远离这座城。
尤其到了晚上,时不时的就会发生大规模的械斗,顺天王朝那些当官的大夫们也懒得管你这杆子的狗屁事,放任不管,最多是找人前去收尸,因此住在大街上有可能真会天降横祸。
据说这些年好了一些,从皇城来了一位高官,名叫断干恒,年岁不大,做事却是干净利落,在到任的短短一年时间内,带兵清剿各个大小帮派,维持城内基本治安,惩恶扬善,在这座城内被这些穷苦百姓们奉为大老爷。
据说断干恒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从小在三清道门学习修行之法,由于实在摆脱不了红尘俗世,才下山出任为官,亲自向皇上请命来这穷凶极恶之处,由于政绩颇佳,多次受到嘉奖,深受陛下喜爱。
更为重要的事,据说断干恒天生双瞳,从小便能看见天下气机,又擅长钻研古典之学,据说能断吉凶定生死,曾经为华莲公主断过未来,至于结果,并未说明。
对于传的神乎其神的高人,墨泪从早听过不少,书上见过的更是一大堆,大多数都会有莫大的水分。
可也不能排除少数有真才实学的家伙,因此墨泪并不敢贸然进城,若是被对方一眼识破的身份,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必须要进入这座涞城,因为其他了路,又远又危险,一条落至东边,有林华润大军驻守,这想都不用想,肯定过不去。
另一条路绕至西边,穿过满满峡谷,再走水路,若是这样一来,何时才能到达北荒,谁又能保证路上一定安全?一旦被发现行踪,真是挖地洞都没法躲。
只要安然穿过这座涞城,北荒之行就算成功了一大半,穿过涞城后,可多达十五条路通往北荒,到那时,身后一群附骨之蛆,恐怕也能甩掉不少。
深夜,涞城往往会实行门禁,没有特殊情况,基本上无人可以出城,无人可以进城。
墨泪早已打定主意,等到天亮再分批进城,他已经让那一百多号人全部乔装打扮,化为农民叔伯,只要静静等天亮。
涞城内,断干恒府邸,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阁楼,是近期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才建成的,阁楼内摆着各种玄乎又玄的星状图表,抬头乍一看,竟会误以为身处身处宇宙,俯仰浩渺星空,气象万千。
此时此刻,身材利落的断干恒,站在阁楼中央,抬头仰望,泛着淡蓝色光芒的星海图,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一边掐指一边眉头蹙成了一团。
断干恒怎么看怎么也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长得极其清秀,一身黑色长袍印着几朵血红色的浮云,给人一种庄严之感。
他看了又看,算了又算,最后得出了最终的结果,“双星冲日,二世降临。”
随后又迅速的爬上顶楼,拿起一本古老的黄皮书细细的翻读,随后心神大惊,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传闻古神昊月,怜悯苍圣,用神元为祭,劈开混沌,首创光明,随后开创二世,只有双星同天之日,刹那须臾之间,二世才有可能相互连通。
但是这二十多年来,怪象重生,诞生了许多本该不可能存在的魔物,十五年前的北荒裂谷,忽悠魔物降临,两年前的玉珠峰顶,轰然开裂,也有魔物遁出,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预示着一种可能,那数万年前记载的古籍传说都是真的。
断干恒回过神来,早已满头大汗,慢慢的走到阁楼延伸出来的平台上,遥望南方,又是一阵神游天外。
这些天三清道门来报,灭世之子现身,望其注意行踪,现在他望向不远处乌云压天,翻腾汹涌,停滞不前,但有扩张趋势。
片刻之后,他又看向皇城方向,但墨色的双瞳中某过一丝金光,无奈摇头道:“龙气衰微,四方崛起,天下将乱。”
弹指一瞬,忽然忧从中来,再次看下城门外悬而不散的乌云,叹息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一位青衣女子身影飘忽,突然出现在他身旁,极其平静道:“又看见了什么?”
断干恒没有扭头看女子一眼,只是淡然一笑,“小梅,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方小梅嘻嘻一笑,坦然道:“我若是来杀你的,你信吗?”
断干恒浑身像钢铁一般岿然不动,淡淡问道:“为什么?”
方小梅坦诚道:“你太厉害了,不除掉你,我不放心。”
断干恒负着双手,不打算做一丝的防备,笑着道:“墨天折会让你做这种冒险的事。”
“他不知道?”
“在这里,你还有把握杀死我吗?”
“没有。”
“那又为何又要来?”
“必须要来,你太危险了。”
断干恒哈哈大笑,平静道:“你不会杀我,你很清楚现在你一旦杀了我,皇城的那位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你那宝贝儿子,说不定寸步难行。”
方小梅同样嘻嘻一笑,坦诚道:“你果然很危险。”
断干恒点头一笑,指着远处的乌云,平淡道:“你不去见见他吗?他就在城外。”
方小梅蹙眉道:“你应该知道我要去哪,现在去见他,无意是害了他。”
断干恒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到这来干什么?”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算一算不就好了吗?”方小梅笑着说道。
“有很多东西都是算不到的。不过这件事我还是能猜出一二,你无非就是来警告我,若是你儿子在我的地盘上发生个意外,下一次你再来时,恐怕不会这样和我说话了。”
“那你是答应了。”
断干恒平静的摇摇头,说道“知道你厉害,你家老墨,正在皇城翻云覆雨了,难不成真想将这天翻过来?”
方小梅不想回答,冷淡道:“那你是不答应了?”
断干恒再次摇摇头,说道:“能撼动龙气的家伙,我怎敢轻易得罪?”
方小梅质问道:“那你想干什么?”
断干恒答非所问道:“我若是告诉你,我见过真正的龙,你是否会相信?”
方小梅哼哼一笑,不屑道:“传闻你晚上看天,白天睡觉,恐怕是梦做多了吧。”
断干恒笑着摇头,“既然不信,我也不和你多说,毕竟是一介娘们,见识短浅啊!”
方小梅气呼呼道:“你是真的活腻歪了,即使在这座阁楼里我没把握杀你,但是将你打成残废,还是有那么几分把握的。”
断干恒嘻嘻一笑,呲呲道:“这么多年你那暴脾气还没变。也就只有老墨受得了你,有机会和你家老墨说一声,皇宫里的那位,也不是一只好拿捏的柿子,让他万事小心一点。”
方小梅嗯了一声,继续道:“那你是答应我了。”
断干恒摇头道:“你家的儿子可比我厉害多了,我若是看上他一眼,恐会折寿,我可不想干这种买卖。我只能保证我不对他动手,至于其他人吗?我管不着,也不归我管。”
方小梅轻声的道了句谢,准备转身离去。
断干恒自始至终没有看方小梅一眼,淡然道:“听我一句劝,去你该去的地方就不用回来了,你家老三的天赋,可比老二好太多了,再说了你还这么年轻,和你家老墨,再来几个老四老五老六的,都没啥问题。没必要为老二这个麻烦,孤注一掷的赔上一切。”
方小梅停下脚步,气呼呼道:“你也小心一点,好好在这座阁楼里呆着,料不定我哪天心中不爽又跑来杀你。还有,你家的那位,似乎脾气比我还爆。”
话音刚落,方小梅身影闪动,片刻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断干恒嘻嘻一笑,叹息道:“小梅希望你能听进去啊!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岂能害你?”
片刻之后,他又看向天空上的那团乌云,长吁短叹道:“臭小子,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天色刚亮,就聚集了一大堆进城的人,墨泪心中很是开心,这样混入城中,肯定万无一失。
城门缓缓打开,走出两排威武庄严的军人,手提长枪,站得笔直,如一座威严的青山,屹立不倒。
行人依次排队入城,按照计划,苟剑和赵大强率先进城,毕竟这两个人,是久经江湖的老油条,想必一定能安然通过盘问,进入涞城,若是有个什么意外,还能内外夹击,趁乱逃走。
守城将士进行盘问都是随机的,待墨泪和林小木入城时,立马被两位人高马大的将士交叉明晃晃的长枪,挡住去路。
其中一名侍卫上前询问道:“你俩进城干嘛?”
墨泪笑嘻嘻的回答,“走亲戚。”
将士再问,“走什么亲戚啊?”
墨泪暗自打量这身前的这名将士,居然惊讶的发现这名侍卫正在肆无忌惮的扫视着林小木。墨泪立刻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古红颜多祸水这句话果然说的没错,就林小木这副长相简直是像逼人犯罪,长得如此妖艳也就算了,也不知道见机行事,还死死地盯着人家将士看,这是想作妖的节奏啊!
墨泪急忙搂住林小木的腰,笑嘻嘻道:“这是我夫人,今天她回门,还望通融通融。”
墨泪立刻将一袋银子递了上去。
将士并没有立马伸手去接,还是假装神情恍惚,东张西望。
墨泪趁机将一袋银子按入他的手,他悄悄地接过,急满挥手道:“放行,放行,放行。”
墨泪连忙鞠躬,慌忙道谢。
只有林小木身体僵硬,绷得笔直,惊讶的看着搂着自己要的那只手,试图挣脱出去。
墨泪咬牙哼哼道:“不想被抓,就配合我。”
林小木放弃反抗,脸色渐渐变得绯红,感觉火辣辣的,脑袋一片空白,呆呆子跟着墨泪向前走。
那名将士回头看了一眼,唉声叹气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墨泪立刻敛去笑容,口中碎碎自语,“你他娘的瞎了眼!”
直到走过城门,墨泪才松了一口气,迅速的松开手,现在才发现整只手都是汗水。
墨泪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是为了…”
林小木这时才回过神来,丝毫不听墨泪解释,哼的一声,“你若是再敢碰我,我剁了你的手。”
墨泪惊恐的看着相安无事的双手,好生觉得一阵庆幸。
林小木率先向前走,心中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反正生气是假,莫名其妙的兴奋激动是真。
墨泪小心的跟在他后面,谨慎道:“林小木,跟你商量件事行吗?”
“你说。”林小木道。
墨泪尽量和颜悦色道:“你长得很美,就不用穿的太美了,世道险恶啊!不是人人都像我这样,能坐怀不乱的。”
“我穿什么要你管啊。”林小木炸呼道。
“好好好,你穿的还不好看,你若是穿袒胸露肩的衣服,你现在就不在这里了,早就被人家撸去作小媳妇了,就刚刚那个瞎眼的货色,若不是我挡着,你还能在这站着?早就躺在人家床上去了。”墨泪小声嚷道。
林小木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气得七窍生烟,气呼呼地向前直冲。
“往这边走。”墨泪提醒道。
“要你管,我爱玩哪边就往哪边。”林小木哼哼道。
墨泪懒得搭理她,笔直得向另外一边走去,口中嘀咕道:“傻姑娘被人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银子。”
林小木见墨泪并未跟上来,气的嘟嘟嘴,无奈的调转方向,静静的跟在墨泪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