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天亮之前,赵丹就听闻下人来报,又有一高人前来扬言杀人,吓得他瞬间翻身而起,再也没有了搂着夫人睡觉的兴趣了,急忙穿好衣袍,静静坐在大厅,静等处理结果。
姜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睡意全无,跟着一同苏醒,一同静静坐在大厅里,望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出神良久。
墨泪赶走林小木后,急忙向赵丹回禀情况,对于自己给叔叔添了这么多的麻烦,他表示非常抱歉。
既然相安无事,赵丹便让墨泪下去歇息,而他两夫妻也齐齐的松了一口气,依旧静静坐立,沉思良久。
赵丹想来待在这里完全不是个办法,林华润已经发现了墨泪的行踪,派人前来是迟早的事,现在还呆在这里,无异于坐以待毙,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任人拿捏,总归不是个办法。
现在唯一能行的方法便是换个地方躲藏起来,番禺城作为一座屹立千年不倒的千年古城,共有四大区域。
东城区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之地,最适合身,西城区乃是军机要处和一些富家商贾的府邸,来个灯下黑也不是不可以,南城区最为偏僻僻静,人烟稀少,若是没人发现行踪,这个地方确实是藏人都不二之处,至于北城区都有大批士兵驻扎,毕竟是靠近北荒,守卫极其森严,滴水不漏,不要说藏人了,连个蚂蚁耗子都难以钻进去。
正当赵丹思考如何转移时,苟剑屁颠屁颠的走进来,恭敬的行礼,说出了一番自己的想法,既然和他的不谋而合,两人达成高度一致。
先将所有的人员分散隐藏,待一切筹备完毕,静等出城时机。
计划就此打定,准备分头行动,苟剑搞定墨泪,至于李速速和周安月二人绝对要在墨泪身边,保护安全。
而林小木那边,也进行的比较顺利,苟剑给她出的骚主意是给那一个个高人下足了泻药,先泻他个求生不得再说,管你什么修为高深玄通奥妙,一碗泻药下肚,保证你爬都爬不起来。
办法似乎可行,但这种损招林小木不屑用,也不想用,而且风险也太大了,谁又能保证?她一个人能药倒这么多人,谁又能保证?那些泻药到底对这些高人们有无效果。
不就是拖住这群高人吗?拖五六天很难,拖一两天还是可以的。
林小木事先赶回大哥府邸。和大哥磨磨嘴皮子,再不济耍起小女孩的性子,一哭二闹三上吊。以大哥那种宠爱她的个性,肯定会答应他任何事,只要有大哥帮忙,再厉害的高人也能被大哥拖上一两天。
然后她回到客栈,有意无意的透露消息,估摸着让这群高人相信林华润已经探明了灭世之子的所在位置。
这几天和这群高人一步走来,才发现他们似乎修道修傻了,对于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为人处事也非常死板,因此想骗到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果不其然,凌云果然相信了,面带喜悦之色,温和祈求道:“林儿啊,你大哥在哪?快带我们去。”
林小木故作犹豫,假装无奈,失落道:“好吧。”
凌云一声叹息,这个徒弟呀!可怕会为情误终生啊!还是要尽快将它斩断的好。
林小木表面是一副失落,内心都是开心激动极了,这是她第一次骗人,没想到就这么成功,真是和那两个大骗子待久了,潜移默化的也学到了一些这样的混蛋招数。
林小木一边在前领路,一边忍不住的激动微笑,原来第一次骗人成功是如此开心的一件事,实在难以压制住心中的欣喜。
凌云一脸困惑,刚刚还失落万分,现在怎么又欣喜若狂了?上前询问道:“林儿,你笑啥呢?”
林小木一脸诧异,收掉脸去微笑,总不该回答第一次骗人成功实在没忍住,急忙又露出悲伤之色,“师父,你说什么?”
凌云又见她这副模样,难道自己年老眼花不成?看错了。笑了笑,摇摇头,“没啥,继续带路吧!”
林小木诚恳的点点头,舒缓一口气,只要把你们领进大哥的府邸,以大哥的本事不把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高人,玩的一愣一愣的,算我输。
林小木加快步伐,在前带路,很快就将这伙人带进了林华润的府邸。
林华润见到前面几排高人,瞬间脸色僵硬,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些都是什么人物?修行界数一数二的狠人啊,这个小妹呀!也真会给大哥出难题。
林华润急忙凑上前去,恭敬的行礼,面带微笑,率先开口堵住他们的嘴,笑道:“为了天下苍生,各位前辈能不远千里而来,共赴除魔大计,实在令晚辈佩服,客房早已为前辈们准备好了,这边请。”
林华润微微屈身,恭敬地指着方向,面带丝丝笑容。
凌云伸手拒绝道:“林将军客气了,听说林将军知道那人的下落,还请告知在下。”
林华润依旧笑道:“那人的消息我确实知道一二,还未确定他具体位置,我已派人去找了,还请前辈们在此稍作休息,一旦有任何消息,我定会及时告知各位前辈。”
凌云见他诚恳万分,也不忍心拒绝,在此住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他们这伙人人生地不熟的,要寻找一个人的下落,肯定没有身前的这位极其英俊的将军有用,还不如静等消息来得轻松实在。
林华润又急忙说道:“各位前辈,晚辈府邸一向清静,定不会打扰各位清修,晚辈人一时之间仰慕这么多前辈的尊容,实在荣幸之至,晚辈仰慕前辈们风范已久,还请给几分薄面,先住下可好。”
天下三宗的掌门们也都不好拒绝,要清楚对方可是统领八十万人马的大将军,哪里用得着跟他们行礼卖笑,除了凌云还配得上,其他的说不定还不如他。
看了一眼这个鬼机灵的小妹,也不知道是哪个遭天杀的东西把从小便非常正经的小妹给带坏了,居然连小孩子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都学会了,这真是让他既感到意外又感到开心。
作为女孩子嘛!一直板着个脸,总归是不好看的,冷冰冰的一块木板,没有一点人气,拒人于千里之外,总归是要不得的。
自从父母走了之后,那时还年幼的小妹跟着自己吃了不少的苦,大约就在那时候变样成了她那冷清的性情,似乎无论为他做什么,她都没太大反应。
可这一次见到这个小妹,和之前的大为不同,不但是容貌之外,还有性格变得更加活泼开朗了,见到此刻林小木开心的就差大叫,他也会心一笑,能让小妹开心,一个头哈个腰的又算得了什么,毕竟像这种事以前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身在贫穷之家,一辈子平平淡淡的活着。若是生在富贵之家,一旦垮台,才会明白人世沧桑百态凄凉,正应对了那一句鼠因粮绝潜遁去,犬因家贫放胆眠,比起平平淡淡的贫穷之家还要凄凉万分。
林小木兴奋地向大哥甩出一个微笑,愉悦道:“记住啊!一定要帮我拖两天。”
林华润点点头,无可奈何道:“知道了,知道了,都说了多少遍了。”
林小木撇了撇嘴,急忙走出门,去做接下来的事。
找了一间极其繁华的客栈,订了一间套房,和掌柜随意说了几句,掌柜子吓得几乎魂都没有了,急忙向这位身份高贵的吓人的小姐连忙行礼,估计接下来的事都会按照苟剑计划好的那样执行。
苟剑这边也不闲着,对墨泪循循教导中带着一丝诓骗,终于把墨泪带到了这间客栈,苟剑早已和墨泪的大师兄二师兄串好气了,早早的就去了客栈,只有墨泪不知道,还傻乎乎的被蒙在鼓里,听着苟剑满口鬼话,静静的走在大街上。
苟剑担心墨泪死脑筋犯浑,就真的坐在那府上等死,所以才将他骗到这里来,一间鱼龙混杂之所的客栈,在这里应该极难引起人的注意,再说了,若是真的又被发现了,这里人多啊!趁乱逃走也不是不可能。
又是一次黄昏,残阳低垂,树叶萧瑟,四周蕴含着一片萧索景象。
最后一丝残阳照在墨泪脸上,尽管身上被阳光覆盖,在依旧给人的感觉依旧是如此的黑暗冰冷,而苟剑仿佛能透过它冷峻的外表看出他深埋心底的密秘。
“走快点!”苟剑笑笑,“不远了。”
墨泪回过神来,他也觉得兄弟情义这种东西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这个怪家伙敢和自己一起出来招摇撞世。
“到了。”苟剑大声地说。
墨泪抬头看去,是一家客栈,这家客栈极其豪华。
“来这里干嘛?”墨泪问。
“自然是吃饭喝酒了。”苟剑走了进去。
客栈的掌柜小二似乎都认识他,急忙放下手中的活,都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他也有模有样地回着礼,不用说这一切都是林小木事先安排好的。
墨泪跟了进去。眼前的一幕幕画面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他自己的眼睛,客栈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上挂着各色各样的绸缎,尽管现在没有人在舞台上翩翩起舞,但也能使人联想到一个个婀娜身姿在绸缎间穿梭飞翔,犹如犹如仙女下凡。
当然这些画面是墨泪想象不到的,因为他从来没见过,他只不过纯属惊讶客栈内部精美华丽的装饰。
客栈高不见顶,舞台四周都是饭桌,二楼这全部都是雅间,从上面眺望视野更好更开阔。
三楼以上才是固定客房,很明显这个客栈不仅仅只做客栈该做的生意,他还是达官贵人消遣娱乐的场所,当然于妓院不同,那些舞女歌女们虽然有时也会陪酒但并不会卖身。
“苟公子,今天你要吃点什么?”小二一个眼神示意,恭敬道。
狗公子?墨泪差点笑喷过去,公子这个如此高雅的称呼,怎么又在苟剑身上却如同骂人一般。
但苟剑本人听起来却是如此的悦耳,平日里基本上没人称呼自己公子,也不会住这么豪华的客栈,这一切都是仰仗林小木,随后静悄悄的斜着眼睛看上小二眼神示意的方向,见到林小木站在二楼角落,摆出一个手势,示意一切就绪。
“给我来两坛最烈的酒。”苟剑回眸,豪气地说,“再来一碟花生米。”
墨泪和苟剑随意找到一张桌子坐下,苟剑掀开酒坛,一股刺鼻的香味扑鼻而来。
墨泪闻了一口,嗅了一下,然后不断地咳嗽,这酒太刺鼻了。
“这是什么?”墨泪一边咳嗽一边问道:“这么刺鼻。”
苟剑指着酒坛上的大字,身子凑了上去,压低声音,“你原来不识字啊?这是酒。”
墨泪翻了一个白眼,似乎不想和这个傻缺计较。
“这可是好东西。”苟剑一边忽悠一边已经盛满了一大碗酒睇到他身前,“这就酒可好了,上可消愁。下可解忧。没事来一碗,保你神清气更爽。”
墨泪确实从来没喝过酒,但他也是闻过的,都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可这酒闻起来却是刺鼻的冲味,再加上苟剑说的神乎其神,他更加怀疑这东西到底是不是酒?
苟剑继续悠哉悠哉地说,“你知道这就叫什么吗?”
墨泪摇摇头。
苟剑心想好歹也要在墨泪面前炫耀一下自己,他一挥手,大声叫道“小二,给他介绍一下这是什么酒?”
小二点头哈腰的快速走过来,细细地说,“这是我们客栈独特的酒,又名三杯倒,顾名思义,喝上三杯酒仙都得倒。”
“怎么样?有趣吧?”苟剑眨眨眼,“要不要试试?”
墨泪听着小二的介绍也是云里雾里的,反正他感觉这东西很神奇,刚要端起那大碗喝的时候,小二拦住他。
“客官,这酒可不能这样喝。”小二赶快提醒,“这样喝你会喝醉的。”
“喝醉会怎样?”
苟剑赶忙插话道:“喝醉了能消愁,这好东西就应该喝醉才起作用。”
苟剑给小二使了个眼神,小二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是是是。”
“能消愁好啊?”墨泪端起那大碗酒,大口大口的往口里送。
小二看着挤眉弄眼,胆战心惊。
一碗酒下肚,墨泪仍然端坐在酒桌前,像个没事的人一样。
“这这,这一碗可不止三杯呀!”小二竖起了大拇指。“客官的酒量真好!神人啊!”
苟剑也看呆了,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喝过多少次酒,但还从未遇见过像今天这样如此刺鼻的烈酒,看着墨泪像喝水般的把它喝下,心中不禁赞叹他的酒量。
可墨泪此时脑海早已一片空白,脸颊开始变红,鼻子也冒着汗珠,渐渐的也变成了粉红色。
“小墨啊!酒量不错啊!”苟剑大声的夸奖。
“嗝”墨泪打了一个包咯,应声倒在了桌子上。
这一幕也把苟剑看惊了,急忙起身摇晃着墨泪,“你怎么了?醒醒,醒醒啊!”
墨泪如死猪般的躺在桌子上,任凭苟剑,如何呼唤,如何摇晃,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小二十分知趣的默默的走开了,苟剑心中意识,招手向楼上的林小木示意。
这个时候正是客站客流量最大的时候,舞女们也都做好了准备,不少正在进店的客人和已经在吃饭的客人都被苟剑的骂声吸引住了,纷纷的看向他。
林小木缓缓地走下楼来,“苟剑,搞定了吗?”
“当然了。”苟剑压低声音,挠挠脑袋。
林小木一怔,“你给他下药了?”
“没有,压根就不需要,一碗就倒的家伙,喝的死醉死醉的。”苟剑小声地说,“估计这两天都醒不来了。”
“墨泪,醒醒。”林小木走来墨泪身旁,弯下身去,轻轻地摇了摇,确认再三。
墨泪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林小木缓缓站直,小声道:“先把他扶到客房去吧。”
苟剑刚想去扶墨泪,令在场所有人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墨泪突然紧紧搂住林小木的腰,脑袋贴在她胸口上,来回的蠕动,口中细细碎语,“母亲,母亲,你终于来看泪儿了。”
尽管墨泪声音并不大,但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他们又纷纷的将目光投向那位漂亮的女子身上,紧接着就是大笑,谁都知道: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子不可能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儿子。
林小木足足的吓了一大跳,然后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舞台上舞女们浓装艳抹的登台了,她们身姿曼妙,婀娜抚媚,有的凭借一根根悬空的彩带临空起舞,有的在地上轻歌曼舞,那一幕幕缠面极为迷人。
可此刻台下的所有人似乎对他们经常看过的舞蹈并不感兴趣,都纷纷的将目光投向了一位醉酒的少年和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
墨泪双手都搂的更紧了,额头贴在林小木胸脯上,几乎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林小木想扒开他的手,却始终无法移动分毫,“墨泪,放开我,不然我可真动手了。”
墨泪脑袋像一个婴儿的在她胸前摇晃,口中还在唠唠叨叨,“母亲,泪儿想你了。”
台下的人群中传来惊呼声,有可能是惊叹台舞女们高超绝妙的舞姿,但是他们的目光都看着墨泪和林小木。
林小木心跳渐渐加速,低眉垂眼,面红耳赤,显然羞涩至极。
“你放开我。”林小木再次挣扎。
墨泪闭着的双眼突然闪现道道泪光,紧抱着的双手渐渐松开。
林小木看着他的泪水,一下子仿佛定格在此刻,她终于看到了他的悲伤。
林小木此刻不再挣扎,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墨泪哭的极为痛苦,“好多人都死了,二叔死了,小暑也没了,泪儿好累了,不想跑了。”
林小木更是一脸茫然的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他在发酒疯了。”一位中年男子磕着花生,看着热闹,笑吟吟地说。
外面的天空亦渐渐黑下,客栈里仍是欢呼雀跃。
墨泪四处摇晃,依旧挥舞着拳头,这可把苟剑和林小木忙坏了,一边要防止他伤人,一边还尽量的扶住他。
突然,墨泪变得异常安静,直接躺在地上,任凭苟剑怎么去扶?他都死死地赖在地上。
“老剑你个傻子,自己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偏偏要跟着我送死,你个大傻子。”墨泪口中含含糊糊地说,“不过有你这种兄弟还真不错。”
苟剑听呆了,莫名其妙的一阵感动,再次伸手去扶他,无奈地说,“是,是是,我是傻,咱先起来再说。”
“我,我不起来。”墨泪大叫,口中谔谔声不断。。
“林小木,其,其实,那天,晚上。”墨泪更加含含糊糊的,随时都有可能睡死过去,“我想和你说的是…”
林小木突然心头一紧,问道:“说什么。”
“说,说,说你个大傻子。”墨泪吞吞吐吐道。
林小木真想甩他两个巴掌,本姑娘这样帮你,发酒疯也不忘骂人。
“我喜欢你。”墨泪呓语道:随后醉倒过去。
林小木呆住了。默默地听着他口中含含糊糊吐出来的每一个字。
她此刻的心情是无比的激动,激动得犹如深海湖畔开出绚丽的花朵。
墨泪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心中一道道防线居然被一碗酒无情的撕裂,粉碎,不留任何余地。
舞台上的歌舞春渐渐停止,客人们也吃饱喝足,看够了这场无厘头的闹剧,都满意的离去。
墨泪此时躺在地上睡着了,睡得很香,没有一点防备。
小二恭敬地走过来,说道:“你看,你这朋友怎么办?”
“拿床被子,就让他在这睡吧。”林小木无奈地说,她和苟剑不知尝试了多少次将墨泪扶上楼去,可他像长在地上似的,无论怎么拖拽都倒地不起,他们自然也毫无办法。
林小木和苟剑现在还气喘吁吁,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双露出了一个不可解释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