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的母亲一边哭,一边点头跟我说,今早她和往常一样准备吃了早餐后下地干活,可是敲张浩的房门却没有回应,于是把门打开一看发现张浩躺在床上。
那时她以为张浩只是睡的太死了,谁知道叫着没反应,过去推着也没什么反应,后来她察觉不对劲就把手伸到张浩鼻孔哪里,结果一探之下才知道,张浩竟然没气了。
张浩的母亲越哭越伤心,而我则是越听越心惊,昨晚张浩还好好的,怎么睡个觉都能把人睡死了?
不对。
我觉得张浩的死绝对不简单,于是我也没心情洗漱了,我先让张浩的母亲等一下,我回到后院,恰巧小冉已经醒了,并且正自己摸索着走出了房间,我让她再睡一会,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
小冉乖巧的应了一声,然后把门关上回去继续睡了。
我把画板,画笔,画纸,颜料等所需物品带齐之后随同张浩的母亲前往他们家,路上,我步履匆匆,我迫切的想要赶紧看到张浩。
五六分钟后抵达张浩家,此时张浩家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连花枝村的村长,各主任,反正当官的都来了,另外平日跟随张浩的那些人也基本上到了,只有李立,大牛少数几个没来,这么早,他们应该还在睡觉,要不然凭他们和张浩的关系,要是知道张浩死了,早就飞奔而来了。
大家不停的议论着张浩的死因。
有人说张浩是死在了梦里。
有人说张浩缺德事做多了,这是报应。
总之,哪怕现在人已经死了,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张浩说上一句好话,由此可见,张浩这人无论是在本村,亦或是邻村,已经臭名远昭了。
张浩的母亲带我来到张浩的房间里,张浩的父亲,妹妹全都在,看着他们脸上的极大悲痛,我心里也挺难受的,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他们,只能说一句节哀顺变。
“呜呜呜...哥哥...”
张浩的妹妹忽然嚎啕大哭,她这一哭,张浩的母亲也跟着哭了起来,虽说张浩的父亲没有哭,但却留下了无声的眼泪,由此可见,张浩的死对他们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般的巨大打击。
他们一家人在房间哭,我也静不下心来画遗像,再说了,我这次不打算画普通的遗像,我要为张浩‘画魂’,所以,我不能让别人打扰到我,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画魂,我需要绝对的全神贯注。
大概十分钟之后,张浩的父亲见我一直未动,便问我:“小天师傅,怎么还不开始?”
“叔,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才能静下心来画。”我解释道。
“好,那我们先出去。”
张浩的父亲一手扶着张浩的母亲,一手牵着张浩的妹妹离开了张浩的房间,等门关上以后,这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不对,准确的来说,是两个。
一个是我,一个是躺在床上已经断气的张浩。
我走到床边,只见昨晚还指挥众人挖坟偷尸的张浩,此时很安静的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丝毫痛苦之色,换句话说,他死的很安详。
由于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重,所以我偷偷的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没有任何致命性的伤口,也就是说,张浩并不是死于外伤。
我现在甚至有点同意之前有个人所说的话了。
张浩死在了梦里。
“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既检查不出来,也猜不到,还是由你自己亲口告诉我吧,当然,你最好保佑我成功,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
说完,我把画板摆好,放好画纸,然后把以往用的颜料倒了一些出来,接着,我按照画魂决的要求把自己的手指咬破滴血加进颜料里面。
说真的,这几天我手脚都是伤,血都不知道流了多少了,现在又滴了不少血,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我的血完全不够用了,所以我决定,等这次的事件过去以后,我要好好补一补。
随即,我把脑海中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如今,一切准备就绪,我要开始尝试我的第一次画魂了。
其实和以前画遗像一样,我先把张浩的脸部轮廓画出来,黑色的颜料中泛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红光,我知道为什么会隐隐有红光闪烁,因为颜料里有我的血。
如果是平时,我画一张遗像,认真点,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完成,如果随便一点,半小时左右即可。
但这次,脸部轮廓画完以后,速度便慢了十倍都不止,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才刚画好三分之一,我突然间感觉自己好累好累,不是力气用完以后那种全身虚脱似的累,而是精神上的疲累,并且脑袋还传来一阵眩晕感。
另外,我不仅仅要像平时那样画,我还要一心二用,因为在画的过程中,我还要在心里念着‘画魂决心法’。
最重要的是,画魂决心法拗口难念,我几次差点念错了。
所幸,最后还是念对了。
忽然,我手里的画笔差点掉了。
同时,我默念的‘画魂决心法’也差点因此而中断。
我不知道画的过程中突然中断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有一点不确定,不中断肯定是最好的。
稍稍定了下心神,我手持画笔继续画,我对张浩的印象,即便不用看,我也能画出来,所以我并不担心画的不像,我只是担心自己是否能在如此疲累的精神状态下完成第一次画魂。
越往下画,越发疲累,我发誓,我从来都没有如此疲累过,我甚至萌生了放弃的念头。
但。
我这个人不愿轻易服输,哪怕已经已经快不行了,我还在坚持着,过了一会儿,张浩的五官快画完了。
而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晕过去。
我不敢分神去想为什么会这样,画魂决中并没有提到画魂时会如此耗费画魂师的精力啊。
如果早点知道的话,我肯定会在画之前把自己的精神状态调整到最佳。
可惜没有人提前告诉我,而我也已经开始画魂了,如此,我只能硬着头皮用自己的意志力去克服精神上的疲累了。
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反正当我完成画魂的时候,我只觉得脑袋猛地传来剧痛,紧接着眼前一黑,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站在我面前。
这个人的双眼闪烁着黄色火焰。
我定眼一看。
此人竟是已经断气死掉的张浩。
我敢肯定我没看错,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绝对是张浩,只不过他的双眼却被一团很小的黄色火焰所代替,看起来非常诡异,我甚至下意识的掐了掐自己的脸,因为我担心这是一个梦。
然而,真实的疼痛感给了我答案。
这不是梦。
张浩就这么看着我,我也一直看着他。
良久。
张浩眼中的黄色火焰忽然跳动了几下,接着很疑惑的问我:“为...为什么我隐隐觉得跟你有一丝联系?还有,我明明已经死了,你为什么既能感受到我,又能看到我?”
闻言,我内心充满了震撼,师傅没有骗我,他真的是画魂师,那本画魂决真的有用。
但震感归震撼,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做,因为画魂师想要令所养的鬼魂完全效忠自己,除了画魂增加自己与鬼魂的亲近感之外,还要与鬼魂签订画魂决中的‘灵魂契约’,如果不签订灵魂契约,画魂师就不能完全掌控画魂成功后的鬼魂。
所以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张浩的问题,而是暗暗把自己的舌尖咬破,为了不让张浩察觉到,舌尖传来剧痛,我都强行忍着,脸上完全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之色。
与此同时。
张浩忽然伸手指着画板上的‘魂画’,眼中的黄色火焰急剧跳动,只听他说道:“把它给我。”
我摇了摇头。
画魂决的开篇说过,画魂完成之后,画像就不再是普通的画像,而是会变成一张特殊的‘魂画’,它是被画魂之人的力量根源。
之前师傅让我烧黄坤他老婆的画像就是最好的证明。
换句话说,只要我把张浩的‘魂画’烧了,张浩就会在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消失。
我好不容易才用意志力坚持下来并完成了张浩的‘魂画’,如今还没有与张浩签订‘灵魂契约’,我当然不可能把魂画交给张浩,因为一旦魂画落入张浩之手,我便再也没机会和张浩的鬼魂签订灵魂契约了。
“给我。”
张浩的声音忽的冷了一下,紧接着,他一挥手,只见一团黄色的气雾朝我袭来。
我想躲,可是黄色的气雾来的实在是太快了,我根本就躲不开,刹那间,黄色气雾便侵入到我体内,接着,我整个人摔倒在地,这时候我嘴里含着一口血,那是我体内的‘精血’,只要我能把含在嘴里的精血喷在张浩的‘魂画’之上,然后在默念灵魂契约的特殊口诀,那么,我和张浩的灵魂契约便能签订成功。
只可惜,我想站起身来的时候却猛然间发现,我的四肢竟然不受控制。
我起不来。
这个时候我肠子都悔青了,只怪我没有经验,才让张浩有了出手的机会。
“陈天,我知道是你让我有了更强大的力量,我承认我活着的时候确实小看你了,不过,你别指望可以控制我,我张浩这辈子是生是死都不可能被别人操控。”
听到张浩这句话,我的心凉了半截,我没想到张浩这么快就察觉到我的意图了,眼看着他准备把魂画拿走,我暗道一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