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东安门北侧的内阁大堂却是一片电闪雷鸣。
锦衣卫指挥使刘思未经通报,阴沉着脸直入大堂,看着堂前端坐的内阁阁老李贝,刘思眼中怒意愈盛,却死死压着心头那团乱窜的邪火。
堂内的相府亲卫和刘思的锦衣卫随从双方各自按着腰侧刀柄,剑拔弩张之势昭然若揭。
刘思没有多余的客套,依照内阁与锦衣卫目前的关系,若还强撑着笑脸装一团和气,未免太可笑了。
“刘某见过李阁老,今日刘某冒昧登门,是想问问阁老,为何压下了那道报捷奏本?我锦衣卫下属百户杨旭为国家杀倭立功,就这么不闻不问算了?如此,刘某如何服锦衣卫数万之众?李阁老何以教我?”
李贝老态龙钟的模样,颌下无须,面色颇为白净,头上戴着笼纱帽里依稀可见花白的头发,眼睛时常闭着,一旦睁开,目光却有一种让人坠入冰窖般的阴寒感。
令人闻风丧胆的内阁首辅李贝自有一番威严,不过刘思是锦衣卫指挥使,身份更是大王的胞弟,对李贝这副未语先阴笑的吓人方式不屑一顾,他不吃这一套。
李贝眼睛一眯,看着堂内凛然而立的刘思,一开口声音低沉难听,喉咙里还夹杂着嘶嘶的痰音,扭头瞪了堂内严阵对峙的相府亲卫一眼,叱道:“没规矩的东西,平日怎么教你们的,忘了?敢在刘大人面前动刀动枪,传出去外人只会说我李某人没教好,退下!”
相府的亲卫悻悻退下,刘思的一张老脸却红了,李贝这话明着训斥手下,实则暗讽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没教养,未经通报乱闯内阁。
“内阁这小破庙今儿可来了一尊大神,刘大人,你一进门便没头没脑的说这么一段,李某老了,可真不大明白你的意思。”李贝不阴不阳地道。
刘思忍住气,道:“李阁老,内阁陈学士说,锦衣卫百户杨旭杀倭之功被你压了下去,此为何故?”
“杨旭?哪个杨旭呀?”李贝叹了口气:“刘大人,李某年纪老了,记性很不好,每天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这会儿你拿一个锦衣卫百户的事来问一个内阁阁老……李某不想敷衍你,可委实记不起了。”
刘思盯着李贝冷冷道:“李阁老贵人多忘事,湄千岛抗倭一事刚过去,这就记不得了?”
李贝恍然:“原来是这事……”
斜眼一瞟,李贝仍旧一副不阴不阳的语气:“……抗倭一事,丞相和内阁已有定论,绍兴卫临阵不惧,千户吕志隆忠勇殉国,着追封犒赏,荫其子嗣,指挥使豪涌领兵有方,上意嘉勉,赐金百两……”
牟斌愈发愤怒:“绍兴卫‘临阵不惧’?张奎还‘领兵有方’?我锦衣卫呢?”
“锦衣卫督战之功,丞相和内阁学士们也是记得的,无过便是有功嘛……”李贝轻描淡写将秦堪死战杀倭一事带过。
“李贝,你欺人太甚!”
“刘大人这话怎么说的?抗倭一事,是丞相和内阁敲定的,我也不能左右?”李贝眼皮一翻,一推二五六。
刘思深吸一口气,话说到这份上,再吵便是一场烂仗了,极度愤慨地哈哈一笑,刘思连礼都没施,扭头便走。
李贝盯着刘思的背影还在皮笑肉不笑的客套:“刘大人慢走,内阁和锦衣卫本是一家,没事多走动走动……”
…………
…………
出了东厂大门,刘思脸色铁青,愤怒的身躯瑟瑟发抖。
事到如今,已不止是那个小小百户的功劳擢赏问题了,它已上升到权力之间争斗的高度,锦衣卫的功臣内阁和相府说压便压下了,这次若然妥协,以后锦衣卫见了相府怎生抬得起头?锦衣卫上上下下的人怎么看他?
刘思退无可退!
大王不赏,朝廷内阁不赏,我刘思来赏!我就要内阁的那些老狗瞧瞧,白永远是白,怎么涂抹它都黑不了!
顺手拉过一名锦衣卫随从,刘思铁青着脸吩咐道:“给经历司杨天寿下个条子,东城百户杨旭忠勇体国,扬我国威,锦衣卫之功臣也,着即擢升东城千户,原东城千户罗洪升南镇抚司镇抚,杨旭麾下八十从属赏银百两……”
愤怒地攥紧了拳头,骨节啪啪作响,刘思狠狠一跺脚,咆哮怒吼道:“告诉那个杨旭,给本指挥使争口气,一定要争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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