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惟一听就知道有戏,要不然姜亚男就直接把她领工会那个大办公室去了,那儿可说不成事。
果然没一会儿,她爱人范志国就来了。
上次来的时候,碰巧范志国出去办事没在,季惟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看上去约莫有个三十来岁,总之不太年轻,瘦瘦小小的,一双三白眼精明又冷漠,跟姜亚男完全是两码事,不过逢人倒是先露出三分笑,“你就是郭小麦同志吧,亚男说你家亲戚要买我们厂的废皮料,大概需要多少?”
要不是听说她是帮家里一远方亲戚来打听的,范志国真不放心,这姑娘看起来太小,可不像个干大事的。
“我也是认识的亚男姐才能找到这儿,范大哥你能不能先给我透个底,大概啥价格能处理,我亲戚说要是价格太高不合算的话她还是得多到几个厂里去打听打听,如果价格合适,她能全收,并且长期合作。”季惟想过,只要价格不贵,她就把这些碎皮料全买下来囤着,等以后二层皮技术出来了再加工了拿去卖,那就跟白捡似的。
厂里正在为这些废料头疼,如果真能谈成长期合作,那也算是他们工会的功劳一桩,他这个牵头人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再往上走走,范志国更热络了,“估摸咋着也得二三十一吨,废料也是皮不是。”
这个价格应该还有水分,为了打皮带扣的事,季惟之前跟收购站的人打听过废铁的价格,三分钱一斤全国统一,也就是六十一吨,这个年代的废皮料跟废铁可没得比,后者是可再生成稀缺物资,前者一无是处。
不过她也不在乎一星半点,直接把价格放到,“范大哥你看要不这样,我给你三十一吨,你跟厂里谈到多少我不管,如果可以,到时候我再通知我亲戚来,不然她人在外省来回也怪不方便的。”
让她这么一说,范志国这心也跟着活络了起来,这笔买卖无论如何他肯定是稳赚的,如果人真来了,跟厂领导谈了更低的价格直接把他撇开了咋整?
到时候功劳、钞票全都没他的份!
权衡利弊,他忙道:“你亲戚要是在外省不方便,我也可以帮她出面,等我跟厂里说好把合同寄过去给她签或者你让她给你打个证明由你代签都成,横竖就是些废料,不用这么严谨。”
季惟这才笑得真切些,“那成,那我三天后再来一趟。”
三天后正好大寒,也是腊月二十三农历小年,再接下去那就是正经年关,一般工厂也就那几天放假,到时候街上办年货的人最多,她也能趁这个机会把皮带拿去赚上一笔。
出了皮鞋厂,季惟又到处逛了圈,公社的铁匠不肯帮她打皮带扣,县城有的是愿意帮她打的,随便找了家铁匠铺子,把图纸一递,价格就出来了,两毛钱一个包工包料,钢的!
季惟一口气定了一百个,付了五块钱定金,“跟你打听个事儿呗,上哪儿能租到仓库,大点儿的院子也成。”
这么多碎皮料,如果不提前找好安置过渡的地方,一旦合同签成,她总不能全给凭空变没了吧。
这回的铁匠是个精瘦精瘦的老头儿,留着撮山羊胡子,年纪挺大力气不小,抡着大铁锤叮叮当当丝毫不含糊,“丫头,你跟我打听那肯定是没有,不过如果你让我帮你租,那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