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岸边,一男子半截上身仰躺,两腿在平缓的浑黄河水中晃荡着。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男子忽然转身,剧烈的咳嗽起来,接着便是不停的呕吐。
萧南虚弱的蠕动身子,爬到岸边的青草地上重新躺下,发木的头脑闪现出了一些画面,由此也生出一些让他哭笑不得的念头。
“我肯定是来到了地狱,那次爆炸把我送到了地狱。难怪……难怪没人愿意下地狱。”
片刻后,他费力的坐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全身,胳膊、腿都还好,草鞋也还在脚上。“嗯,还好,落水前缠住自己双脚的如光的绳子也消失了。”
摸了摸腰间,T恤包着的薯干儿和腕表也没丢。
“他妈的,我该怎么办,活着还是死去?这真是个问题。”
他扭头望了望身后的树林,巡视半晌后,发现身侧不远处,一条清澈的小溪融汇到到了泥浆一般的河水中。
“呸呸呸”,满嘴的泥浆味,在小溪边漱口洗刷了片刻,萧南感觉精力有所恢复。
真想重新跳入河中泄愤,萧南简直有些气急,从怀里掏出红薯干儿放进嘴里恶狠狠的咀嚼着。但他也只有向山间的树林走去,看穿过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厄运在等着。
能行走的山路他走过了一弯又一弯,忽然在不远的上方,他看见一个崖窟里好像在冒烟。
嗯,的确是在冒烟,不是山间的雾气。
“里面不会住着山贼吧?”想到这里,萧南第一个念头便是准备尽快离开。
“兄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刚走没多远,就听到崖窟方向有声音传来。
萧南转身望向声音处,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比自己还穿得破烂。
“我不小心落水,飘到这里了,想走出去。”萧南的确是不想错过一些可以了解这个世界的机会,尽管是心怀忐忑。
“嗯,你全身都湿透了,要不上来坐会儿,把衣服烤干,顺便吃点东西,刚烤好的野兔。”
野兔,还是烤好了的。萧南吞了吞瞬间涌出的满口唾液。
充满警惕的观察着崖窟周围和里边的一切。没什么危险,面对的也只有一个人,有些消瘦,小鼻子小眼的,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到没感觉出有什么奸邪之气。
“来,这边坐。”他撕下一只兔腿递了过来。
“谢谢小兄弟。”萧南匆匆接过,便开始撕咬起手中焦黄油腻的兔腿,他知道应该先寒暄几句,可他实在是控制不住。
“大哥,你是本地人?”
“不是”萧南摇头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也不是,不过我来这里好些年了。”
“我刚来没几天。”萧南嚼着香喷喷的有着咸味的兔肉,感觉浑身都为之一振,他这些天一直都没吃过放有调味的食物。
“那你住哪儿的?”
“没地方住,来了几天就流浪了几天。”萧南放慢了啃食的速度,抬眼打量着他,“你就住在这儿?”
“呵呵,我有自己的住处,只是暂时在这里呆几天。”
萧南点了点头,也不好深问,“我叫萧南,小兄弟,你能帮我找点事做吗,我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哦?萧大哥,我姓孙,名巨,你没去矿场试试?”
萧南苦笑着摇头,撕咬一口手中的肉,“早上刚去,结果差点把命都丢了。”
于是就把早上的遭遇粗略对孙巨讲了一遍,孤立无援的萧南别无它法,他很想遇到的这个人能给自己一些帮助,即使和自己多说几句话,他也可以从中多获得一些信息。
“哈哈,原来是这样,萧大哥你仪表堂堂,被那个绿王八遇到,肯定会被他纠缠。”
孙巨一双小眼眯成了一条缝,见萧南张嘴欲言又止,又笑嘻嘻的说道:“你也算走运了,竟然逃脱了出来。那个绿王八叫钱越海,是彤阳派大长老的侄子。你今天去的那座矿山,就是由钱越海的大伯全权管理,但矿山的一些具体事务,则是他大伯交给钱越海在负责。
钱王八荒唐至极,家中本有妻室,但他喜好男风。嘿嘿,你这样的仪表,被他遇到,他不起心才怪了。”孙巨眉头微皱摇了摇头,很真诚的因对方的俊美容颜生出了同情之心。
萧南浑身一个哆嗦,嘴中嚼着的食物也仿佛不再如先前那般鲜美了。
至于说的彤阳派,大长老什么的,他也不在意,反正现在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无比的荒诞不经。
孙巨看着萧南的神情,心中忽地冒出一个念头。
他没再言语,很深沉的眯起了那双有神的小眼睛,右手握拳,敲打着自己的额头。
萧南吃完手中的烤兔腿,丢下骨头,在坐着的石块上擦拭着自己油腻的手,眼睛很期待的望着孙巨,希望他能说些更有用的东西。
“啪”孙巨忽然拍了一下大腿,两眼如电,望着仿佛被吓了一跳的萧南。
“萧大哥,我有一件筹划了很久的事,危险性很大,但如果做成了,可以好几年吃喝不愁。”
萧南愣愣的望着一脸严肃的孙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心中暗想,“危险性很大,几年不愁吃喝。”
萧南在脑海中算计着:自己现在像只无头的苍蝇,每时每刻都生活在惶惶不安中,如果冒险可以摆脱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
“本来这几天我就想去把这事儿做了,见你和我一样都是外来人,无依无靠的,所以你要是愿意,这事我就加你一个。”说到最后,孙巨的小眼睛闪烁出坚毅的目光。
“可以,不过是做什么?”
“现在不能告诉你,我要先去准备几天,你就在这儿呆着,一切妥当后,我就来找你。”
萧南没有表示异议。
“你放心,我说很危险,也只是万一。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的。只要我觉得有一点风险,我们就继续等机会。”
“我在这里等?”
“嗯,喏,那里边什么东西都有,木桶里装的是吃的,那垒着石块的里边,有草甸被褥,可以睡觉。”
孙巨离开了,萧南躺在草甸上享受着难得的悠闲,这几日过得太艰辛了。
在这崖窟里的头两天,萧南很是忐忑,他多少有些担心这个叫孙巨的青年,谁知道他有没有害人之心。
但这两天平安度过之后,他这种担心就稍微缓解了一些。反正他也无处可去,总算结交了一个人,也许靠着这人就真能改善自己的处境,何况要谋害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是很麻烦的事儿。
直到第三天晚上八点左右,还坐在洞口的萧南,听到不远处的树下草丛里传来了异常的声响。
他紧张的拿起身边早已准备好的木棒,站起身来,躲到洞口的石壁后,冒头向声响处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