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越海的伤恢复的很慢,他也觉得有些疑惑,只是断了几根胸骨,这对于一个修炼者来说也无甚大碍。
最令他不解的是,头部受的只是外伤,肿胀的厉害,要是以前,这种伤,最多两三天就会完好如初,可四五天都过去了,脸颊上的红肿依然未有全消。
他逃入丛林后,极其小心,他如今落难,独自一人。要是在这片区域遭遇危险,他是无法轻易化解的,更何况他还有伤在身。
他停停歇歇一路向西,几天下来,其实他也并没走多远。
“她为什么会放了我?”这个问题一直在他的脑海萦绕,行也在想,停也在想,这令他简直有些抓狂。
“难道姜小姐看上我了,对我产生了怜悯之心?”他数次这样推测,但这个想法刚冒出片刻,他便会摇头否定,他虽很自恋,但他还没自恋到这种地步。
“爱慕她的人肯定不会少,连李轼都追了她上千年,即便是这样,她和李轼说翻脸就翻脸,何况我……。”
至于萧南,钱越海一直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甚至觉得萧南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专门迷惑那些女子。
钱越海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那曾想姜嫣会偷偷放了他,这已经是他最想解却又无解的一个迷。
他依躺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服用了一粒疗伤丹药,接着又掏出两枚灵石,正欲吸纳,这能加快伤势的愈合。
忽听得一个异常的声音从远方隐约传来,他连忙屏气凝神,那声音又断续传来,是人的说话声。
他顿时心跳加速,起身从这棵树跳向另一棵,正是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腾跃了近百里,他不光能听到人们的说话声,还能清新的听到密集的脚步声。
探头望去,很庞大的一支队伍,说说笑笑正向这边走来。
“真是奇怪了,我们一路行来,连魔兽都没碰到多少。”
“这有什么奇怪的?丁公子和钱公子他们领着几百兄弟一路追赶过来,沿途的魔兽不是被杀就是远遁了。”
钱越海本就断定这批人是友非敌,又听到这样的话,哪还再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便从树梢上飘落下地,和那批人相距不过二十米。
嗖嗖嗖,上百个人影简直是遮天蔽日的向他涌来,眨眼间,他便被围在了当间。
“你是谁?”有人问道。
“我是钱越海。”他挺直腰板冷静应道。
“你是钱公子?”
数人上前仔细打量。
“真是钱公子。”“你这是怎么了?”“他们人呢?”
场中顿时沸腾起来,相关问话连绵不断。
钱越海肿胀的脸挤出一个别扭的微笑,也不应答。他举目四望,很快便见人群靠后的位置,有数人正是他所熟悉的,便迈步向他们走去。
“钱兄,你怎么这副模样,还有其他的兄弟呢?都在哪儿?”说话的是这队人马的头领,姓潘名祥。
这里的人之所以都认识钱越海,那是因为他总是跟随在诸葛安身边,诸葛安一则地位超凡,再加上诸葛安又一副异于常人的活死人模样,绝对会让人过目不忘。
钱越海又是一个玉面郎君,风度翩翩,两人只要一出现,便会成为很吸引人瞩目的焦点。
“潘兄,你先安排弟兄们就地扎营,你我找个合适的地方去谈谈。”钱越海靠近他道。
潘祥的脸色一下就肃然起来,便依言对手下做了吩咐。潘祥几位头人开启了洞府,邀钱越海一起入内,摆了桌椅,十余人刚一落坐,潘祥便望着钱越海问道:“钱公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看你受的伤也不轻。”
钱越海一摆手,哀叹一声便向这十多人说起了这一个多月的经历。
前前后后他描述的极为详细,只是唯独没说自己被俘的事,只说自己的三个护卫冒死牵制住姜嫣,他才有幸逃脱。
“钱公子,你说的这些实在令人难以相信,五百多人,被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最后还自相残杀,就只剩你一个人活着?”有人拍着大腿道。
“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就是我亲眼所见,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越往后,所获得的战利越多,也就让贪婪蒙蔽了心智,到了最后,跟赌红了眼的赌徒没什么区别。”钱越海哭丧着脸道。
有人正欲插话,钱越海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连忙又抢着道:“当时最可怕的不是姜嫣引来的那一千多头魔兽,而是同来的兄弟。我也是在生死一线时,迫不得已,拿出自己的存储玉扔到人群之中,才有机会撤逃,否则……哎,结果又被姜嫣给拦截了……。”
他说到这里,抬手轻抚肿胀的脸颊,“这都是我没丢出存储玉时,被那些兄弟围攻所致。”
好一阵沉默过后,潘祥才从桌上端起酒杯仰脖饮尽,随后他奋力一掷,啪的一声,玉质的酒杯在洞壁摔的稀碎。
“钱公子,我相信你的话,你说就只有两人?姜小姐和那个姓萧的浑小子?”
钱越海表情黯然,开口道:“我何必要对你们编造假话,如果不耽搁,你们按正常的速度,不到两天,就能抵达那殒命数百人的战场。”
他话音刚落,潘祥就忽地站起身,“那我们马上出发,我就不相信,区区两人,就算两人都是三头六臂,还能把我们上千人的队伍给灭了。”
钱越海呵呵一笑,却未开口。
潘祥睁大眼睛望向他,疑惑问道:“钱公子你笑什么?”
“他们只是两人,极易隐匿行踪,我们上千人,目标巨大,那两人望风而动,一明一暗,他两总能想办法对付我们,我们多少都会吃些亏。”
“吃亏?只要我们谨慎点,能吃多大的亏,就算损失上百人,只要能抓住那两人,也值了!”潘祥目光灼灼的道。
钱越海无力的抬眼望向他,有气无力的道:“我们出发时,丁凡和我也是这么想的。”
潘祥闻言目光一缩,只觉眼前这人是否已经被吓破了胆,不屑的道:“那钱公子的意思是……是要我们撤回?”
“不是,我只是提醒你们,多想些应对之策,姜嫣我不是很清楚,但那个姓萧的,我比你们了解,我家诸葛公子就是栽在他手上的,被他整的家破人亡的家族不在少数。”
于是他又悉数了好几件萧南在地表之上所引发的事件。
在座的十多人都听得直抽凉气,潘祥已重新坐下,又新取了酒杯,举杯邀钱越海道:“多谢钱兄提点,我们小心便是。”
两人欣然饮尽,潘祥又提议出发,钱越海起身对众人拱手道:“这次我就不陪同大家一起了,我受伤不轻,存储玉又丢失了,物资全无,我准备折返向西。”
潘祥执意邀请钱越海同去,并应允提供足够的灵石丹药供他使用。
可钱越海还是离开了,陪同他一同回程的有五人,是潘祥派遣给他做护卫的。钱越海经历了此劫,心性难免会产生变化,他只想活下去,他甚至在想要找个可行的机会离开诸葛安,然后隐于某处,做个安静无忧的修炼者。
富贵险中求,他亲眼所见五百多人,皆因这个理念丧命,自己何尝不是死了一次?
“她为什么会放了我?”没多时,这个问题又在他脑海里纠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