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叟案件过了几日,洛子予独自找到天帝。
“可有什么线索?”,天帝问道。
“桃叟全身经脉是由内力冲断,没有发现任何外伤,逝世之前处于一种警戒防备状态,说明他死前,有人对他产生了威胁。而且,我在桃叟的手上发现了惑心散。”
惑心散溶于水后无色无味,一旦有人服下此药,整个人会丧失心智,受别人的控制。
天帝明白了大概,洛子予继续说:“有人用惑心散控制了桃叟,桃叟为了反抗才用内力冲断经脉自尽,而犯人控制桃叟的目的如果跟祭月失窃有关,那就是祭月一定还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洛子予停下来看着眼前的老人,等着他的答案,天帝叹了一口气,恍惚的道着:“如果真是如此,那看来偷盗之人一心想要放出刹世了……”
三界传言,一旦祭月绝日双剑合体便会重铸刹世魔剑,世界将再次陷入混沌,可是没人具体的说过刹世和绝日到底如何合体。
北宫战神被处死之后,天帝集结忆天和音缀两位战神之力将刹世分裂解体为祭月和绝日外,还有一样残体,只是从未对外宣扬。而后音缀避隐于尘世,天帝为防魔族之人觊觎刹世,便将刹世残体托付于音缀保管。
千年来,音缀再无踪迹,这个秘密也随着音缀封尘于记忆之间,直到今日……
洛子予端详着手中的绝日,道:“桃叟已死,他们下一步要找的便是音缀战神。”
“你们此番找出许未央与此事无关的证据了吗?”
洛子予摇了摇头,口里吐出一个没字。
话音刚落,一个天将进来通传:蛮黎,琉力,殷空几位神仙一夜之间全部仙逝,而且这些神仙遗体上都发现了惑心散。
洛子予跟着天将过去一一查看,半响,差人去天牢释放许未央。
藏于隐处,面具底下绝的脸咧出一丝邪笑,转身离开。洛子予觉得异样,朝一方看去,没发现任何人影……
自上次洛子予和北宫靖轩探望走后,天牢的守将进来呵斥了一顿那只鬼魅,从此鬼魅再不缠扰未央,只是自己缩在牢房的一角,不停的哼唱同一首曲子,音调凄婉哀长,像是等了百年的孤寂化为音符变得空灵。
这些天,无所事事的未央伴着她的曲子,在眼前描绘出一幅幅的画面,竟觉得感人不已。若不是之前她如此凶狠,未央也想凑上前去,问她一个可怜之人的可怜故事。
门再次被推开,守将唤到未央,说是她可以离开了。
终于可以远离这一片黑暗,未央怀着激动的心情走到门口,曲断了,未央的脚步停了。
未央转身,看着她空洞一样的眼睛里泛出点点羡慕的光亮,突然有了一丝的失落。
“你要走了吗?”
声音依旧如同鬼魅般渗人,她从黑暗里走来,干瘦的身躯挂着一身拖地黑裙,惨白枯瘦的手抓住栅栏,头往空隙里使劲凑着。
此时的她,像一个得不到喜爱之物而无比羡慕的孩子。
未央有些心疼,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过往,才会让她凶残如鬼魅,单纯如孩童。
未央微笑着回答:“是啊,我要走了。”
女子回她一丝微笑,因为太久没有过交流,她高兴坏了。她说未央是这里唯一一个愿意跟她说话的人,她变得兴奋,尔后又变得焦急,哀求着未央帮她一个忙。未央问是何事,只见女子从怀袖里拿出一只可爱的小鞋,像是一个婴儿的鞋子。
女子将鞋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又在耳畔轻轻的厮磨,末了害羞的低笑,透过栅栏将小鞋递给未央。
看着她似指长的指甲,未央有些犹豫,像是怕未央够不到,女子将手伸的更长了些,脸夹在栏缝里变得有些畸形。未央鼓起勇气上前,伸手,触碰到她冰凉的指甲,身体不禁变得僵硬。
女子没有注意到未央这些细小的变化,郑重的将鞋交付与她之后,又握住未央的手轻拍两下。
“转告她,凡音错了,凡音对不起她,凡音离不开她……”
眼泪夺眶而出,女子退回黑暗之中痛哭起来,嘴里反复哭诉那些话,未央来不及细问就被守将带出。
出了牢房的那一段路,又听到了那一首空灵婉转的曲子,守将说道:“仙子不用理会她,她就是个疯子。”。
“疯子……”,未央低喃,转身看向那片吃人的黑暗,将鞋小心的收起来。
北宫靖轩说话算话,如约来接她。未央四处看了看,小心的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北宫淡淡的回答道:“不是。”
听了回答,未央兴奋的到处张望,问道:“那还有人呢?”
北宫俯身,轻敲了一下未央的额头,笑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是一个神来的。”
北宫大笑着,未央尴尬的掩饰自己内心的小心思,询问了几句事件发展,回了至若宫问候了碧瑶和婧晨,自己一个人回房去歇息。
北宫靖轩刚迈进房间,见着洛子予时嘴角的微笑隐约僵了一下。
北宫靖轩为洛子予斟了一盏茶,茶香在空气慢慢弥漫开来,画出一种敏感的气氛。
“鄙人不知神将到来,方才去迎了未央那丫头,让神将久等了。”,北宫手指推开扇骨,一阵一阵翻覆,话里藏了不经意的话。
“想必天界几位神仙之死神君也已知晓,”,洛子予用杯盖挑逗着水里沉浮的茶叶,北宫靖轩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洛子予继续说:“神君对此有什么看法?”。
北宫哼笑一声,道:“无知魔族妄想对我天界有所一二,这次或许就是一次挑衅,以后护天界安危神将可得多费心。”
“就怕是声东击西,一出障眼法。”,洛子予起声,放下杯盖,淡淡留下一句:“茶不错,多谢。”。
洛子予离开后直接去了至若宫,未央房间里灯火已尽数熄灭,黑暗一片,洛子予在门前沉默驻足,没有敲门。
回想起未央手臂上血淋淋的伤疤,洛子予再一次蹙眉。尽管知道北宫靖轩已将她的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他还是拿出一只药瓶,放在她的门前,半响离去。
未央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今天没见到那个人,像是希望落空,像是无理取闹,反正她今日兴致不高,整夜睡不着觉。
莫名其妙觉得房间外留有一丝寄托,她起身推门,没见到任何人影,只是在地上不知是谁放了一只小药瓶。
在天界唯一的极阴之地,至若宫少有的能看见月亮。月光温柔的覆盖下来,未央半蹲的身姿和小药瓶投影成了两个柔情的小点。
“如果你是他送来的该多好啊。”,未央拾起药瓶,凉风习习,未央柔顺的发丝随着树影一起飞舞,她继而哀声道:
“怎么可能呢……”
云清整晚未睡,她在等。门被扣响,后被推开,云清捡起地上的一张纸条。
出门,漫步在那条已经些许熟悉的道路,云清渐渐的放慢了速度。
她从一片黑暗里出来,穿过一阵光明,又走到了另一处黑暗……
那片花海里没见到他,但是她知道他一定在这周围,透过那片花香,她还闻到了一丝独有的薰香。
他从身后而来,伴着那只飞舞的嗜血蝶,他道:“你当真如此爱这片地方?”
云清转身便离去,匆匆里被花枝绊住,摔倒在地。他温柔的步过来,笑容似春风拂面,伸出一只手,扶起云清,不解的问道:“那又为何匆匆要走呢?难不成是我真心的可怕?”
云清将手从他掌中挣脱开来,摇摇头说:“你不是不想让人来这吗?”。
“既然来了,何不将错就错。今日,在我北宫靖轩的这几里之地,我允许你犯错。”
云清从北宫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忍住笑意,目光顺势而下定格在他手中的银色折扇上。
她想,她要分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倘若一切都是一场自己编织的梦境,那一星点的沉迷都会让人不再冷静,直至致命。
云清不爱说话,但是会在心里思考很多,和她在一起的北宫靖轩也很安静,但眉眼说尽了柔情。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对,但是坦白来讲,她想她是不可遏制的喜欢上了这股恬静捎来的惬意。
夜深,北宫靖轩送她至宫殿,她进去前,北宫不知从哪拿出了几串冰霜的果子。
“冰糖葫芦!”
北宫靖轩并不讶异云清能轻易的说出这人界食物的名字,温柔的笑道:“未央极爱此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云清谢过,北宫靖轩笑着告别,临走时被云清叫住。北宫问她可有何事,云清呆呆的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出神,沉默半响,又摇头。
北宫靖轩走了,连背影都留给人无限温柔的遐想,云清转身轻抚身前的那道门,逝去那上面涂的一层熏香。此香甚怪,除了调香者,外人皆不能察觉。几里之内,香味风吹而不散,通常用于追踪之用。
云清埋头低语:“怎就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