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韵没感觉到银翼的担心,双目灼灼的盯着任清凤,一手托着下巴,无声感叹,这女人的心果然是黑的……
但,他却更期待了!
以风流韵今日与任清凤短暂的交手来看,他不觉得任清凤的报复会来的这么的干脆和“仁慈”!
她——必然还有后招!
果然,他的耳里又传入任清凤低软柔和如黄鹂般悦耳的声音:“父亲,我看还是算了!这天寒地冻的,若是因此伤了母亲和两位妹妹的身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抬眼看着任碧波,咬着唇,说不出的担忧和恐惧,迟疑的吞吐道:“父亲,您是知道的,母亲一向对我和五弟……”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可是这般的遮遮掩掩,却更令人浮想联翩。
“若是母亲知道是我出的主意,只怕日后女儿……”她越说小脸越白:“还是不要了吧!”
任碧波瞧着这个女儿胆小恐惧的样子,心中一沉,原先不在意,怎么着都觉得是任清凤的错,瞧这女儿不顺眼,可是被云娘的鬼魂警告之后,哪里还敢不在意,这么一在意,就发现很多东西不一样了,就是这女儿,瞧着也顺眼了许多,遇着事情也能想上一想了。
可就这么一想,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谁敢?”任碧波眼底一沉,语气不自觉的带着身为一国之相的威严:“你放心,日后父亲亲自照料你们姐弟的生活,谁若是怠慢了你们,为父自会为你们做主。”
任清凤没有因为这句话高兴,心底是阵阵的悲凉,若是今日不是她借云娘的鬼魂行事,只怕这个所谓的父亲,也不会说出如此的话吧!
好在她不是本尊,也没从心底将任碧波当成父亲,即使悲凉,却不感到悲伤。
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做出感动涕零的样子,又满目依赖的叫了声:“父亲……”让任碧波的心,再次软软的柔和了起来。
他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儿有一双异常美丽的大眼睛,如琥珀般闪烁,如水晶般晶莹,如清泉般澄清,如古井般深幽,真不知一个人的眼睛,怎么会是这样的清浅,却又那样的深幽,这样矛盾统一的神采,却让这么一双眼睛变得高远明媚,仿佛世间的一切在这双眼里都变得无所遁形般。
因为有了这么一双世间再也寻不到的美丽眼睛,这个女儿平淡无奇的面孔,也顿时变得令人移不开眼睛了。
任清凤似是没有注意到任碧波的情绪变化,只是眨了眨眼睛,修长的睫毛在平淡甚至有些诡异的面孔上,形成一个月牙般的阴影,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神情有些坚毅的道:“父亲,您……您……对清凤如此……如此……好,清凤也不能……怕……怕……日后母亲怪……怪罪,而藏着……掖着了,更不能让父亲与母亲之间生下……生下……嫌隙,家和万事兴,父亲是丞相府的一家之主,母亲是内宅的当家主母,二人之间若是……生下嫌隙,只怕于整个府邸不利。”
边说,边挤了几下眼睛,眼眶子红红,心里却有些发急,怎么这眼泪下不来啊。
目光扫过一旁的茶盏,眼珠子一转,有了对策。
她猛的站起身子,声音软软,结结巴巴,却再坚定不过:“所以……所以父亲,今日之事还是……还是让清凤动手,即使日后母亲……怪……怪罪,清凤也认了。”边说,边暗自做着小动作,手指不着痕迹的伸进茶盏里,再那么往脸上一抹,顿时有了两道动人的痕迹。
“扑哧”,风流韵身边的银翼忍不住轻笑出声,错愕的看着任清凤,嘴巴张的老大:“这也行?”
风流韵正看的入神,被他打扰了,不悦的瞪了银翼一眼:“再废话,就将你踢下去。”
银翼顿时讪笑道:“殿下别气,属下就是……就是被……惊到了!”
风流韵冷哼一声,再次全神贯注的注意事态的发展,将目光牢牢的锁在任清凤的身上,似是对后续的发展,充满了无尽兴致。
只见任清凤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不知道是怕,还是紧张,那颤抖的小模样,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是谁见了,这心里都会生出怜惜来。
这孩子……
任碧波的心头阵阵的感动,看着明明吓得身子发抖,却还努力挺直腰背的任清凤,叹息的道:“凤儿,有父亲在呢,哪里轮到你出头?”若是细细看看,这孩子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堪,不说别的,就是这片孝心,也是难得的。
任清凤何等人物,想骗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即使今儿个有些发挥失常,但足以应付任碧波了。
风流韵的嘴角却抽了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女人骗死人不偿命,满嘴的谎话,却说得跟真的似的,让人不信都不行,他刚刚就是百密一疏,败在她这招之下。
忽然,他的凤眸陡然一睁,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怪异目光看了任清凤半响,彻底拜倒在她的脚下,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以密音传出:“丫头,你别再从茶盏里沾水涂了,茶末都粘在眼角了,还不快抹去,被你父亲发现,你下面的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嘎!
茶末黏在眼角了?
任清凤立刻止住了抽噎声,觉得这男人提醒的再正确不过了,若是被任碧波发现,下面的戏可怎么唱?
立刻用手在两边的眼角抹了几下,瞧着手指上细碎的茶末,这才住手,心里却极为不爽。
不是原装的就是不顺手,若是在以前,她的眼泪就跟自来水龙头似的,开关自若,可是这本尊的壳子,却不那么好用,她努力挤了那么久,却还没培养出泪意来,若不是如此,她哪里需要茶水助演。
看来这具身体,日后定要好好的训练,不管是武功,还有这哭功。
茶末抹去,也顾不得那死不要脸的偷窥狂,忙决定尽快实施自个儿的计划。
她黑如玉的眼眸一沉,对着一旁的下人吩咐道:“来人,给我将大夫人等人绑在椅上,再堵上嘴巴!”
任碧波眉头紧蹙,脸色沉了下去,任清凤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忙又软软的道:“父亲,先别生气,听清凤细细道来。”
“这春寒天气冷,水又是冰水,只怕浇洗在母亲和两位妹妹的身上,她们会挣扎,会尖叫,到时候影响了效果,这罪岂不是白挨了?还白白坏了声誉!父亲,母亲身为丞相府的主母,身份自然尊贵不说,而两位妹妹,身为当朝丞相的千金,自然也是贵不可言,若是浇洗过程中,尖叫挣扎,再做出什么不可知的事情来,岂不是失了身份?传扬出去,不止是她们无脸见人,就是父亲的脸面,怕也不保。”
本尊的记忆中,任碧波这人最是在乎脸面,就是因此,大夫人才会定下坏了本尊名声的恶毒计策,让任碧波对她生厌。
她这也算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果然,一听到事关自个儿的名声,任碧波当即不再迟疑,怒斥一干下人:“你们是没长耳朵,二小姐的吩咐,没听见吗?”
下人们又是一呆,心下凛然,再看任清凤的眸光,就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真没看出来,二小姐真的动起手来,居然是半点余地不留,她这是要活活冻僵大夫人和两位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