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天气便愈加寒冷,两边的竹林上白雪皑皑,雪白碧绿的挺拨摇曳于寒风中,带给人触目惊心的的震憾。
山崖边所有人齐齐停下脚步,面前已无路,放眼看去只是道深不见低的万丈绝壁,层层白烟自脚下轻幽飘荡。
无然转眸看向霜清寒,她站在崖边垂眸,脸颊上只剩下薄如苍雪的寒,只是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看着脚下的深渊,心下却如同沸油翻腾激越。
壁画至此便没有,现在的她根本就不知道面前等待着会是什么?若真的是血浪涛天,那她尚有思索余地,若不是,这一跳下去可就是阴阳相隔,不光越王,纵是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
隐隐有如雷鸣般的声音自后传来,她不转身也知道,那是背后的道路轰然倒塌的声音,这个空间已然在加速消失,若是不有尽快从这里脱身,她们会随着这里一起消失吗?
在无丝毫犹豫,霜清寒纵身朝着崖下跳去,无尘紧跟其后负着越王跳下,耳边是呼啸的风如刀子般自脸上划过。
……
烈阳当头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霜清寒闭着眼突的就笑了,从来没有一刻让她觉得,脚踩着实地的感觉,竟然如此舒畅。
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人群四下奔走挤来撞去,霜清寒伸手扶着无尘向着街边而去,这里的街景已经相对熟悉,如果她猜的不错,从这里往北便是缀锦楼也就是当初千陵洛惊马的街道。
而此时所有的人却都在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那个方向并不是她熟悉的,无然已穿过闹哄哄的人群挤到她旁边。
她抬眼看向四周却不见了其他的人的身影,无然已上前急道:“皇嫂,发生了什么事?”
霜清寒笑着将手中的龙吟放回在越王身上,抬眸打量着四周的街道,没有回答他,只是开口道:“无然,你们对这里可熟悉?”
无然看着四周开口道:“今天,应该就是帝君下令灭蚍蛉教的那天,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没出生,自然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不过纵是场景和店铺会忙改变,可大的方位却不会变动,人群现在拥向的方向,应该就是诛魂台”
霜清寒将目光转向身旁不远处的三层茶楼道:“有茶铺,上去喝口茶”说罢,帅先朝楼上而去。
无然看着她的背影抓着头不解道:“尘,皇嫂这是怎么了?跳下来时她明显移动了方位,似是有意要甩开跟着的人,现在又要跑去喝茶,不是她说的不能碰这里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尘脸色黯了下来,垂头道:“王妃改变方向怕是要故意避开无邪,算了,我们还是先跟上去看看”
无然摇着头伸手扶着他背上的越王,追了过去。
三楼雅坐上倒是空无一人,连个人毛都没见,想来都是挤着跑去看杀人。无论是现在还是古代,人们乐于见的永远都是别人的苦痛和悲伤,古今不尽相同。
无然赶上来时,她竟然端了茶盏喝着茶不说,手里还捏着块糕点吃个不停,惊得他上前就要拍她的手,骇然道:“皇嫂,不是你说的这里的东西我们没能碰,怎么自个倒吃起来了?快放下,这里的东西不能吃……”
旁边的无尘将越王放在旁边的躺椅上,上前伸手抓了她面前的糕点就往嘴里塞,一口就咬下大半个,无然惊惧莫名的看着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尘将手中半个糕点递到他面前,含糊道:“这是什么?”
无然拿眼瞪他道:“我那知道?”
“在看”无尘倒是来了兴致,抻着脖子咽下对着他笑道。
无然终于认真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惊奇道:“是,粉糕……”
无尘将剩下的半个塞在嘴里眯着眼笑模笑样的看着他,无然已垂了头疑惑道:“粉糕是如绝的独门手艺,纵是千陵皇宫中的御厨都做不出来,难道说……”他猛的想起霜清寒身上那个装着清水,怎么喝都喝不完的瓷瓶,瞪大双眼看着面前吃的正欢的两人。
伸手将整个碟子拉到怀里,跑到旁边拿起就往嘴里塞,霜清寒瞪眼道:“熊孩子,你懂不懂事,过来一起吃”
无然鼓着腮帮子直装没听见,拿眼翻她不恁道:“你们这些坏淫,竟然背着宝宝偷东西吃,不要和宝宝说话”
霜清寒无语,这是怎么说的?无尘笑着端起茶盏跑去喂越王,无然将一个粉糕吃下肚这才端着盘子又走回来,放下盘子一本正经道:“一人一个,不许多拿了”
霜清寒斜着眼翻翻他,伸手抓起就往嘴里塞,都五天了没吃东西只喝水,饿死她了,她都没背着他们独自吃,不懂事的死孩子。
“皇嫂,你身上还带着什么好吃的东西,在分一点点,好不好?”无然恬着脸笑道。
“没有了,越王的嘴向来够刁,我怕她吃不习惯这路上的东西,所以就让如绝做了些带在身上,原本是想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拿来哄他的。没想到到底来却成了我们最后的干粮”霜清寒耸拉着脑袋说的有气无力。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皇嫂,纵是到了黄泉路上也有我和无尘给你护法,发什么愁,来,来吃粉糕,我以前怎么没觉得如绝的粉糕做的如此好吃”无然笑嘻嘻的双手捧着递到她面前。
“可是皇嫂,姑母为什么要给凝灵改名子?如绝,我怎么听都觉得这个名子老别扭了”无然皱眉道。
霜清寒手下微滞,她也觉得洵王妃这名子改的怪怪的,问题是,她也不知道呀!
“你问我我问谁去,先说正事,这千陵城中的断头台为什么叫灭魂台?”霜清寒捏着杯子问道。
“千陵蚍蛉教的人向来相信人的灵魂难用来做太多事,杀人要灭魂,不然他的灵魂会继续祸害人间,所以取名叫灭魂”无然拧眉开口道。
“那灭魂台上可有祭台?”
无然皱眉思索着,忽的转头问无尘:“尘,你可曾听说千陵有祭台?”
无尘坐回来摇头,开口:“没有”
“难道蚍蛉教没有祭祀的地方吗?他们是以什么为尊?”霜清寒苦恼的问道,早知道这一切给蚍蛉教有关,以前就应该多问问,也不至于现在这么为难。
“蚍蛉教又称国教圣都,是存在于人们心中的神,他们以自己为尊,纵是连天都很少拜,所以从来没听说过他们拜什么?”无然不解道。
握草,这也太凌傲不可一世,难怪千陵绝弦要灭了他们。
‘哐,哐,哐——’急促有序的锣声自楼下传来,霜清寒起身上身看着楼下,身穿官空服饰的士兵手里敲着铜锣,快速的朝绕着茶楼向前而去。
“看是这是要准备杀人了”霜清寒看着楼下依然涌动的人流,冷然道。
无然和无邪对视一眼,对着她齐齐点头。
“带上王,那我们就一起下去凑凑热闹”雪光闪过,雪煞已化为宝剑落在她手中,霜清寒起身下楼。
按理雪煞早该醒了,可是霜清寒却始终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刚刚就在竹径残雪向下跳时,她明显感到雪煞隐隐在闪着青色,可又和平时不尽相同,最多也只是化为剑为她防身百已。
如此说来怕也就和这个空间有关系,在这里,雪煞不能动用任何法力,否则怕就要受到天遣,所以它才如此沉默。
纵是如此也足够了,没了雪煞她连个称手的兵器都没有,王的龙吟虽然不排斥她,可毕竟没有用习惯,握在手里怪怪的,用起来也不合心意。
霜清寒没有让用法力,无然背着越王一起汇入人流朝着灭魂台而去,一路上除了身边去看热闹的人外,不断的有官兵押着囚车,更甚至于将成群穿着的老少男女用铁链捆在一起朝着前方而去。
灭魂台下人山人海,偌大灭魂台上更是挤得水泄不通,平地而起的高台上是临时竖起的一个个断头台,一个个精壮大汉赤胸露背手握鬼头大刀,手起刀落,已然是血腥漫天。
凛然的风卷起鹅毛般的大雪纷然而落,旋既被血水相融打着涡扑天盖地的红已淹没了那抹雪白。
漫天风雪声中加夹着哭声,喊声,悲鸣哀号,一个个身着各样衣衫破旧的老弱,骨瘦如柴的孩子,赤着脚趔着身子被拉上台,甚至还来不及张嘴,已经倒在血水中被上前的士兵拉着托了下去。
霜清寒扭头皱眉道:“为什么其中会有几十岁的老妪和幼童?这些人又能做些什么?”
风雪漫过无然的面容,只听到他的声音继续传来,似是被风生生撕裂:“那些都是蚍蛉教徒中的家人,我曾听姑母说,那一次帝君下令纵是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有放过。事过之后,帝都的血腥味弥漫数月而不散”
霜清寒的目光转身灭魂台高台上坐着的人,隔着数个空位只有正中间的位置上坐着三十多岁的男子。端坐在高台身披墨袍,两眼紧盯着台下的手起刀落,似鹰榫般散发着寒芒,不带半分温度,冷冷打量着台下的一切。
“舒东铭——”她看着高台上坐着的男子熟悉的眉目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