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莫非是从孙姨娘那里敲诈来的六百两银子……没了？
“是的！”红菱皱着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是什么时候丢失的？”这六百两银子她都还没有捂热呢！怎么会突然不见？叶婉兮拧起眉头。
“就是刚才的事情！您吩咐奴婢去厨房要些银霜炭，奴婢想着这炭金贵，肯定得花些银子，于是取了些碎银去厨房。奴婢走的时候，银子还好端端的，奴婢到厨房后，正好二夫人也在，她听说是您要银霜炭，马上命人取了好些来，也不收银钱……奴婢本想把碎银放回去，却发现银子不见了！”
如此说来，她的银子正好是在柳氏把她叫去正院时不见的？
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但是……柳氏偷她的银钱？叶婉兮只觉难以置信。
怎么说柳氏都是堂堂镇远侯夫人，怎么可能缺少银钱到不惜使出下作的手段来窃取庶女银钱的地步？
这未免太可笑！
可事情已经发生在眼前……叶婉兮紧紧攥住手心，瞬间便明白过来，柳氏定然藏着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大抵跟她缺钱有关！
“小姐。”见她走神，红菱小声唤道。
摸清楚事情的脉络，叶婉兮的心反而沉淀下来。她低垂视线，让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眸中肃杀的情绪：“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六百两银子放置在何处？”
红菱讶然地微张嘴唇：“小姐是怀疑……。”
话说到一半，她拼命地摇头：“不会，不会的！可能是奴婢记错了，银子大概放在其他的地方……奴婢再去找找！”
“去把白芍叫来！”叶婉兮淡声吩咐。
红菱僵住身体，垂下双手拼命绞着裙摆。
白芍跟她一样，服侍叶婉兮已是四年有余，虽然掐尖要强，但心肠不坏，怎么可能会窃取小姐的银子呢？
“可是我指使不动你？”叶婉兮冷下声音。
“奴婢马上去找她。”红菱一颤，再不敢犹豫，转身快步而行。
可书香苑哪里有白芍的身影？红菱的心渐沉，冬雪见她表情不对，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可有看见白芍？”
冬雪摇头：“大概半个时辰前，我看见她抱着鼓囊囊的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往外走……现在还没有回来吗？”
鼓囊囊的东西？鬼鬼祟祟？难道真是白芍偷了银子？红菱猛地沉下脸：“我去找她！”
声落她便想往外跑，却有个小丫鬟从外面急匆匆地跑来，看见她就喘着粗气说道：“红菱姐姐，你快去西情湖吧，白芍姐姐她掉湖里淹死了！”
淹……死了？
红菱一惊，眼前阵阵发黑，回过神来，她急急往西情湖跑。
冬雪立刻把这件事情禀告给了叶婉兮。
叶婉兮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到底是没赶上柳氏杀人的速度！
只是这西情湖，叶婉兮也跌进去过一次。同样是被人推进去的，但她比较幸运，不仅没淹死，还再次重生在这里。
白芍自然没这福气，叶婉兮赶到的时候，她已死得透透的。
她将尸体检查一番，确定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凶手的线索，便吩咐婆子们把她的尸体运出府，送还给她的家人。
“三小姐，您不补偿点银钱给白芍的家人吗？”婆子以为叶婉兮不懂，便讪讪地提醒道。
明明是在为自个儿讨要赏钱……红菱愤愤然！
白芍不仅窃取了六百两，还把小姐本来的银钱也一并偷走了，幸好那一百两黄金她另外悄悄地存着，不然这会儿小姐身上真的是一个子都没有了！
叶婉兮却看都懒得看婆子一眼，转身就走。
“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小家子气！”婆子在后边语气不屑地轻声嘀咕。
红菱愤怒地瞪了过去。
婆子缩了缩脑袋，不再出声。
“小姐，奴婢问过了，白芍身上没有银钱。”走出一段距离，见周围无人，红菱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银钱被母亲拿走了。也是她，杀了白芍。”叶婉兮淡声说道。
红菱顿时打了个寒颤：“可她们说，白芍是意外落水身亡。”
“这是用来骗你的鬼话！”
“奴婢不明白。”虽然不明白，但红菱满心害怕。这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她的眼圈中渐渐蓄满泪水。
“很简单，母亲利用白芍窃取我的银子，然后杀了白芍，毁尸灭迹！”不止红菱不明白，叶婉兮也不明白。
这偌大一个侯府，柳氏作为当家人，手中理应有巨额的银钱可以调度使用，怎么会觊觎她这区区六百两银子？
难道镇远侯府穷到连六百两都拿不出了吗？
“那，要怎么把银子给拿回来？”沉默片刻，红菱再问道。
“银子拿不回了。”还是同样的道理，柳氏不吝手段偷走她的银钱，必定是有急用。只怕这会儿已经花了出去，哪里还能拿回来？
但是，银子她可以不要，事情却不能就这样作罢！隐藏在这其中的猫腻，她一定会彻彻底底地查清楚！
暮色四合。
凉凉的夜风拂过屋檐，檐下悬挂着的宫灯随风摇摆，烛火闪闪，忽明忽暗，难以视物。
叶婉兮身着夜行衣，穿过好似蛰伏着野兽的黑暗，悄无声息地潜入某处房间。
这里是存放记载着镇远侯府历来收入支出账本的地方。
侧耳倾听会儿外边的动静，确定巡夜人不在附近，她吹燃火折子，点亮烛火巡查一番，迅速从书架上抽取出最新的一本账簿，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上边剩余款项处记载的金额，她用力地收拢手指。
这是本假账！
若账面上真的余下这么多银钱，柳氏何须指使白芍窃取她的银子？
将账本放回原处，叶婉兮吹灭烛火，静静地站在黑暗中，心绪难宁。区区六百两而已，她竟然也拿不出来……这个家到底被她败坏成什么样了？
得想个法子彻底地对一下帐才行！
念头闪过，叶婉兮离开房间，掠身飞向正院。
此时夜已深，守夜的丫鬟正打瞌睡，叶婉兮轻轻撬开柳氏房间的窗户，一跃而入。
层层纱幔后，柳氏神情安稳地躺在被褥中，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笑容。
成功偷窃到她的银子，让她的心情很愉悦吗？
心中冷哼，叶婉兮从怀中掏出镶嵌着七彩宝石的匕首，靠近床边，“蹭蹭蹭”几下，就把柳氏脑袋上的头发剃了个精光。
舅祖母冯氏在临走前恶狠狠地咒柳氏“脸上长疮，头发掉光，日日夜夜冤鬼缠身，不得善终”……这么好的诅咒，怎么能不应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