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依然站在朱明宸的面前,朱景烁只觉无名火大,他压着声音怒喝道:“过来!”
果然开始找她麻烦了怎么办?她明明跟他没什么关系,为什么她要这样心虚?叶婉兮忍不住哆嗦,却忽地有种现在过去会被朱景烁打死的错觉。于是她蹑手蹑脚地往墙边退了一步,并讪笑道:“我,累了,我回去歇息!”
“过来!”朱景烁拔高声音再次冷喝。
那语气大有她再不过去,后果自负的意思!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哦。”好吧,你是大爷你说了算。果断被威胁到的叶婉兮垂着脑袋,低头丧气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至于为什么要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因为她真的不敢去看朱景烁的表情啊啊啊!
直到她乖乖在朱景烁的身边站定,他突然动作强横地拉住她的右手,又像宣示所有权那般瞥朱明宸一眼,这才道:“我们走。”
叶婉兮点头,然后就再没有其他动作。
朱景烁愈发生气,恨铁不成钢地瞥她一眼,磨牙道:“推轮椅!”
“啊?哦。”叶婉兮慢一拍地反应过来,心想平时你不是都自己推轮椅的吗?还瞪我,瞪我我也不知道你的意思啊!
心中腹诽着,她抓住轮椅的扶手,推着他往回走。
他真的很轻,故尽管她这会儿身体正不适,但推动起轮椅来却依然不用费什么力气。俩人眨眼便消失在原地,驻足不前的朱明宸却突然爆发出强烈而肆无顾忌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黑衣侍卫季却有些蒙圈“殿下,您此行的目的并未达成,可您为什么看起来依然开心?”
“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里有抓住朱景铄的弱点来得重要?”朱明宸笑着笑着,眉宇间泛出几分狠意。他是真没有想到啊,不过闲来无聊调戏个小姑娘而已,竟然炸出了朱景铄的真心!
这个叶婉兮,果真没白长她那么妖媚的一张脸,竟然让一座彻头彻尾的冰山动了春心。只是这样一来,他更得想办法将她握在手心里才行!
只要她听他的话,朱景铄何足畏惧?
而想要让一个女人听男人的话,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征服她!从身到心的征服她!心中拿定主意,朱明宸素来温柔多情的桃花眼里浮现出冷幽幽的暗光。
景泰宫。
没想到循着朱景铄指的路前行,会来到他的宫殿。
叶婉兮抬眸看着眼前这雕撰着龙飞凤舞字迹的匾额,忍不住暗搓搓地想,他该不会是想像某些动物一样把她当成食物拖进自己窝里然后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吧?忍不住打个寒颤,随即又啼笑皆非,她委实没必要害怕成这般模样。
“直行,过游廊,月洞门处左转。”朱景烁指路的声音继续传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心里将这句话默念几遍,叶婉兮挺直背脊,推动着轮椅往前,一路上传来无数或讶然或惊恐或敬畏的视线,她统统无视之。
“这是,你的寝殿?”等站到比她居住的咸福宫西殿更雕栏画栋更宽敞的寝殿之中,叶婉兮有些想夺路而逃。
她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跟一个尚未娶妻的狼少年独处在同一个房间里算是什么回事?
奈何朱景烁提前察觉到她的心思,反手便关上了身后的门。
叶婉兮吞了口口水,退后一步,视线左右游移。红菱呢?那个被她掬着带路的小宫女呢?谁来救救她啊!虽然没有看到朱景烁的表情,但是莫名觉得好害怕肿么破!
“兮兮。”她慌张的模样落在朱景烁眼中,却让他觉得她在心虚。他心中怒火渐涨,但声音听来平静如无波无谰的水面:“你为何怕我?”
“我有吗?我为什么要怕你?”身体僵了僵,叶婉兮辩驳。
“那你为何不敢看我?”明明在朱明宸面前笑靥如花,谈笑自如,怎么面对他时却神情僵硬,满脸怯意?
他有这么可怕吗?
在她心中,他到底算什么?
那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心慌啊!就是觉得心中有愧啊!叶婉兮颤巍巍地抬眸,面前的少年冷若冰霜,黑眸像是一汪清潭,表面看起来平静无波,其实又深又可怕。
她很快地垂下眼眸。
想喊救命肿么破?
“兮兮。”朱景烁推动着轮椅上前,轻而柔的捉住她的左手手腕。
她的手腕上依然缠着纱布,在她昏睡时,他曾拆开看过,伤口很深,而助他解毒的血便是从此处流出来,然后被他吃入腹中。
思及此,他的心愈发冷硬。他抬起她的手,弯下脑袋,轻轻印了一吻在纱布上:“你是不是喜欢皇兄?”
她喜欢朱明宸?叶婉兮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吓住了,以至于完全没有在意他再次轻薄了她,只是呆愣,然后心冷如霜:“没有。”
即便有,那也已成曾经。
“那你为何要再三地招惹他?”
“我……,”她想继续说她没有,但这句话一出口,便是欺骗了他,毕竟事实上,她确实再三地勾引了朱明宸!踌躇会儿,叶婉兮终是实话实说:“因为我恨他。”
她,恨他?
意料之外的答案,但并非他想听的答案。如今的他并不懂何为爱情,但他知道,没有爱,便不会有恨!如果有恨,那必是曾经爱过!
如此,有些缠绕他心中已久的问题,突然就有了答案。指尖蓦地颤抖,朱景烁不想让她知道,便松开了她的手。
接着,他听到自己语气冷静地问她:“那这般说来,你主动寻我合作,助我毁弑天阁,觅来凤丝果……甚至于这次施粥赈灾,皆是因你恨他之故?”
她该否认的,她必须得否认的……理智已告诉她答案,但叶婉兮依然回道:“是。”
“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是。”
“你从未想过救我,你只是想利用我来对付皇兄?”明明已经得到答案,但朱景烁依然不死心。
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姿态已然放得很低很低,甚至眼带希冀地看着她,只希望能从她嘴中得到否认的答案。
然而,回答他的依然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