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凯峰一愣,瞬间红了脸,忙说:“不,不好意思,走错了。”
说完,赶紧关上门出去了。
“走了。”
这是言毅今晚跟她说的第二句话。
景晓童缓了口气,靠在沙发上嘿嘿一笑,“谢谢,又是你帮了我。”
他没有回话,景晓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想起刚刚门打开的那一瞬,她猛地扑到了男人怀里,耳根子火辣辣的疼。
“那,我,先走了……”说完,她从沙发上跳下来,脚步紊乱。
咚的一声,她倒吸一口气,膝盖撞上玻璃桌的边角了。
她懊恼的哼了一声,今天真是倒霉又丢人。
电流声从上方传来,包厢内瞬间一片通亮。
眼前覆上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压迫性十足。
他睥睨着她,一言不发,像个冷漠的看客,看尽了她的狼狈。
紧接着,他微微俯身,提起她的衣领,将她扯到沙发上。
“……”景晓童有些无语。
她像个抹布一样,被他拎起来了!
吱的一声响,男人扯开了她的休闲裤。
窘迫,羞涩,难堪,还有,害怕……
她一脸防备看着他。
男人看着她膝盖下放的红肿淡漠一哼,坐到了沙发上。
青了一片,没什么大碍。
“吓死我了。”景晓童忍不出长吁一口气。
她还以为……
他要行不轨呢!
呵呵!
她都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呢!
“谢谢。”
景晓童看着沉默不语的男人有些恼火,这家伙怎么比她家大哥还不解风情?
“先生,您贵姓啊?”
“先生,您贵庚啊?”
“您是京华人吗?”
她喋喋不休,男人仿若未闻,闭目养神。
“你姓赵吗?”
“难道姓钱?”
“还是姓孙?难不成姓李?”
男人依旧沉默。
“那你姓周吗?还是姓吴?郑?王?冯、陈、褚、卫?”
男人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他冷哼一句:“你姓唐?”
“啊?”景晓童一脸天真,笑着解释,“我不姓唐,我刚刚说了吧,我姓景,叫景晓童。”
“我以为你叫唐三藏。”
“……”
所以……她是被他的冷幽默给……调戏,啊,不,讽刺了一把吗?
“呵呵,你可真爱开玩笑啊!”
言毅轻瞥她一眼,淡淡开口:“我姓贾,叫贾名,名字的名。”
“贾名,贾名。”景晓童忍不住轻笑,却没敢说你的名字可真奇怪,贾名,假名,怎么起了个这么奇怪的名字。
正想得出神,学姐的电话打了过来,事情到这一步,景晓童有些烦了,与其这样躲躲藏藏,倒不如刚才直接拒绝,顾什么学长的面子啊!
她没有犹豫,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学姐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晓童,你在哪呢?”
“学姐,我有点事,先回去了,学长在你身边吗?麻烦你让他接下电话。”
景晓童往一旁挪了挪,虽然这个叫贾名的男人还是能听到她的话,但最起码减少了心理上的不适。
“学长,你今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何凯峰一愣,欲言又止。
“晓童,你已经回去了吗?”
“我有点事先回去了,学长,祝你事业顺利,赶快给我们这些学弟学妹找个嫂子,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包个大红包。”
这话算是说的够明白了。
电话那边是一阵沉默,景晓童甚至能听到他粗重的叹息声。
“你们好好玩,我挂了。”
这些话说的隐晦,却又直白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思,景晓童自然为她对这段关系处理的还不错。
挂了电话,她看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眼,不知怎得,一股烧灼感冲上了大脑,她红了脸。
她小心翼翼问:“要出去吗?”
言毅似笑非笑看着她,唇瓣微启:“走吧。”
出了包厢,站在走廊上正要感谢男人的景晓童转身就看到了何凯峰,那场面,又劲爆又尴尬。
学姐一手搭在何凯峰的肩上,一手搂着他的腰,何凯峰的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学姐正在安抚他。
难怪学姐那么积极促成她和学长,原来也是个痴情的种啊!
“晓……晓童。”
学姐惊地看着他,瞬间与何凯峰分开。
“晓童,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景晓童嘻嘻一笑,并未在意,她不愿插手别人感情的事,尤其这事,还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先走了,学姐学长再见。”
“景晓童!”
何凯峰两步走到她面前拦住她,神情愤懑,眼里有着被拒绝后的恼羞成怒,“你拒绝我,是因为他?”
景晓童看了眼身旁无辜的言毅,一番思量过后,郑重点头:“对!”
“……”
贾大哥啊,对不起啊!
贾名倒并未在意,表情依旧淡漠,甚至都没看他们一眼。
他拿出一根烟,兀自点上。
刚刚被拒绝的羞怒,在看到她跟着另一个男人出现后瞬间喷涌而出,不爽,不甘,何凯峰觉得屈辱、愤怒,偏偏这个男人气场十足,单从外型来看足以让女生们神往着迷。
相较之下,立现高低。
他生出了自卑。
“你喜欢这种……”何凯峰实在想不出该如何贬低贾名,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喜欢这种老男人?”
景晓童嘴角一抽,心虚地看了贾名一眼。
愧疚与同情并升。
被她拉出来当挡箭牌,还要受人诋毁,这家伙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
“学长,人总会有老的那一天!他现在很优秀,你到了他这个年龄,未必会比他好。”
怎么说他也算是“代人受过”,她怎么能让何凯峰这么说他,而且,她认为何凯峰刚刚的言行,实在很没风度。
学姐惊呼一声,赶紧说:“晓童,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这么说凯峰,赶紧向他道歉。”
景晓童哼哧一声,迎上她斥责的目光,“那让他先向我朋友道歉,他怎么能拿别人的年龄说事!”
“景晓童,别tm期望我会道歉!杨英,我们走,我真是瞎了眼了!”
看着何凯峰大步离去的背影,景晓童撇撇嘴,小声嘟囔一句,“那你要尽早治疗,祝你早日痊愈。”
她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脸上带着歉意,笑说:“刚刚真的对不起,麻烦你了。”
言毅沉默,目光深邃打量着她,她稚嫩娇俏的脸上全是歉意,他冷呵一笑,最好不是在给他耍什么心思!
先是体育馆,然后又是这里,巧合吗?
他可不是个会相信机缘巧合的人,他只做有把握的事!
后来,看着她陌生的眼神,言毅才惊觉,遇见她,不是巧合,是他和她的缘分。
而他,明白的太晚,没能抓住。
景晓童看着他冷毅的脸并未觉得可怕,毕竟家里有一个阎王老哥当标本,她对这种严肃冷漠的男人早已司空见惯。
“你的事忙完了?”他问。
景晓童懵懂点点头。
“我帮了你,接下来轮到你报答我。”
他的眼神很清冷,昏暗的楼道内,景晓童感受到了他的逼视,凌厉摄人,仿佛要将她凌迟处死,而对他本人来说,这似乎是常态。
冷,这是景晓童的第一反应。
好像有一股阴冷之气通过毛孔一点点渗入肌肤,穿透骨髓,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等她答话,男人拉着她朝走廊尽头走去。
门一开,酒气熏天,烟雾缭绕。
刺得她眼睛生疼,鼻腔里全是浓烈的烟味,她忍不住干咳两声。
看着包厢里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男人,景晓童终于产生了恐惧,挣扎两下,不解看着他。
她能跟着一个认识不久,一点都不了解的男人进ktv的包厢吗?
一点都不可能!
她不露痕迹后退两步,手腕瞬时被人牢牢钳住。
她挣脱不了。
“五爷。”
精壮的男人甩着臂膀走了过来,虽然他身材高大,但脚步一点也不笨拙,一双狐狸眼从景晓童身上掠过,眼里浮上些许玩味。
“这位是?”
“在走廊碰到的。”
这话放在这金碧辉煌的ktv,多少藏着些龌龊的暗示。
肌肉男看向她的目光越发地**裸。
坐在沙发上的七八个男人没有收回打量她的目光,落在身上的视线让景晓童不自觉的颤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得离开这里!
一手还被男人钳制着,她想如果现在大声叫喊,反抗,只会激发这群男人的兽欲,她只能另寻时机,打电话求救。
她太放松警惕了!
景晓童,记住这次惨痛的教训吧!
一层层的汗从手心冒出来,不是他的,而是她的。
言毅将她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她冰凉的手,急促的呼吸,颤栗的身子,布满惧意的眼睛,青白的唇瓣,都在向他诉说着,她的恐惧。
他眼里的冷毅未减分毫,一把将她拉到沙发上,他紧跟着坐下。
“给爷倒酒。”
包厢内,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空中的烟气刺得她红了眼眶,泪水在眼里打转。
他把她当什么了?
也许是因为她天生的傲气,也许是她出自军人家庭的教养,她的自尊告诉她,不能倒酒,不能屈服!
“妞儿,别惹五爷不高兴,给五爷倒酒。”
说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一双眼睛从她的脸上渐渐下滑,落在她的胸部上。
腾升的屈辱感让景晓童迎上了他赤果果的目光,她瞪着他,一言不发,一脸倔强。
“操!”
男人腾的一声站起来,没怎么用力就将她拉到了怀里。
恶心,真的很恶心。
屈辱感让她更加的恶心。
她奋力挣扎,一脚踩在眼镜男的鞋面上,在男人一掌打来之际,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飞快地挪到言毅身旁。
她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冷漠,自始至终,只有冷漠。
可她还是下意识的躲到了他身边,她想,他应该不会出手打他。
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很可笑。
可身体的本能没能给她更多的思考。
目光清冷逼仄,唇瓣情不自禁的发颤,眼里泪花闪闪,但她就是不允许它掉下来。
“放我出去。”
“倒酒!”
他的音量提高了不少,眼里全是不耐烦,言毅抬头,轻瞥她一眼,寒厉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蹲下身,拿起一旁的酒瓶。
瓶口磕在酒杯上,叮叮作响,握住酒瓶的手颤抖地越来越厉害,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气愤。
倒好酒,她端起酒杯,放到言毅面前,冷呵一笑,冲动之下,扬手一挥,尽数泼在他脸上。
“五爷!”
听啊,他多被人所关怀。
那些恨不得将她活吞了的男人一个个关切地涌了过来。
她想,她有什么可怕的。
可事实是,她更怕了。
言毅冷冷看着她,一双鹰眼凌厉摄人,他并未动手,而是从一脸惊恐的小弟手中接过纸巾,擦拭起来。
“臭婊子!”
一个巴掌落在脸上,景晓童觉得眼前昏暗一片,嘴里又腥又色,目光落在墙角的彩灯上,眼里开出了斑斓。
不能哭。
她想,她不能哭。
她是景家的女儿,她是肖家的外孙,她那带兵打过仗的表哥教过她,做人要有骨气!
她真的没有哭,即使眼泪就悬在眼眶中。
她抬起头,恶狠狠盯着打他的男人,手里青筋暴起,握着的酒杯朝男人砸去,男人灵巧躲开了。
眼镜男恼羞成怒,又一个巴掌朝她挥来。
言毅微微抬脚,制止了他的动作。
现在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
将她推进火坑的是他,现在又惺惺作态来救她?
伪善!可恶!
她想,她之前怎么能认为他是个好人呢?
他帮过她两次,她居然就这样完全信任他了。
“滚!”
轻寒的声音掷地有声,言毅眯眯眼,语气极不耐烦。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视线未从他身上离开分毫,英俊的面容背后藏着的竟是这样一颗丑陋的心。
难怪母亲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难怪有句话叫:日久见人心。
人啊,你总是那么单纯又好骗。
人家帮了你一次,你就将他划分到你的阵营中,给他贴上了好人的标签。
你怎么不知道他其实是个伪善小人,要的是在你放松警惕之后的一击毙命呢?
贾名,贾名。
现在想想,他从一开始就存了欺骗的心思。
贾名,真的是假名!
景晓童,也就你蠢,会信他。
不过十来分钟,她居然就顿悟了现实。
她在她的“象牙塔”里自由自在的生活着,父母疼爱,兄长爱护,他倒好,仅用了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就让她看到了为人处世实则伪善自私。
她那原本崇尚高尚自由的灵魂,被他毫不留情的嘲弄,撕碎了。
她恨他。
她本来可以带着善心跟陌生人相处的。
以后,她要如何相信别人?
拿起包,她像个逃出牢笼的困兽,飞快地跑了出去。
阴寒的晚风吹进皮骨,耳边传来急促的喇叭声和叫骂声。
她退到路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妈妈!”
“妈妈!”
她明明还是一个难过了会找母亲庇护的女儿。
翻开电话本,指尖颤抖地滑过电话簿,她却没敢给肖若琳打过去。
她现在这幅模样,只怕会让她受到惊吓。
电话终于打通了,她一边抽噎,一边说:“嫂子。”
“嫂子,你能不能来接我?”
周璇卿被她抽泣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从楼上跑下来,边跑边问:“怎么了,你在哪?”
“呜……我也,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呜呜。”
抽噎声不断从手机里传来,周璇卿听不清她的话,只能不停安抚,“你发定位给我,我马上过来,不要哭了,我马上就来,你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不要哭了,听话,很快就没事了。”
走出繁华热闹的街道,景晓童选了个标志性的建筑方便周璇卿找到自己。
身后就是肯德基,她蹲靠在圆弧形的红墙上,下巴抵着膝盖,身子止不住的一抽一抽,眼泪似断线的珍珠项链,大颗大颗流淌下来。
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却又不敢上前询问这个泪流满面的女生发生了什么事。
一双漆亮的皮鞋闯入视线里,景晓童一怔,抬头望去。
他背光而站,景晓童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同情,那双鹰隼的眼看得她发颤。
她下意识往后一退,彻底靠在了墙上,眼里满是恐惧与防范。
“你,你要干什么!”
她一蹦子站起来,张嘴就要喊救命,“救……”
后颈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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