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坤坐在皮椅上,背着光,脸部暗沉模糊不清,唯独一双深邃阴鸷的眼突兀冷厉,“曲,你带上三十个兄弟去海桑跟克东汇合,然后立即赶往景澜,启动全部炸点。”
“大哥,我一定将功赎罪!”曲世瑯面色愤愤,眯眼看着地面,狠厉阴森。
“吕腾,你负责蒙沧的守卫。”
吕腾垂首,说了声是。
在佟晓雨的房间四个人抱团取暖了差不多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郎祯进来让她们各自回去。
廊道里一簇一簇聚着好几个男人,个个穿着黑色衣服,面色凶恶,健硕的臂膀上绣着各式刺青,寸头,光头,也有扎头发的,典型的黑社会。
男人们目光**灼热,盯得她无处遁形。周璇卿皱着眉,微微低头,脚下走的飞快,只恨自己的房间为什么在走廊最里面。
再走两步就能到了。
她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在她房间前站着四个男人,目光随着她的步伐渐渐拉近。
每走一步,她都觉得心惊胆战。
尽量不去看不去想,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的状态。
终于,终于到了。
但她心里没有一丁点的庆幸,惶恐感越来越浓烈。
还有一步,她就到了。
只要开了门,她就能进去了。
就能避开这些男人了。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手终于搭在了门把手上。
推开,进去,她就安全了。
一个足以让她溜进去的缝隙,心中一缓,她赶紧关门。
咚。
一只手撑在了门上。
她用力一推,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砰的一声响。
门扇重重砸在了墙上。
站在她房门口的四个男人涌了进来。
完了。
她想。
她后退一步,舒着长气,缓解心中的恐慌,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想出应对之策。
退无可退。
她想,她宁可变成一具尸体。
这个世界上,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吗?
有的。
与她而言,尊严,灵魂的自由,真的比生命还重要。
但是在绝望之前,在放弃生命之前,她会给自己一个拼搏的机会。
她必须争取一把。
为了生,拼搏一次,留住生命。
生命啊,不也是拼死换来的吗?
拼得过,就是生,拼不过,还有尊严。
她往后退一步,眼神清冷淡漠,强装镇定,语气凌厉似一把刀子,“我要见你们老大。”
现在能拖住一分钟是一分钟。
她想,他们上面的人,那个能做到贩毒集团老大的位子的人,应该不至于如此卑劣不自持。
其中一个壮汉嗤笑一声,阔步向她走去,邪笑一声,“好啊,你把哥几个伺候好了,哥哥我就帮你传话。”
不止是话语,连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周璇卿都觉得那般不堪,让她恶心,浑身战栗。
“我有重要的事跟他说!”
她的清冷与傲然反倒激起了男人的兽欲,男人伸手就要握住她的肩膀,她侧身后退,敏捷躲开了。
如果眼神可以化作一把刀子,她恨不得将这些人凌迟。
“行,烈是吧?看你还能烈到哪去!”
男人说完一挥手,站在她身后的两个男人朝她围了过来。
两个男人动作很快,一左一右站在她旁边,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牢牢禁锢。
挣扎无果,周璇卿停了下来,恶狠狠盯着眼前的男人。
“抓牢了,老子亲手扒了她的衣服!”
眼看他就要过来了,双手被禁锢,她一点都动弹不得,心下一横,一脚踢在男人的肚子上。
“你……特么……”男人后退两步,捂着肚子干咳两声,目光凶恶,一巴掌朝她打过来。
砰。
厚重的门扇再次被撞开。
进来的是吕腾。
四个男人面面相觑,看着他微微颔首,沉默不语。
“滚。”
淡漠的声音压在怒张的空气中,淡化了刚才激烈的冲突。
龟缩着身子,四个男人疾步出去了。
她缓了一口气,心里的紧张感却没有得到丝毫地放松,那种不适反倒越加强烈起来,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更难对付。
“他们太粗鲁了。”吕腾走到她面前,淡笑看着她,“疼吗?”
说着,他伸手去握她的胳膊。
周璇卿向后退了一步,眼里的警惕和防备愈加明显。
“我不会对你动粗的,就是想看看你的胳膊。”
吕腾摘了眼镜放到桌子上,转身,坐到了床上。
她心里一阵恶寒,他坐过的那个地方,她一点儿也不想碰到。
对于危险的事物,人总会有下意识的认知。
就像吕腾。
虽然他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甚至可以用谦和来形容,可偏偏就是这种谦和,让周璇卿觉得危险。
笑里藏刀。
这个男人其实很可怕。
就像是那种带着微笑的面孔暴露在阳光下的杀人犯。
与其说是心理强大,更应该说是心理变态。
这样的人,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思,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看不出他情绪的临界点。
也许下一秒,他就会显露出内心真实的疯狂。
将人撕碎。
周璇卿沉默,她怕她的言语会刺激到他,让自己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周小姐,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笑,“你很怕我吗?”
这句话听起来温和亲切,周璇卿却从他阴郁暗沉的眼里察觉到了危险,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威胁。
只要她表现出一丁点的害怕,这个男人,就会发疯。
所以,她缓了口气,摇摇头。
男人一愣,随即轻笑,“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语气清冷平常。
面对这样危险的人物,不慌不乱才有可能获得生机。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周璇卿心里冷笑,我想抽你行不行!
什么都可以那你倒是放了我啊!
用一个女人来威胁一个男人,弱鸡。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怕他!
她心里对这些人的鄙夷远远超过了一开始的慌乱与害怕,况且惊惧是可以消散的,但鄙夷只增不减,越来越不屑!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于她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自我保全。
“你们要对付的不是他一个人,为什么非要抓我?”
“嗯,是这样。”吕腾点头,像是认同了她的看法,接着又说,“但我们需要用你来对付他。”
周璇卿:……
“他远在京华,你们把我抓到这里,他好像无权干涉。”
吕腾起身走到她跟前,站定,“他会的。”
心底一抽,疼痛尖锐。
她也知道他会的。
她扬眉看着他,带着淡淡的嘲讽,像一种笃定,笃定他们会输,输给他!
“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因为我而放弃抓捕你们。”
吕腾回答的很快,“他会的。”
压迫感自上而下倾泻,周璇卿不适地往后挪了挪,尽力压制住那股要将他推开的厌恶感。
她真的很讨厌陌生人的碰触。
厌恶至极。
“周小姐,你该相信你有这样的魅力。”
气息铺洒下来,她忍无可忍,往旁边迈出一步,迅速从他身边移开。
一股大力压在肩上,吕腾从她身后握住了她的肩膀。
她下意识甩开。
吕腾不怒反笑,徐徐前进,步步逼迫。
那是一双充满了兽欲的眼睛,毫无保留地显露出他要将她征服的决心,微笑的面孔下掩盖的残忍凶恶此刻正一点一点被激发。
“他好像很看重你,他已经来了,甚至设好了陷阱等着我们钻。”
笑容渐渐被阴霾代替,秦少臻这个名字,好像是他的禁区。
他已经来了。
她只听到了这一句话。
他来了。
周璇卿啊,他已经来了,你再坚持一会儿就能见到她了。
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安慰她。
“可是我们也挖好了陷阱,让他有来无回。”
“他的计划还没实施就已经暴露了!”
吕腾突然仰头大笑,一双猩红的眸子阴冷邪恶。
“看来他很看重你,一个你,就能让他这么慌乱。”
他抿抿嘴,啧啧一声,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
她满心想的都是他,他被人设计了,计划被他们知道了,他会不会已经遇到危险了,他现在在哪,有没有事,这仗他要怎么打?
疑问一个接一个的涌上,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强烈。
秦少臻,你千万不要有事。
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抚到脸上,她才从忧虑中回过神。
一股恶寒驱使下,她甩开吕腾的手,挥出右手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臂膀上。
吕腾眼里闪过一丝压抑,突然嗤笑一声,甩甩手,朝她挥来一拳,“倒真有点过人之处。”
“让我尝尝他看上的人,是什么滋味!”
“即便是死,我也要让他痛不欲生!”
打斗来得猝不及防,这时候的周璇卿也不掖着藏着了,招架着他挥来的拳头,进行反击。
到底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她那点皮毛功夫用在这个男人身上简直不堪一击。
没有几招,她就被男人扼制住了手腕,锢在床上。
他的接近令她恶心,心里排斥腾升。
“周小姐,你说要是让秦警官看到你这幅样子,他会不会疯?”
阴冷狂傲的笑在狭窄的房间里回荡,周璇卿觉得头皮发麻,身上凉气森森,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厌恶这种瘫软无力的感觉。
任人宰割吗?
她不会。
眼看着男人的手伸了过来,她抬头,张口咬住他的手腕。
她使了狠劲。
不将他的手腕咬断誓不罢休。
吕腾痛得咬牙切齿,却是无法挣脱。
松开锢着她双手的右手,吕腾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扼住她的脖子。
浓烈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一时间,她除了觉得恶心厌恶到想吐,再无别的情绪。
凶猛的大力促使她松开了吕腾的手腕,扼制在脖子上的力道还没有消失,呼吸困难,头脑发昏,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吕腾奸邪一笑,重新将她的双手禁锢住,一手捂着她的唇,低头,咬住她皙白的脖颈。
她胡乱踢着腿,用尽全身解数反抗,哧啦一声,床单被她踢破了。
他爬到床上,趴在她身上,伸腿压住她不安分的双腿。
脖颈上一阵抽痛,他好像是在咬,很大力的咬。
绝望和悲凉贲张而出,让脖颈间那丁点的疼痛看起来那么微不足道,羞愤,憎恶,充斥着整个大脑,心口,疼得要窒息了。
秦少臻,你为什么还不来?
强烈的挣扎,体力渐渐不支。
她瘫软在床上,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静,车厢内死一般的沉寂。
一组组员个个阴沉着一张脸,眉心紧锁,宛如一尊威武骇人的神像。
刘浩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浓眉紧皱,像一条虫,嗫嗫嚅嚅地说:“秦队,不是去景澜吗,怎么又改成蒙沧了?”
雷震看着汗涔涔的掌心吹了口气,冷嗤一声,“引蛇出洞。”
刘浩不解的啊了一声,程世东也转身看了过来。
“不把他们引出来,我们怎么打,又如何端了他的老巢!”
秦少臻与雷震互换一个眼神,雷震点点头,嗖的一声,从腰间拔出手枪。
“计划能实施,还得多亏了你啊!”
脑门上顶着两把枪,眼前是两个冷厉无情的男人,他怔忪一秒,自嘲般哼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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