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熏风心头一惊,也顾不得形象,拎起楚玄鉴的衣领,沉声道:“什么凶手?”
楚玄鉴抬手,颤抖着手指着清辉,语气有些激动:“绝对错不了,她就是杀害我的凶手!”
怎么会这样?熏风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就见清辉满脸泪水,她一边摇头,一边呜咽:“我怎么可能杀害你?”
难道是因爱生恨,最后清辉杀害了楚玄鉴。
可是熏风在清辉的记忆里并没有看到楚玄鉴被杀害啊。
会不会是楚玄鉴说了假话?
红唇轻轻抿起,熏风眼珠子动了动,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楚玄鉴,咳了两声道:“我们是冥界的人,你万不可同我们说假话?”
以前的人多畏惧鬼神,在鬼神面前不敢说谎。
想到这,熏风将声音压低,仰着脸庞,半眯着眼睛,做出一副拽炸天的表情。
“楚玄鉴,吾要听真话,你可看好了,你是否为眼前这个女子所害?”
见状,楚玄鉴连忙下床准备下跪。
“跪......跪就不必了。”
熏风心头一惊,自己真的被当做冥界的人了,缓声道:“咳咳,本官平易近人,平易近人。”
闻言,楚玄鉴对着熏风礼道:“请大人为小人做主啊。”
“你细细说来。”
楚玄鉴沉沉叹了口气,表情沉痛极富恨意。
“那日入夜,我被一只会发光的蝴蝶吸引,一路走到了自家牡丹园的假山上,却见一陌生女子,站在我家高台之上。”
“陌生女子......”
熏风喃喃而语,意味深长地看着楚玄鉴。
百两黄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这些他都不记得了么?
还是说楚玄鉴根本就是谎话连篇。
可这沉痛的声音,富有恨意的眼神,也不像是假的呀。
“她一把将我从高台上推了下去。”
“不可能?”清辉尖叫着:“我怎么可能伤你?”
“哼......”楚玄鉴冷哼一声:“那这位姑娘解释一下,我是怎么死的?”
“我......”清辉一边哭,一边摇头。
熏风微微叹了口气,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没来得及发表什么感慨或者问些什么,忽然身边一道胭脂色影子闪过。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清辉已经扼住了楚玄鉴的脖颈。
一句卧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清辉一边哭着喊不要,一边将一只手扬起,形成一个手刀想要朝着楚玄鉴的脖子砍下去。
定睛一看,这手刀上还有层薄薄的黑色气体,熏风心中一惊,是怨气。
“柯宝!定住她。”
“诶。”
柯宝一直站在清辉附近,闻言连忙将一张符纸贴到了清辉后脑勺上。
柯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一时紧张,给贴后脑勺了。”
见清辉不动,熏风微微舒了一口气,这一手刀下去,楚玄鉴怕是要魂飞魄散咯。
楚玄鉴连忙逃到了熏风身后。
熏风扫了眼楚玄鉴身上的月白色袍子,这衣服应该是清辉生前最后一次跳“拜月”遇到楚玄鉴时,楚玄鉴穿的。
继而视线转到哭泣不止,不能动弹的清辉身上。
见清辉哭泣着喊不要,熏风心中愈发觉得奇怪,嘴上说不要不要的,身体倒诚实得很。
“大人,您看吧,就算我死了她都不放过我,我和这个人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她这般残害无辜。”
“等等。”
熏风将扒拉在她胳膊上的那只爪子给拍开了,掸了掸衣服上的灰,不耐道:“什么叫远日无怨,近日无仇?”
熏风抱着双臂,冷眼看着眼前这个渣男,冷声道:“如果不是你将人家八抬大轿娶回来,又将人丢在牡丹园不闻不问,会让人家一个好好的小姑娘变成怨妇么?”
“我哪里八抬大轿娶过她。”
看前面地清辉哭得梨花带雨,熏风冷笑一声。
“您还真是好记性,凉州追月楼,您是怎么跳下高台,求娶清辉姑娘的,我可都知道。”
“是啊,我与我夫人清辉恩爱得很。”
楚玄鉴冷哼一声,咬牙恨恨道:“要不是这个女人把我害了,我和我夫人定能儿孙满堂,如今只能在梦中与她相见了。”
“我就是清辉啊。”清辉的声音微颤。
“熏风,怎么回事?”柯宝扯了扯熏风的衣角,表情疑惑。
“这........”
熏风一脸懵,她摄取了清辉记忆的片段,但是在摄取记忆过程中,她能看到,清辉的记忆是完整的,这么多琐碎的记忆,不太可能伪造。
“你这贱人.......居然敢冒充我夫人......”楚玄鉴眼角微红指着清辉。
熏风撇了撇嘴,刚才被扼住脖颈的时候,这货才没这么厉害,切,什么人。
忽然,一道蓝黑色的光闪过,清辉身上的衣服滑了下来。
熏风下意识地伸出双臂,带着柯宝和楚玄鉴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件衣服逐渐地“站起”,接着又是一道蓝光,那衣服里多了一个人。
那人一头如缎的黑发,发尾用追了蝴蝶铃铛的五色天蚕丝缚住。
透明嵌着蝴蝶的外袍里面套着一件墨蓝色的敞口交领长袍,领口微微喇开,锁骨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洁白的脖颈上还有一个不大却显眼的朱砂痣。
那人虽是男人,却面若桃花,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阴柔气质。
他看着楚玄鉴,修长的指尖摩挲着勾起的唇角,语气充满着讥讽与不屑。
“楚玄鉴,你连你的夫人都认不出来,还敢说爱她,你的爱果真一文不值。”
“蝶致......怎么是你?”
清辉的声音微颤。
“我的清辉姐姐,你的语气好无情,好生疏。”
蝶致抚了抚乌黑的长发,幽幽道:“小时候我被卖入追月楼,你以为追月楼赚千金为契,换了我的自由,就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立下了一个理想,此生非你不娶。”
“你......你是那时候的......”
“你还记得我。”蝶致语气渐凉:“我开了家制衣坊,就为了赚够一百金,带你走,你的每一件舞衣,都是我亲手制作的。”
“可......可我......”
“你不爱我,我知道。”
蝶致勾唇,笑意中带着丝丝苦涩。
“可我只想要你快乐,楚玄鉴八抬大轿带你走的时候,我以为你找到了你的快乐,直到我为了看你,在凉州楚园对面开了一家新店,才发现,原来深居简出的楚夫人居然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