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瑜她其实不过只是强撑罢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慌张,她原本就是个战斗力负数的弱鸡,如今还受了伤,哪怕是一个朱玉这样娇小姐想掀开她的被子干点什么,她都无法阻止。她开口叫闻人修的话,他能足够快制止朱玉么?
如果朱玉真的发现了这个秘密,殷瑜该怎么做?是背弃誓言杀了她?还是将她软禁?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杀了她,只有死人才能永远闭上嘴,保守秘密。可她并不想杀了她。
“我只是想留在殿下身边而已,无论殿下是什么性别都没有关系。时间会帮我们解答一切困惑,”朱玉红着脸又走回了桌边,她拿着那张女宾请柬,“但在此刻,您是不想娶亲的,您需要一个新娘,让我成为这个新娘好么?我所能依靠的人只有您了,我只是想变得更有用些,我想帮您做一点事情。”
这样客气而诚恳的语气与充满恳求的目光,殷瑜她感到难以拒绝,可朱玉所表现出的危险的观察力,让她暂时沉默了下来。
“我现在无家可归,”朱玉似乎察觉到了殷瑜的犹豫,她原本红扑扑的脸蛋一下褪去了颜色,眼神中充斥着凄惶,“我只是想留在您的身边,别拒绝我好么?请您相信我。我一定能帮您做的很好。”
殷瑜心中一软,终于还是松了口,“好吧,这张请柬送给你。”
其实朱玉本来就是这张请柬最合适的主人,她是根正苗红身家清白的官家小姐,只是因为落了难才会暂居于王府。殷帝会为殷瑜赐婚,但世家小姐看不上殷瑜,但又不能真的赐给她一个平民,那样说出去殷帝的面子不好看。
朱玉的身份就很好,她出身官家,兄长是众所周知的年轻才俊,大理寺少卿,只是可惜英年早逝,她的容貌性子都说的过去,不低又不太高,配给她这么一个母不详的异族混血刚刚好。
无论朱玉她到底是打着什么心思,这副柔弱的外表下有着什么计量藏着个什么东西,这是她殷瑜的王府,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看着,她倒是要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谢谢殿下。”朱玉一只手捂住嘴,居然激动的哭了出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谢谢殿下,我会很有用的。真的,我会变得很有用的。”
所以别丢掉我,她把剩下半句吞了回去。
……
“你瞧着看,这是那一位特意给你送来的烟罗绣锦缎,这颜色也是顶顶鲜亮的,给你裁一身宫裙岂不是正好。”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抖着手里的布料让玉青媛看。
玉青媛靠在软榻上,闲闲的扫来一眼,“只有十日,这时间够你给我裁一身裙子?”
小姑娘收了手里的衣料,叹了口气,“正常的话,这个时间当然不够,不过我抓紧赶一赶。多熬一熬也是能给你赶出来的。”
“那就辛苦福艳你了。”
福艳笑眯眯的扭头对她挤眼睛,“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你若是嫁人了,可要点着我做陪嫁呀。我给你做好多好多的漂亮裙子。”
这小姑娘看起来才十三四岁,但玉青媛却并不敢小瞧她,福艳手中常备的银针不仅能绣出精巧漂亮的花纹,还能要人性命。
福艳她这话说的只不过是个玩笑话,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或者说玉青媛,玉青媛根本没有权力拒绝她的跟随陪伴。
“那一位也会参加寒宴么?”
福艳点了点头,“自然的。”
“听说那一位受伤了,现在好些了么?”
也就是此时房中只有她们两人,玉青媛才敢开口问这个。
福艳低头摸了摸衣料,眼底充满担忧不安,“公子一直在守着,一定会没事的。”
玉青媛也有些担心起来,一时房间中安静了下去。
十日时间转眼就过,这长京城里各家年岁相仿身份差不离的贵女统共就那么几位,她们甭管交好不交好都对彼此熟悉的很,殷帝要办寒宴这事情放出风声来,她们自然是都拿到了请柬。
这赴宴的时候也就不免在宫门前遇见熟悉的面孔。
“洛洛,你今个这一身裙子可真漂亮。”
说话的是赵家的五小姐,赵宓,她着一身紫色宫裙,发间斜插一支红玉海棠簪,小小的一张瓜子脸,未语便先带三分笑。
“洛阿姐,你怎么也来了呀?”
赵家六小姐,赵曼,她从赵宓的身后钻出来,几步走到李洛身边围着她转了一圈。赵曼年级小,这会儿瓜子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一双黑亮的眸子清透似水,她自小是跟着李洛她们一起长大的,见谁都要叫一声阿姐。
她这话问的其实也是赵宓想问的,她们可都没听说那位娘娘给李氏赠了请柬,怎么李洛今天却会出现在这里?她是为谁而来?
李洛伸手捏了下赵曼的鼻子,亲昵的笑道,“怎么?只许你们赵家千金来,就不许我也来凑个热闹?”
“谁敢拦我们李大小姐?”
赵仪笑盈盈的从后面走上前来,她是四小姐,赵宓赵曼的姐姐,姐妹三人中,若论容色则以她最盛,颇有几分赵妃年轻时的韵味,因此赵妃最疼的最属意的也就是这位赵四小姐了。
若是不出意外,今天殷璃的王妃之位一定会落入她的手中。
李洛转头看着赵仪做出夸张的惊艳表情,“哎呀,明儿姐今天这是要奔着艳压群芳来的?天哪,我难道是看到天仙下凡了么?”
她与赵氏的小姐们自小就交好,相处的都如同自家姐妹一般。平日里也就是这样笑笑闹闹的。
果然不出意外的,赵仪赵曼赵宓都被她逗笑了。
“我道是谁放了狗进来,一大早就这般没规矩的在宫门前乱吠。”
一只玉手伸出车帘,马车边候着的两个侍女连忙一个捧着那手,一个慢慢掀开了帘子,捧着手的侍女则小心翼翼的引着那端坐马车中的女子踩着车架下摆着的小凳下马车。
这两个侍女身上穿的衣服裁剪料子跟寻常贵女也不差什么,她们容貌并不出色,但那份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人瞧着感觉简直是在侍奉一尊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