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便是花朝节,想要什么花就和她说,回头会有人送来。”白夜还记得,花朝节这天,花都的各门各户不论贫贱富贵都要祭祀花神,这天王室会命人在城中搭建高台,未婚嫁的女子都可以上去。
花都没有了,花朝节总还在。
要什么花。司钰想不出来,对花这个字她想不起来任何东西,反倒是花朝节,她记得起这天会有很多花,还有很多好吃的!
“那天我想出去!”见白夜要走,司钰急忙叫道,似乎只要见到实物她就能想起那是什么,花朝节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
生死和记忆完全是两回事,生死可以不在乎记忆却不能丢,至少不能全丢了。
然而被忽略的是,她应该想要回到他说的那个家去,而不是留在这里企盼一个陌生人带自己出去游玩。
白夜驻足沉默,眼下不应该带她出去,左将军府上的那个四小姐是真的摔死了,只是被邪魅占据了躯壳,才未断气。但看见司钰沉默下来的眸光,白夜只得暗叹一声:“我会命人准备。”
司钰眼前一亮。
倒是忽略了她什么都想去凑下热闹的性子,白夜无奈,再见到她时只想把她锁起来不要叫任何人看见才好:“钰儿这几日可以在庄子里走走,只是,不准甩掉她。”庄子里好多法阵他都撤掉了,留下的几处都是极重要厉害的。
这个她,指的是绿珠。司钰瞧也没瞧,连连点头不迭的应着,让人怀疑只要允许她出去,她什么都敢答应。
这样好热闹又欠考量的性子,等她发现她不必看人脸色时,不知会给他惹来多少麻烦。白夜想着不禁有了些期待,到处惹麻烦的钰儿,语气也柔和了许多:“我还有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你去做什么?”司钰好奇的要跟着出去,却被绿珠拦在门口。
“小小姐,要等太阳下山了才能出去。”绿珠颤着声音快速的解释,额头渗出密密的冷汗。
以往主人带回来的那些人,在主人面前越是温驯,就越不把她们这些奴仆当人看,斥责鞭打不过是家常便饭。但如果不把这些人伺候好了,主人会把她们丢进万魔窟喂那些邪魔厉鬼恶妖。
司钰奇怪的看她一眼,看透她眼里深藏的厌恶与畏惧,疑惑的收回脚。由她的话司钰想起来新死的鬼不能见阳光,的确不能出去,但转头看见透过琉璃瓦照进来阳光,光洁的额皱起来,那这是什么?
绿珠见司钰没有责怪她,心底愈发紧张,看见她看着屋顶的琉璃瓦,急忙解释:“那是主人施了法的,照进来不会灼伤……”
“空明咒。”司钰下意识的说道。绿珠愣住了,荷风小筑被空明咒笼罩在庄子里并不是秘密,为什么一个凡人的生魂会认得?
为什么会认得?只是在看清楚的那一刻就清楚的知道那是空明咒,可以只聚集某一种灵气的空明咒。
这里聚集的是阴灵气。阖首看见青烟袅袅的香炉,司钰清楚的知道那是阴灵气,精纯的阴灵气,鬼需要。
为什么会认得?司钰疑惑的看着绿珠,复又垂首摇头,她感觉自己不应该认得这些。是不应该认得,而不是不可能认得。
见司钰迷了神的独自坐到一旁,似乎没有打算追究她方才的冒犯,绿珠松了口气,默默的站到一旁,只当自己不存在。
日头渐渐西沉,午时那个冷美人又来了。她还捧着中午那个碧玉盘,盘中还是那只碧绿小碗,碗中盛着暗红的汤汁,悄无声息的行到司钰跟前。
药被搁在司钰旁边的小几上,碗底磕着硬木发出一声响,像在提醒她该喝药了。
司钰没有回过神,旁里的绿珠倒是一激灵,慌忙叫道:“司姑娘,该喝药了!”
喝药?犹自神游物外的人只听到这两个字,一哆嗦醒了神,看见美人愣了一下,垂眸看见暗红的汤药,顿时苦了脸,药并不难喝,只是她厌恶喝药。
等司钰喝完药,冷美人收了碗又不声不响的出去了。如果不是中午听到她说话,司钰快以为她不会说话了。
“她是谁?”司钰的好奇心又泛滥起来。
“那是凝主事。”绿珠虽惊讶于她毫不娇气的喝了药,还是迅速答道。不过免不了奇怪,以前那些人喝药都要闹得庄子里不得安宁,她们总是会有各种借口不喝药,而事后倒霉的总是她们这些奴仆。
主事?清楚的明白主事二字的含义,但司钰却以为自己想错了,主事应该不会亲自给她送药。
绿珠也奇怪,凝主事只负责外务,内务都是青主事在打理,主人带回来的人也一向是青主事负责,怎么两次都是凝主事来的?而且最近凝主事变得好奇怪,对谁都冷冰冰的。
“你们庄子里人不多?”司钰问道。
“不多,加上外面的农户才五十来个人,能在内宅里伺候的只有除去凝主事和青主事,只有五人。”绿珠不知她为何会这样问。昨夜主人突然回到庄里,挪了小半个庄子到大泽王都外的山林里,也只带了凝主事青主事,外加五个小妖。
“这么少?”司钰惊讶,但想到绿珠的功夫,也就释然了,人不在多,贵在精。
绿珠无话,人少吗?也许主人还嫌伺候的人多了。如果不是在人间不能随意施展法术,这个小庄子她一人就能打理过来。
“那个凝主事,她为什么不说话?还有那个青主事,长得好看吗?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冷冰冰的?”司钰依旧好奇,却好奇得有些奇怪。
不是应该问主人的事吗?绿珠疑惑了,以前那些人都是恨不得把她们的脑子掰开来找关于主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