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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治安顿好朴施怡,匆匆走出病房,走进电梯间。
电梯很快下到一楼。小治将手指插入发间,梳理了几下头发,潇洒不羁地走出电梯间。
他单手插在裤兜内,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停住了。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位代孕的女人,卑躬屈膝地垂手站立在一位老爷子面前,隐约听见她好像喊了一声“爸爸!”
可是那位老爷子,却与那位女子面面相觑,脸上的神情索然寥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女子尴尬困窘,满脸绯红,眼泪充满眼眶。
女子的身边,站立着朴施怡的丈夫,正在左右为难地静默着。他一会儿瞅瞅老人,一会儿看看身边娇柔的女人,面色紫涨,几次欲言又止。
老人沉默着,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拂袖而去。
小治立刻闪身,低垂双眸,沿着大厅的另一侧走去。
清官难断家务事,外人最好别跟着瞎掺和,否则只能帮倒忙。哪怕是至亲至情的婚姻,也不要去盲目地干涉,以免令人家的婚姻走入僵局。
小治在这个问题上,一向是很理智。除非是朴施怡,亲口要求他的帮助,他到时候再酌情处理。
看来,那位有些倔强的老人,是朴施怡的公公。老人虽然很传统,思想也相对保守,但是他最后一定会接受那个代孕的女人。
小治已经想见到了最后的结局。朴施怡的下场,显而易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条路,从始到终,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别人干着急,也没有什么用。
愿赌服输吧。唯此一句,可以慰藉朴施怡那颗受挫的心。
过了两个多月后,朴施怡坐着轮椅出院了。
她被丈夫接回了家里。公婆都已经知道,她失去子宫不能怀孕的真相。老人们从儿子那里,得知了全部真相。
老人的心里固然生气,可他们都是明辨事理的人,没有去质问朴施怡半句。恰恰相反,在这个瘫痪的儿媳妇出院的当天,老人便拎着营养品前去探望安慰。
面对着两位善良的老人,朴施怡羞愧难当,泪如雨下。如果她的双腿可以活动,她真想给公婆跪下来请罪,无论如何也要请求他们的原谅。
公婆并没有因为朴施怡不能生孩子,而去支持儿子跟那个代孕的女人暗渡陈仓。他们明确跟儿子表示,婚姻是严肃的,绝对不能胡来。
代孕的女人,当时也在场,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老人训斥儿子的话语。她虽然心里委屈,为自己的生存所迫儿感到悔恨,但是她没有张口为自己辩解半句。
她能说什么呢?她的确跟这个男人,发生了那种实质上的关系,而且还逐渐发展到难以割舍的地步。
可是,她并不是有意去破坏别人的婚姻,而是有着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只是,她蒙受的这些个无奈,全部都是有苦难言,无法得到任何人的同情。
老人,面对着代孕女的泪光,虽然心中不忍,但是也始终紧绷着脸。来之前,他们就说好了。虽然代孕的女人,也很可怜,并且怀上了他们的孙子。但是,他们也不能为此失去做人的原则。
代孕女的心头,郁闷沉积,几乎透不过气来。她此时此刻,无地自容,可怜的自尊被人踩在脚下,那种滋味简直生不如死。
她面容僵硬,神情悲戚,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忽然,她挺着硕大的肚子,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双手吃力地撑在身侧,面朝着两位不曾给过她半分笑脸的老人。
两位老人,心里一惊,几乎同时向后退着步子,喃喃说道。嗨、、、、、、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呢?
朴施怡急忙推了身边的丈夫一把,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将跪地的女人扶起来。
男人伫立在朴施怡的身侧,看着心爱的小女人,伏低做小地跪地赔罪,心里早就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他见朴施怡推他,赶紧求之不得地走过去,用力搀扶起梨花带雨般的女人。
女人艰难地起身,忍着泪水,对老人说道。请您们放心,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并不是有意去破坏你们儿子的婚姻,当初只是因为无路可走,才选择了去代孕这个不光彩的事情。可是我,也有自尊,我的身家也是清清白白的。
两位老人,面色尴尬地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他们缓缓起身,告诉朴施怡不要多想,安心调养身体,然后就立即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后来的事态,并没有动荡不安,而是自自然然地继续着。
三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出奇地相安无事。没有内斗,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争风吃醋。就连他们自己,也感到难以置信,貌似心累的生活竟然过得平平静静。
这天早上,代孕女人推着朴施怡去街上散步。
她本来执意要离开,可是朴施怡和丈夫都不同意,诚心诚意地挽留她。最后,她只得勉为其难地留下来。
谢谢你,大姐。代孕的女人,将朴施怡推到一片树荫下,扶着轮椅,喃喃说道。
朴施怡回头望着她,轻轻拽过她的手,说道。谢我干什么?我有什么可谢的。很多时候,我觉得是我们对不起你。你的生活本来好好的,却被我们一下子打乱了。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朴施怡,说道。当初是我心甘情愿,去做代孕的,我那时候是为了钱,所以并不能怪你们。反倒是我,后来、、、、、、不该跟大哥两个触及感情。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
快别这样说了!朴施怡抬手,竭力为她擦着眼泪。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因为我不能昧着良心,不负责任地去指责你。你当初,跟你大哥两个、、、、、、自然受孕,那是我们对你提出的要求。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所以我不能站到道德的制高点上,黑心黑肺地去指责你!
大姐,你的心真善良。她哭着,趴在朴施怡的肩头上,说道。大姐,我愿意一辈子照顾你。等孩子生下来,我要让他叫你妈妈,我要把你当做亲姐姐一样看待。
谢谢你,妹子。朴施怡闪着泪光,哽咽地说道。
大姐,如果你哪天,希望我离开,你一定要直接告诉我。到时候,我肯定不会赖在这里。至于孩子,到时候,你若喜欢他,我就让他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孩子留在你的身边,我很放心、、、、、、
妹子,我永远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觉得,你的生活被我们毁掉了。如果情况并没有这样严重,那我们至少也执意改变了你的生活轨迹。你心里不怪我们,我就已经很感激你了。
过了上午十点,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朴施怡擦了擦眼泪,轻轻地说道。妹子,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吧?
嗯,好的,大姐。说完,她推着轮椅,朝着喧嚣的公路走去。
面前是一条特别宽阔的公路,途中要经过两次斑马线。
轮椅在女人的推动下,徐徐向前滚动着。经过了第一处斑马线,她们继续向前行进着。
走到红绿灯处,霎时亮起了红灯。轮椅停下来,他们驻足等候观望着。两侧的车辆,相对交错而行,像是游动在汪洋大海里的鱼群,浩浩荡荡。
绿灯亮了,车流戛然而止。轮椅快速地向前,迎着拂面的清风,惬意轻松地滚滚行进着。两个漂亮出众的女人,脸上都带着微笑,时而互相低语着什么。
穿过川流不息的公路,轮椅舒缓地拐向右侧的路口,一座大型超市坐落在前方不远处。
岁月静好,美人如斯。世界是那样神奇,如同深不可测的人生,到处充满了迷离。然而,生活依旧如常平淡,却令人无限感怀,欲罢不能。
就在轮椅拐进右边的街道,正要经过一个丁字路口时,忽然从左侧冲出来一辆越野车,仿佛失去了控制,猛然朝着轮椅撞了过来。
推着轮椅的女人,眼睛睁得大大的,吓得张开嘴巴,想要急声呼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双腿好像被钉在纳里,无法挪动。
朴施怡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瞳孔瞬间放大,她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对面的司机。她瞬间惊讶地皱起眉头,伸手指向那个司机,刚想说什么,迎面而来的车辆猛然加快了速度,疯狂地朝着她冲过来。
在这个惊悚突兀的时刻,朴施怡骤然转头,看着依旧站立在身后的女人,大声喊道,快跑!
话音未落,朴施怡奇迹般地一跃而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女人推了出去!
随即,便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转瞬之间,世界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
那辆莫名的汽车,疾驰而去。
朴施怡,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地定格在孤寂的街道上。
行人渐渐聚拢而来。昏迷在路边的女人,挺着突兀的肚子,逐渐苏醒过来。
快点,打急救电话、、、、、、那位挣扎在路边的孕妇,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求助地看向围观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