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这么热,娘和弟弟云松难得回云家村一趟,里正叔必定要留她们吃饭。
所以,她不能再浪费时间。
在心里默算一下时间,云溪快步走过去,伸手从五人身上取下银针,用干净的布擦拭干净,收好后,朝为首之人伸出小手。
“交出来。”
“什么?”
为首之人忍着像针扎一样的疼痛,一脸茫然看着云溪。
“四十两。”
云溪掌心向上,抖了抖。
为首之人咬牙从怀里摸出热乎乎的碎银,一脸要哭不敢哭地模样,肉痛地递到云溪手上。
“你们有手有脚,找个正经事做,比打劫不安心吗?
难道说,你们夜里睡得安稳,那些被你们打过劫,欺负过的人。
午夜梦回,不会来找你们聊天?”
“我们什么都不会。
在镇上名声也坏了,没有人敢用我们。”
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已又能说话了,那人惊恐又感激看云溪一眼,老实交待着。
“路是人走出来的,我劝你们要善良,你们好自为之吧。”
云溪很坦然地把四十两碎银塞进自已的怀里。
目送云溪和楚跃两人走远,五人颤颤巍巍起身,不想,其中一人像泥巴一样软倒在地。
其他四人见到,眼中闪过惊恐,手忙脚乱,扶起地上的人。
嘴里急切叫着:
“老大,你怎么样了?”
“老大,你还好吧?”
……
“臭丫头,给老子等着,居然让老子全身动弹不了。”
见手下四人抬着他,没有动,男人咧嘴就骂:
“你们是死人吗?
还不快些抬我到仁和堂去看大夫。”
四人抬着一脸横肉的男人,步伐匆匆往仁和堂赶不提。
另一边,云溪和楚跃赶到美味轩点了一桌适合病人喝的菜式。
付帐时,她发现楚跃站在边上,看了一眼放在柜台上的碎银子,抿了抿菱唇。
真是难得啊,云溪在心里感叹。
掌柜笑着让两人坐下稍等片刻。
扫一眼只有三桌客人的大厅,云溪寻了一个空位,跟楚跃一起坐着等。
“溪儿,你说,这次是谁要针对你呢?”
想到云溪遇险,楚跃心就一阵揪痛。
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
云溪听着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
“我不是没事吗?
再说,你及时赶过来了吗?”
“万一我没有赶过来,那你怎么办。”
楚跃不敢想象那画面。
“好了,楚大哥,我什么事都没有。
以后,我会注意的。”
“要不,你跟我着一起习武吧。”
虽然以云溪的年纪,现在学武迟了些,但学些防身术没问题。
“我怕我起不来。”
她喜欢睡懒觉。
只不过,现在天太热,受不了,她不得不一早从床上爬起来。
“梅儿和松儿也要跟着一起学。”
多学一些,他才能放心。
云溪还想拒绝,眼尖看到小二提着打包好的食盒出来了。
她赶紧起身,两步走过去,伸手一把接过食盒。
这时,一只大手伸过来,接过云溪手里的食盒。
“我来拿。”
楚跃声音温暖如春风。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夏天,为什么她听出了春天的味道?
云溪想不通。
不过,她没有多想,和楚跃一起,急匆匆往青巷胡同赶。
听到敲门声时,云梅正在厅里捧着小肚子叫饿。
想到姐姐出门时的交待,云梅没有应声,而是放轻脚步,猫着小身子,慢慢朝院门口挪步。
正在厢房里睡觉的云顺和张云两人听到,忙喊:
“梅儿,可能是你姐回来了,快去开门。”
云梅这才直起腰,一阵风跑到院门口。
隔着厚厚地木板,大着声音问:
“是姐姐吗?”
“是我,梅儿,快开门。”
云溪听到抽门栓的声音,跟着补了一句:
“梅儿,你退后一些,不要站在门边,姐姐推门了。”
“好了。”
云梅听话地退到院里,才应声。
云溪推门而入。
看到姐姐手里空荡荡的,云梅小嘴撅得快能挂起小油瓶了。
突然,她闻到空气中诱人的鱼香味,和浓郁的鸡汤味,云溪的嘴巴立马向两边上翘。
“饿坏了吧?”
云溪笑着揉了揉云梅枯黄的软毛,心疼问着。
“姐姐现在回来了。”
她答应过姐姐的,要照顾好爹和二舅。
她做到了,除了不会做饭。
把饭菜摆好,云溪和楚跃一起到厢房。
抬头看到两张床之间的桌上摆着一个水壶,两个碗,碗里还放着凉白开,云溪笑了。
妹妹真懂事。
两个人分工做事。
云溪扶二舅张云出来,楚跃背云顺出来。
坐好后,云溪先给四人每人添一小半碗鸡汤。
然后再夹一个大鸡腿放到云梅饭碗里。
“这是奖励你的,你今天把爹和二舅照顾的很好。”
“谢谢姐。”
云梅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
喝完汤,云梅感叹一句:
“喝完汤,我怎么发现肚子越来越饿了。”
“那你还等什么,快吃鸡腿吧。”
楚跃帮云溪添了小半碗鸡汤。
笑向云梅一眼,打趣她。
云梅嘻嘻一笑,伸手拿起大鸡腿,张嘴撕咬吃起来。
吃完,还不忘评论:
“又香,又软,又烂,我真是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啊。”
“哈哈哈,喜欢吃就多吃些。”
张云和云顺忍不笑哈哈笑。
云溪和楚跃正喝着鸡汤,听到她的话,差点被呛到。
“咳咳”
连咳几声,好不容止住了咳嗽,云溪没好气地瞪罪魁祸首一眼。
“说得好像你没有吃过鸡肉一样?”
“在没有搬到镇上来之前,我的确没有吃过,只闻过鸡汤味。”
云梅一番话,听到四个大人耳里,个中滋味格不相同。
“放心,姐姐以后会让你天天吃鸡腿。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那是地主过的日子。”
云梅一双眼睛滴溜溜直转。
张云听了,若有所思:
“姐夫,你发现没,好像从你们搬到镇上住来后,你们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
看这吃食,没上十两银子根本打不住。”
“是啊,这都亏了楚跃和溪儿。”
云顺说着,面上拢着一层淡淡的落寞和忧愁。
云溪发现他的异常,赶紧转移话题:
“爹,你和舅舅们都是要做掌柜的人,要学认字,学算数。”
“做掌柜?
溪儿你不是骗爹玩的吧,爹顶多等腿好了,去街上卖小工。做苦力挣钱。”
“爹,娘不是在绣荷包吗,女儿想装一些药材到荷包里一起卖,如果好的话,那我们直接开个铺子好了。
连着医馆一起。”
“溪儿,你今天去朱东家家里,他没有为难你吧?”
听到云溪的计划,张云想到她出门的目的了。
“他临时反悔了,我后来去了一趟张府。
给那张少夫人两瓶药,她给了一百两银票的谢金。”
“张府?”
张云脸上神色剧变。
见状,云溪的心咯噔一跳。
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二舅,莫非张府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那倒不是,我曾在张府里做过小工,张大少爷和张大少夫人对我们这些短工很照顾。”
“那你为何?”
云溪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也没什么,听说张大公子的弟弟,张小公子双脚不能行走。”
“知道原因吗?”
云溪看着二舅张云紧紧锁起的浓眉,有些意外二舅对张府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
“这个倒不清楚,两年前,我去张府做小工,偶然看到张大公子推着一个跟他长得有八九分相似的年轻人出来晒太阳。”
张云似是想起了往事,眼神飘远,声音蒙龙。
“吃饭吧。”
眼见饭桌上的气氛有些低沉,楚跃赶紧夹一块鸡脯肉放到二舅张云碗里。
随后给云顺,给云梅各夹一块。
最后,楚跃夹一块鸡肉放到自已碗里没有动过的米饭上。
拿了云溪手里的筷子,把鸡肉和鸡皮分离后,他很自然地用云溪吃过的筷子把鸡肉夹到她碗里。
“谢谢。”
接过筷子,云溪对楚跃弯唇一笑。
五人吃完饭,云溪和楚跃一起收拾碗盘筷。
云顺和张云吃完便要回屋,云溪和楚跃要帮忙,两人坚持说不用。
云溪和楚跃只好作罢。
云梅在边上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又有些困,便跟云溪和楚跃说了一声,回屋睡午睡去了。
顿时,厅里只剩下云溪和楚跃两个人。
“楚大哥,你不是说三天回来了吗?你的事情都忙好了?”
云溪用抹布抹去桌上的骨头和饭粒,边做事,边看着楚跃问,一脸关心。
楚跃面不改色点头:
“没错,已经做完了。”
他着急回来,就是担心云溪到朱家受欺负,没想到李大夫倒是挺仗义,陪着一道去的。
只是没想到有人看云溪不顺眼,居然找混混欺负她,好险他及时到了。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他看中的人。
思及此,楚跃情不自禁握紧了垂在身两侧的大手。
“走,咱们去柴房看看。”
忙好厅里,两人一起去柴房检看黄豆芽和蒜黄,需要补水的,给补上。
许是天气热的原因,黄豆芽和蒜黄居然开始冒出小芽芽了。
云溪探头瞧着,笑得像个偷吃了糖果的小孩子。
边上的楚跃看到,脸上的笑意如外面的阳光,炙热而又明媚。
“楚大哥,你忙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晚上过来吃饭。”
送走楚跃,云溪回屋继续捣鼓药材。
另一边,黄大夫和李大夫在仁和堂忙得脚不沾地,突然看到街上的混混抬着一个满脸横肉,眉上有疤的男人,急匆匆走进来,边走边朝挡路的大喝:
“让让,给老子让让。”
边上的人听到声音,不满回头,想反骂回去,然而看清来人,所有人不约而同噤了声。
同时自觉让出一道通道来,方便五人进去。
正好忙着出来喝口茶润嗓子的黄大夫无意间抬头一看,顿时吓得连手里的素色茶杯差点掉了。
看着五人气喘吁吁,一脸灰白的惨样,黄大夫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成了这样?
不就是对付一个小丫头吗?
五个大男人居然还搞不定,太弱了吧?
正想着,突然,五人中的一个,看着发呆的黄大夫,猛喝一声。
“发什么呆,找死吗,快给我老大看看他伤哪儿了。”
也不知道那个小魔女使的什么坏,老大全身居然动不了。
想着老大那时的猪叫声,四人情不自禁打了寒颤。
唉,这次赔了夫,呸,赔了银子又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