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不知道的是,追踪术对于一个职业特工来说,这其实只是最基本的技能,而这个山上到处都是落叶,李山经过的地方,会留下清晰的痕迹,所以渡边追踪起来并不费力。
这时候天已黑了下来,月暗星黑,松林风吼,倍增苍凉。李山侧耳听了听动静,并未听到渡边的声响,他疑心生暗鬼,唯恐那个家伙也在附近埋伏,自己稍不小心,要受人家的暗算。
此处不宜久留,李山不敢挺身,慢慢的弯着腰,往东北面爬去。
李山爬行了一段之后,这才敢直起身来。再辨眼前的景象,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前方黑压压一片又一片,不知是村庄,还是丛林。
顺着小径曲折继续前行,忽然看到前面有一村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之声。
山里人家都歇息的早,整个村庄漆黑一片。
李山来到村庄前,却发现左侧不远处,从一户人家的窗户里隐隐约约透出了灯光,心中不由得一喜,此时他已经是又乏又累,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但还在机械地迈动着双脚,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行进。
这是一户寻常的乡农之家,一段竹篱,三间北房,两间西房,很宽敞的大院落,院角有一道井栏。其中透着灯光的正是北房靠右边的那间。
李山跨进了小院,径直来到了透着灯光的房屋门前,听声音里面似乎还有人在说话,他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只听见屋里有人应了一声。便听见有脚步声向门口移动,似乎是来开门的。
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问道:“谁呀?”
说着话,只听“哗啦”一声大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黑壮汉子,当他看到站在门的李山时,原来带着笑容的脸上神色一变,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明显被吓了一跳。
此刻李山的左眼肿得像一只熟透了的桃子,又红又肿,只留下了一条窄缝。右脸颊也是高高地肿起,脸上粘满了泥土,里面还夹杂着一些血渍。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的短袖粘满了灰土,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了,而且只剩右半拉,而左胳膊则是裸露在外。
李山知道自己的形象可能吓着人家了,还不等对方开口,便抢先道:“大叔,别害怕,我是727基地的,今天上山游玩,回来的时候天黑迷路了,黑灯瞎火的一个没看清,就从山崖上摔下来受了点伤,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看到这边有灯光,所以就赶过来了,实在是打扰了。”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李山没想说出遇到间谍的事情,可能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你是727基地的?”黑壮汉子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李山。
忽听屋里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柱子,是谁呀?”
“有个自称是727基地的人,说他迷路了。”这个叫柱子的汉子回身冲屋内答道。
“那就请进来吧。”苍老的声音答道。
柱子瞅了瞅李山,似乎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他侧了侧身,对李山道:“进来吧。”
李山道了一声谢,便拖着伤腿进了屋子。
屋内的灯光有些昏暗,里面摆设比较简单,只有几张木凳,几把竹椅,一张板床,一个碗厨和两三只早已破旧的不成样的箱子。
屋子正中间摆了一张方桌,桌子旁坐着两个人,一位大概七十岁上下的年纪,另一位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一旁还放着一个旅行箱和一个背包,也不知道是准备出门,还是刚回来,此刻,这两人正用一种惊疑的目光打量着李山。
李山冲屋里几个人勉强笑了笑,开口道:“这么晚了还打扰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既然来了就是客,你先坐。”那位七十多岁的大爷十分客气地说道,看来这位就是刚才那苍老声音的主人了。
李山道了一声放谢,便走到一旁的竹椅旁,刚想弯腰坐下,右腿刚一使劲就觉得一阵剧痛传来,两腿站立不稳,一下跌坐在椅子上,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
“看来你伤的不清呀,伤在什么地方了?”那位大爷倒是热心肠,看到李山如此表情,便起身离座走了过来。
李山这才有功夫查看伤口了,他想把裤腿卷起来,可裤子已经跟伤口粘到了一起,一时之间也扯不下来。
那位大爷看了看,便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了一把剪刀递给了李山。
李山小心地剪开裤子,跟伤口粘到一起的那部分没敢硬往下扯。借着灯光可见伤口周围的皮肉向外翻着,呈现红白相间的颜色,有几处还正往外渗着血。本来小腿面就只有薄薄的一层皮,看这受伤的程度,恐怕已伤到骨头了。
大爷皱了皱眉,回头冲着柱子说道:“快去把郭大夫请来。”说罢,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
柱子心领神会,他答应了一声,起身便出了门。
“他们过来还得等一会,你先喝点水吧。”老大爷说完,便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碗凉茶递给了李山。
“谢谢!”李山今天的活动量有点大,再加上天气炎热,身上已经出了不少的汗水,几处伤口也流了不少的血,这时嘴唇已发干变白,隐隐有脱水的迹象,他也没有客气,接过水碗一饮而尽。
清凉的茶水一进入到他的体内,就像干渴的禾苗遇到了甘露,滋润着他的肌肤,真是痛快!
看到李山如此的模样,老大爷又给他倒了一碗。
就这样,李山一连喝了三碗,方才作罢。
这三大碗凉茶一进肚,直灌得李山肚子有些发涨,倒也不觉得饿了,只是手脚却越发的酥软无力。
“小伙子,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老大爷见李山渴成这样,笑了笑问道。
“是的,您老一听就听出来了,我的确不是本地人,我是三秦省人,这一阵子一直到727基地出差呢。”李山看了一眼老大爷,见他盯着自己的目光十分得犀利,心中不由得一凛。
“呵呵,原来你是国家的人呀,那可了不起。”
“大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也没什么。”李山有些谦虚地说道。
正说话间,忽地房门“吱扭”一声就被推开了,只见柱子领着两个人鱼贯而入。走在中间的是一位个子不高但很敦实的青年汉子。跟在他身后的是个大约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目光炯炯有神,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箱子,看来他就是那个郭大夫了。
果然,老大爷冲着中年人笑道:“郭大夫,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把你请了过来,打扰你休息了。”
“张大爷,你还跟我这么客气,我也就刚躺下。听柱子说有人受伤了,就急忙赶了过来,咦,海涛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郭大夫看着屋内的另一个年轻人,笑着说道。
“二叔,我是晚上刚到的。要不你先给他看看吧。”那个叫海涛的小伙笑了笑,指了指李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