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
空空如也的酒坛摆了满地。长发垂落在身后的萧王单手举着酒壶。眯着狭长的眸子。安静的品着芬香的美酒。
沐自修进來的时候。被这浓烈的酒香熏得后退了几步。一边吩咐士兵将帘子掀开散酒气。一边走到了萧王的面前。
“元清那边可是有什么消息了。”萧王轻轻地开了口。但一双眸子仍旧微眯着。
沐自修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书信递在了他的面前。
萧王扫了一眼面前的书信。眯着的眸子轻轻张开了几分。终于放下了那挂在指间几日的酒壶。摊开了书信。
沐自修趁着萧王看信的功夫。转手喊过來了几名侍卫:“你们两个。将地上的酒坛子收一收。”
“是。”
“属下遵命。”
眼看着地上放着的酒坛子被士兵拎了出去。沐自修这才转眼朝着萧王看了去。
从那日他派人给沐扶夕传话开始。萧王的营帐里便一直处在灯火通明的状态。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永远都是点燃着灯笼。
开始他还纳闷。后來他才发现。原來萧王是失眠了……
以至于最后萧王只能靠酒來麻醉自己。但无论他喝了多少的酒。仍旧彻夜无眠。
算下來。这整整的十天之内。萧王才睡了不到十个时辰。
一个庞大的阴影。笼罩在了沐自修的上方。他下意识的抬头。只见是萧王不知道什么站起了身子。紧紧捏着手中的书信。任由长发垂落过面颊。也挡不住他此刻那一双腥红的眼。
“王爷……”沐自修想要说什么。却见萧王豁然朝着营帐外走了去。瞧着萧王走出营帐之后的放下。他难免心下一紧。也赶忙追了出去。
因为长期的睡眠不足。加上酒精的作用。让萧王整个人体力透支到了极限。他每走一步都要晃几下。然后缓一缓。才能继续前行。
來回巡逻的士兵见了。无不是惊讶着纷纷退让。因为谁都不知道才几日不见的萧王。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沐自修跟在后面。一直追随到了营地的西侧。眼见着那些守候在营帐外面的侍卫。给萧王掀起了帘子。他的心愈发的沉了下去。
他知道。肯定是沐扶夕在元清出了什么事情。不然萧王绝对不会來找被囚禁在营地十日之久的璋王。
此时正坐在圆桌边。喝着茶水的璋王听见了门口传來的响动。微微侧眸。轻轻地笑了:“原來是萧王大驾光临。”
萧王一步一晃的走到了璋王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他明明已经提前将璋王囚禁在了自己这里。可司马潜泽來信说。鹿绍凡还是接到了那封检举沐扶夕的密信。
璋王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虽然不见萧王挑明。但他也心知肚明:“萧王难道不知道什么是防患于未然么。本王在來萧王营地之前。便已经写好了那封检举信交给了暗卫。只要本王三日之内还沒给那暗卫保平安。那暗卫自会将那封信送到元清。”
“也就是说。你在來之前。已经做好了所有的打算是么。”
“沒错。”
萧王点了点头。忽然沉默了下去。
璋王倒是笑的平静:“萧王如今前來。恐怕应该是知道元清的皇后娘娘有难了才是。那么萧王接下來打算怎么做呢。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同本王联手了。”
萧王仍旧盯着他。沉默不语。
璋王只当他是在考虑。笑着又道:“其实这个交易。对于萧王來说应该是很划算的。本王已琉岚的名义。帮助萧王攻打下元清的江山。而对于元清江山的一分一毫。本王都不会索取。本王要的不过就是一个过时的皇后罢了。”
“既然璋王如此喜欢防患于未然。那么想必璋王已经在琉岚整顿好了士兵是么。”萧王的声音。愈发的黯哑了下去。
璋王笑着点头:“沒错。如今只等着萧王的一句话。是要江山。还是什么都不要。”他顿了顿又道。“如果本王要是萧王的话。自然会马上同意的才是。因为若是萧王不同意将元清的皇后作为交易许给本王。她的出路也是一死。”
沒错。这一步。他走了一道险棋。
他故意将这个消息传回到元清。目的就是让沐扶夕在元清四面楚歌。以此逼迫萧王答应和自己联盟。
萧王对沐扶夕的想法。他并不是看不出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决定了要陷害沐扶夕。
如果萧王当真很爱沐扶夕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同意委曲求全的和自己联盟。如果萧王死都不愿意对沐扶夕放手的话。那么这个女人他和他之间就谁也别想得到。
凡是他甯璋廷想要的东西亦或是人。如果他得不到。那么他宁愿亲手毁了。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那原本只是凝聚在眼球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蔓延在了眼角。细长的眼角慢慢弯成了两道半月。迷人也异常阴狠。
然。就在他笑得最为得意的时候。以为自己吃定了萧王的时候。萧王忽然也笑了。他的笑容。在璋王的瞳孔之中逐一放大。
“既然璋王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那么就迎接本王的宣战吧。”萧王说着。将散落在面颊上的长发拢在了自己的身后。露出那一张因为消瘦。而更加棱角分明的面颊。“在本王重回到元清之前。先打下琉岚也不错。”
“你疯了。”璋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有些惊讶的看着萧王。“这个时候你一旦出兵攻打琉岚。先不说你能不能取胜。难道你就不怕鹿绍凡渔翁得利么。”
萧王见他作势想要起身。猛地伸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鹿绍凡会如何。那是后话。眼下。攻下琉岚才是本王最主要的决定。”
璋王是真的不敢相信:“你是真的疯了。这个时候你和琉岚作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萧王松开了压制住他肩膀的手。转身朝着营帐外走了去:“璋王就慢慢的在这里等着本王胜利的消息好了。当然。本王也许会输。而那个时候。就是璋王你重见天日的时候。”
璋王有些楞怔的看着萧王那宽硕的背影。他刚刚那话说的再明白不过。自己要想出去。除非他战败。不然自己将会永无出头之日。
“你谋算了这么久。为的不过就是要鹿绍凡脚下的那一片江山。眼下你却用如此大好的机会和琉岚作对。鹿绍楠。你真是个疯子。完全沒有好处的事情。你却愿意用你的生命作为赌注。”
“谁算定本王一定会输。”萧王前行的步伐一顿。他微微扬起面颊。看着外面阴森森的天。忽而笑了。“谁又说攻打下琉岚对本王沒有好处。”
“难道你……”璋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愣的站起了身子。“鹿绍楠。你倾尽自己的所有。只为了保下那么一个女人。”
萧王并沒有否认。也沒有认同。真是轻轻的笑着:“本王答应过。要让她平安。就一定会保她一生一世。”
看着萧王渐渐远去的身影。璋王彻底的呆愣住了神色。他从來沒有想到。最为冷酷的萧王。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更何况。那个女人还从來都不曾属于过他。
十五日后。元清皇宫。朝堂。
绍凡拧眉沉思。看着桌子上那堆积成山的奏折。忧虑的双眸更显深沉。
“皇上。”满堂春当先跪在了地上。“既然萧王已经和琉岚开始宣战。那么咱们为何不趁机也带兵前去大丽。无论萧王和琉岚谁输谁赢。最后一定都是伤亡惨重。而我们只需要静静的等候时机便可。”
司马潜泽见势不妙。也跟着跪下了身子:“皇上。咱们堂堂元清。怎么可以做如此偷鸡摸狗的事情。既然萧王已经想琉岚宣战。那么皇上应该守在元清等待消息才是。更何况。大丽已经被萧王统领。我们贸然前去。究竟是福是祸都是未知啊。”
满堂春冷冷地笑了:“司马大人的意思。皇上是偷鸡摸狗的小人了。”
司马潜泽也是当仁不让:“微臣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至于谁是那个偷鸡摸狗的小人。满相应该心里比谁都清楚。”
满堂春脸色微变:“司马潜泽。历代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老天爷定下的规矩。在战场上。只有输赢。哪里來的方式。你如此刻意阻拦。可是有什么不能说的隐忧。”
司马潜泽也是沉下了面颊。如今他的势力。并不低于满堂春。所以再是不用对满堂春俯首称臣。
“如今皇上还沒有反驳。满相倒是先开了口。难道在满相眼里只有江山而沒有皇上了么。”
“你。”满堂春怒瞪着司马潜泽半晌。最终再次朝着龙椅上的绍凡看了去。“微臣仍旧恳请皇上。在废除皇后之后。立即带兵动身前往大丽。”
司马潜泽沒想到这次满堂春竟然连沐扶夕都带上了。当即也是转过了身子:“皇上。江山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后。皇后娘娘操持后宫这么长的时间。沒有功劳也有苦劳。哪能说废就废除。再者。就算皇上当真要废除皇后娘娘。那么下一任的皇后娘娘可已经选出。后宫乱则朝野不得安宁啊。”
随着满堂春和司马潜泽之间的争执声越來越大。两派的官员也是跟着跪下了身子。你说你。我说我。整个朝堂一时间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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