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内安静了片刻之后,终于有了声响,却是欧阳锋因悲怒而发出的大笑,他是万料不到爱子竟是昨晚刚刚拜自己为师的杨康所杀,但想别人能说谎,傻姑所言必定不假,何况此前黄蓉与林风的种种迹象均表明爱子的死因傻姑是知道的,但见他横目向杨康道:“小王爷,我侄儿当真该死,杀得好啊,杀得好!”笑声森寒,话声凄厉,各人耳中嗡嗡作响,似有无数细针同时在耳内钻刺一般,忍不住身子颤抖,牙齿相击。甚至都震动到隔壁高塔内的群鸦只令群鸦乱噪,呀呀哑哑,夹着满空羽翼振扑之声,显是群鸦因被惊到而飞走。
眼见欧阳锋如此震怒,杨康几欲昏厥,心中苦涩此番我命休矣。完颜洪烈也是暗暗心惊,他同样认为傻姑所言定然是真的,欧阳克恐怕便是杨康所杀,不过他宠溺杨康,纵使明知是事实真相,待鸦声稍低,依然替杨康辩解道:“这女子疯疯癫癫,欧阳先生怎能信她的话?令侄是小王爷礼聘东来,小王父子倚重得紧,岂能无缘无故的伤他?”
欧阳锋身子一晃,眨眼睛已到傻姑身旁,指着杨康对傻姑厉喝道:“他干嘛杀我侄儿?快说!否则我就对你客气了!”
傻姑猛吃一惊,欧阳锋此时杀气四溢,登时吓的傻姑哇哇大哭起来。欧阳锋见状,想起昨晚傻姑被自己吓得口不敢言,心知自己这般询问她定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急怒,但这时为了爱子却也只能耐着脾性,从怀中掏出一个作干粮的冷馒头来,塞在傻姑手里,强笑道:“傻姑不哭啊!给你吃糕!你好好跟我说,他干嘛要杀我侄儿。”
傻姑抓住了馒头,兀自惊惧,说道:“爷爷,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就看到那断腿的鬼抱着好兄弟的老婆,然后好兄弟就用铁枪头杀了断腿的鬼。”
此言一出,欧阳锋更无半点疑心,他素知自己的私生子生性风流,必是因调戏穆念慈起祸,只是欧阳克武功高强,虽然双腿受伤,杨康也仍然远不是他敌手,不知如何加害,当下转头向杨康道:“我侄儿不知好歹,冒犯了小王妃,真是罪该万死了。”
杨康颤声道:“不……不……不是我杀的。”
欧阳锋厉声喝问:“那是谁杀的?”杨康只吓得手脚麻软,额头全是冷汗,平时的聪明机变突然消失,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时林风唯恐欧阳锋悲怒之下直接动手杀了杨康,虽说他并不在意那所谓高深武学《七星连锁抢》,但自觉既然执行这个副本任务当然是能够尽善尽美最好,遂叹道:“欧阳先生,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令侄所行之事实在……恐怕换做任何一个旁人在当时的情况下都可能失了分寸吧?”
林风此话场中之人皆都甚是赞同,那完颜洪烈也跟着说道:“欧阳先生,令侄之事固然是康儿不对,但终究事出有因,还望先生看在皇上及小王的面上饶了康儿。”他现在为救杨康,甚至把金国皇帝都搬出来了。
然而,欧阳锋可非常人,他此前能够答应完颜洪烈的邀请不过是为了得到《九阴真经》,而今《九阴真经》既已经到手,自是别无所求,如今面对杀爱子的仇人,别说皇帝,此时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凡都没用。
只听欧阳锋嘿嘿冷笑,没有理会完颜洪烈,而是转头瞧向林风,道:“小子,你昨晚故意拖延时间不将我侄儿死因真相道出,想来就是因杨康即杀我侄儿真凶,故怕不能以杨康作威胁。”顿了顿,又道,“还有你现下又为杨康开脱,这般反复无常,到底是做何居心?!”原来他这时是想到之前林子森所说的那两句话,如今林风想保杨康不死的行迹已经明了,那林子森第一句话所说的若是让林风救走黄蓉,《九阴真经》便会被他拿走,又作何解释?!
面对欧阳锋这般神情,林风心里也觉得没底,只能随口道:“杨康虽认贼作父,但他终究是忠良之后,且又……”
只是不待他讲完,欧阳锋便直接截断他的话,厉声道:“小子,你可是想打老夫《九阴真经》的主意?!”欧阳锋这数十年来便是为了《九阴真经》而奔波,可以说他甚至把它看得比性命还重,此时因为林子森的那一句话,虽然明知自己从郭靖那里得来的《九阴真经》便在怀里,但依旧不放心,唯恐林风接着会用什么诡秘的手段从自己手中夺走。毕竟从昨晚到现在,林风已经两次将他戏耍,令他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走。
而林风听欧阳锋这么说,才恍然大悟,同时心中又生一计。
“欧阳先生,我若是说我对你手中的《九阴真经》没兴趣,你可信否?”
“哼!”欧阳锋冷哼一声,道,“但凡武林中人有谁敢说对《九阴真经》没兴趣了?!就算是当年的王重阳也未夺《九阴真经》与我等几位华山论剑,你区区一小辈,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林风哈哈一笑,道:“晚辈自然不敢说比王重阳前辈高尚,若是真的《九阴真经》晚辈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是晚辈方才说的是欧阳先生你手中的《九阴真经》。”
欧阳锋一愣,道:“什么意思?!”此时,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风笑道:“敢问先生,你手中的《九阴真经》可是郭靖手抄于你?”
“你如何晓得?!”欧阳锋惊道,心下不安更甚了。
“呵呵……我不仅知道这《九阴真经》是郭靖手抄于你,更知道他所手抄的这部所谓《九阴真经》实际上应该称之为《九阴假经》。”
此言一出,欧阳锋心里咯噔一下,那种不安感的源头知晓了,不过依旧怒喝道:“你放屁!你又没瞧过我手中的经书,如何敢妄作论断?!”
林风道:“话说前辈昨晚不是问我师从何处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欧阳锋一愣,道:“咱们现在是在说《九阴真经》,与你师门何干?!”
林风笑道:“我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大有干系。”顿了顿,问道,“不知前辈可否听过林朝英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