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走出房间,绿萝依旧有些心惊,端着已经空了的碗走在去往后厨房的路上,心想着萧清月莫不是伤心过度,精神失常害了相思病。
她一路上都在想着方才见到的一幕,以至于没有看到对面走来的徐福。
接着,“哗啦”一声响起,一直心不在焉的人躲避不及,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徐福,将手中的托盘都摔了出去。
而这一动静,很快便引起了在附近守卫的注意。
这一下,不禁让绿萝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子去收拾,嘴里不忘絮絮叨叨道。
“福伯!你怎么也不出声,吓死我了”
徐福无奈,也不同她计较,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问道。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绿萝听到问话,缓缓站起了身子,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福伯,你可有觉得王妃这几日有没有哪里不正常”
徐福听罢不禁疑惑道,“怎么这么说,你不是每日都侍奉在王妃左右吗?”
绿萝捏紧了手里的托盘,想了想她将刚才萧清月的反常行为告诉给了他。
“方才我进屋,发现王妃坐在那一直傻笑,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昨夜梦见六王爷了,还说梦里王爷同她说不久便来接她”
绿萝不禁越想越害怕,联想着这几日萧清月似乎已恢复正常,可这样的正常在她看来却是不正常,到更像是回光返照。
徐福听到这,也陷入沉思,想到昨夜看到萧清月在府中乱逛,难不成真的是心思郁结,精神异常了?
“说到这,昨夜我也曾见到过王妃,当时她正在府中毫无目的的四下乱逛,难不成是梦魇了?”
这一想法跟绿萝不谋而合,“我也是这么想的,王妃经历了这么多,又在怀着身孕的情况下看着王爷离去,就算是再要强的人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啊”
徐福不禁也担忧起来不敢有多怠慢,说道,“你快回房看着王妃,我这就让人去请苏太医过来”
“好,你快去”
两人短暂的交谈之后,都焦急的各自离开了,而他们的谈话也落到了那些侍卫耳里。
很快这样的消息便传到了宫里。。。
萧衍知道后也有些不敢相信,明明数日前见到萧清月时,还见她口齿伶俐,怎么会就精神失常了。
他没有当下作出任何决定和行动,而是让人继续监视临川王府,一有消息便立刻禀告他。
就这样,在又过了两日之后,又有侍卫回宫禀告,说萧清月确实已经神志不清,已经开始胡言乱语,更是有自残的倾向。
一听到这,萧衍有些坐不住了,打算亲自去趟临川王府一探究竟。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出宫,便被另外一个匆匆进宫而来的人打破了计划。
萧右玉挺着大肚子,在沈豫章的一路搀扶下,匆匆进了宣侍殿。
萧右玉一脸的担忧和痛苦,那眼睛更是有些红肿,一看便知道是刚哭过。
一进殿内,也不等殿内的人发话,她便艰难的跪在了地上。
萧衍见状赶紧亲自上来搀扶她起身,嘴里更是急切的关心着,“你怎的来了,快起来,快起来”
萧右玉却一把抓住要扶起她的人的胳膊,凄哀的恳求道,“求父皇放清月离开建康!”
萧衍一顿,脸色迅速暗了下来,“是她让你来求朕的?”
萧右玉心痛的摇着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她现在哪里还知道要我来求你,她如今已是神志不清了”
萧衍拧眉沉思起来,看到地上还跪着的人,再次开口道。“快起来吧,你这身子哪还能这么跪着”
说着还让人搬了个椅子过来,让萧右玉坐下。
萧右玉只是忧伤的摇着头,她现在哪还坐得住。
“父皇,自从六皇叔故去后,清月几次想要寻短见,若不是我们一再劝着她多顾忌未出世的孩子,恐怕她早已跟着六皇叔去了。。。我知道她想离开,可她也说过会征得父皇的同意再离开可如今。”
有些说不下去,更是有些悲从中来。
萧衍见状不禁问道,“真有如此严重?”
萧右玉眼含泪花的点了点头,“她现在是梦魇了,在临川王府里,到处都能看到六皇叔的影子,今日更是拿刀自残。。”
听到这,萧衍不禁哀婉叹息道,“唉。将她留下来,也是为了她好,她如今孤身一人,还有孕在身,外面多有不太平。留在建康,也是为了保护她。”
萧右玉悲凉的说道,“对清月来说,现在的建康早已不是往日里的那个建康了,柳淑媛早已不在,现在六王爷也不在了。父皇,再这样下去,清月会死的,她活不到孩子出世的那个时候了”
一旁至始至终进来后便一直未说话的沈豫章,同样面色沉痛,安抚着伤心的人。
“别哭了,这都是她的命,我们也无可奈何”
这话不由得让萧右玉越发难受,也让萧衍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许是不忍萧右玉如今已快要生产,还这般奔波伤心的模样,萧衍不禁也出声安慰了几句。
“好了,此事朕会定夺,你不必太过忧心,还是要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顿了片刻后,接着说道,“朕本也打算今夜出宫去看望她,朕也不想她有事,毕竟做了十几年的父女,她更曾在危机之时舍命相救。朕自然是希望她有一个好的归宿。”
萧右玉依旧心情十分低落,悲痛的回道,“那个给她归宿的人,已经不在了”抬起泪眼看向离自己不远的威严男子。
“父皇,我们不说清月的身世如何,以前在宫里,我看到父皇是如何的喜爱,疼爱她。当初在扬州,她自杀时,与我说过,她这一生最欢乐的时光便是在宫里生活的那十几年。尽管知道是你杀了她的生父,可她从未没有恨过您,她依旧敬重您。右玉不相信父皇感受不到。”
萧衍心下有些动容,望向她,想了想问道。“清月的娘一直瞒着你的身世,更是害的你娘自缢而亡,你就不曾恨过她们?”
这也许正是萧衍自己心中真正的心结所在,宠了十数年的女人和那女人生的孩子,到头来却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换作谁又能接受。
萧右玉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缓缓道。“也许曾经有那么一刻恨过,怨过,可是后来我发现我不该恨,更不该有怨。。。柳姨娘一直待我极好,清月更是不用说,事事为我着想,处处维护于我。当年之事,也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命运安排。清月是个意外,而我,何尝不是一个意外。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恨清月。。。这两年,我时常在想,若是当年我没有向您告密,清月说不定早已逃离出宫去过自在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吃了这么多苦”
而她自己所受的那些苦,在萧清月面前又算的了什么。
“父皇,六皇叔已经不在了,清月的身世根本就对您构不成任何威胁,您就放她走吧”
萧衍此时面色有些凝重,虽还未立即松口,心中已经动了恻隐之心。这两日,朝中已有大臣上奏,说萧清月的身份待在京中,十分的不合适。应该将她遣出建康,远离京城。看如今这种情形
“唉。。。”沉重叹息一声,来回踱起步子。
半晌后,再次开口道。“朕先出宫看看她”再做决定。
萧右玉和沈豫章适可而止的没有再多说下去,陪着萧衍一同出了宫。
等到他们来到临川王府时,便听到后院里传来阵阵嘈杂声,还有女人的哭声。
此时后院里,苏行,萧绩,萧统,宋衡和司马楚凡都在,个个都是面色惊恐,而萧玉簪和绿萝都在一旁哭出了声。
只因那一身素白色长裙的女子,披散着头发,光着脚。面色白的不像话,眼睛发红,手中更是握着一把锋利的刀。
而那握着刀的手背上,胳膊上都渗着丝丝血迹。
萧衍一踏入院子,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怔住,而随之跟着进来的萧右玉更是当场吓昏过去。
萧统轻声哄着那神色恐慌的人,“清月,我是你皇长兄,你不认识我了吗,快把刀放下”说着移动着步子,试图想要夺下那手中的刀。
萧清月察觉他要做什么,哆嗦着拿着手里的东西往自己的手背上又是一划,手背上立即又多出一道红色的口子。
一旁的萧玉簪见状立马惊慌尖叫道,“月姐姐!!月姐姐你不要冲动,你不要吓我!”
绿萝更是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面色沉重的萧衍走了过来,他没想到萧清月尽真的病的这样严重。
沉声问道,“清月!你可认识朕!”
萧清月听到声音,神色恍惚,目光呆滞的望向说话的人。
看了小片刻后,歪着头嘴里喃喃的念着,“父皇。”
听到这一声父皇,萧衍心里更是百感交集,再次开口道。“清月,赶快放下刀,不可再伤了自己”
萧清月不禁面上一喜,往萧衍的方向走了几步,急切的告诉他。
“父皇,我看到南枫了,他们都不信我说的,我真的看到他了,天天在这里看到他,他说会来接我的,可是我等了好几天了,他还没来。”
听着这一番胡言乱语,萧衍心下尽生出一丝自责来。
放缓了语气道,“父皇相信,你将刀放下,父皇派人送你去找他好不好”
萧清月一听更是喜上眉梢,两眼发光,“真的?!父皇要帮我找南枫?”
“君无戏言,父皇何时骗过你”
就在萧清月的注意力都在萧衍身上时,另一侧的苏行已经渐渐靠近了她,接着看准时机,疾步上前两指点了下去,萧清月便昏了过去。
手中紧握的刀子,也跟着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