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小牛排非常美味,可是凌安到最后都没有去。
乔岚清回到宿舍的时候,凌安正在往行李箱中塞衣服。
“你在干吗?”
“没看到么,收拾东西回家啊。”凌安阖上行李箱,站起身来,直视着乔岚清的眼睛,“学校没有开除我。放心吧。”
乔岚清长出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托您的福,只是劝退。”凌安端着手臂,语气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姑娘家,反倒是玩世不恭的少年们更为常用的语气。
“劝退?”乔岚清实在无法理解劝退和开除有什么区别,好像同样都不能继续上学了。
“不然你以为?”凌安轻笑一声,径自翻身上床,不再看已经被这个消息震惊的乔岚清。
“凌安,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乔岚清帮了你这么多。”程语源横眉怒视,乔岚清劝她也不管用。难道心情不好就能随便跟人撒气么?
凌安钻进被子里,连头都蒙了进去,很享受一般的,长吁了一口气,“哎,让我最后在这个小小的单人床上睡个好觉吧。”
韩若冰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听到凌安说要退学,很是疑惑,可气氛太沉寂,她也不敢出声问。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早,不是自己的事情不要多管,这是她一贯奉行的准则。
“都早点儿睡吧。”乔岚清推搡着还在别别扭扭的程语源进了卫生间洗漱。
夜半的宿舍,只有韩若冰一个人微酣,其他的三个人都各有所思,谁都不能入睡。
不知几点钟的时候,凌安那边隐隐的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抽卫生纸巾,然后就听到擤鼻涕的声音。
乔岚清实在是忍不住,叹着气出了声,“凌安,今天是怎么回事儿?你能跟我说说吗?我知道你还没有睡着。”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擤鼻涕的声音突然中断。
乔岚清咬着唇,问的小心翼翼,心里难过得不得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姥爷不是已经答应了会跟学校求情的么?到底是哪些个环节出了错?怎么好像努力这么久,做了这么多,还是不能改变注定了的结果?
“乔岚清。我现在觉得这个地方真的好恶心。”鼻音浓重,痛恶又绝望的语气,像是已经迟暮的老人,“都说A大是顶尖的学府,多少人挤破脑袋也要来这里念书,可是怎么就没有人发现这个学校其实并不如表面那样,他的内里真的是糟糕透了。虚伪做作,斤斤计较,表里不一。这里的人那样苛刻,谁说的错而能改善莫大焉?可是它根本不给人改错的机会。学校的人渣领导根本没有为学生考虑过一分一毫,他只知道要顾全A大的名声和面子,却根本不考虑一下他所作的决定,对学生的影响有多大。还要装出一副包容的样子。真的狗屁不是!”
乔岚清是不认同她这番话的,学校领导的考虑定然是为着全局着想,可她也不能反驳凌安,毕竟若是谁遇上这种事情心里都是不好受的,凌安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她不知道怎么回应凌安,只是心里更加难过。
程语源也没有睡着,原本晚上的时候看到凌安那副样子就很不爽了,现在听她这样说,身为A大人的一种强烈的自尊心自豪感极度膨胀起来。
说得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似的,要不是她自己做出那种事情来,A大还能栽赃陷害她不成?
可听到凌安的哽咽声,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反正她明天也就不能在这里继续上学了,且让她撒撒气吧,又少不了一块肉。
烦躁的翻了几下身,将床板压得吱呀作响。
因为夜里很晚才睡觉,第二天早上有没有课,连闹钟都没有定,睁眼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乔岚清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来,看到斜对面凌安的床铺已经空了,心里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洗手间一阵哗哗水声,随后便见韩若冰拿毛巾拭着脸颊上的水珠,从里面走了出来。
程语源还在睡觉,乔岚清压低着声音问道,“凌安呢?”莫非已经走了?可是都还没有告别呢…
“刚刚走了。”韩若冰上前两步,站在乔岚清的床下仰视着她,“她说谢谢你的帮忙,恩…她说没有怪你,你已经尽力了。”
韩若冰说的断断续续,很显然是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不问,乔岚清也没有心情多解释,想着凌安的委屈和伤心,想着这么一个日日相伴的同伴居然还未毕业就先离开了,心中越来越难过,视线渐渐地模糊,泪水积满了眼眶,一滴滴的溢出,打湿了被子。
凌安是走了,可是A大学生们的生活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不说她们,就算是和凌安亲近的人,宿舍的三个女生,日子也是该怎么过还要怎么过,再多的悲伤搁在期末考试面前,也要让让路。
倒是顾岳这个傻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又一次跑来找凌安的时候,却连电话都打不通,电话就打到了乔岚清这里。
程语源见顾岳也是真心的,心里触动不已,她若是能得此一人这样待她,肯定要好好地珍惜。
仓促之下和乔岚清商量着,帮他联系到凌安,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俩去解决。若是凌安看到了顾岳的真心,答应了和他在一起,收获了幸福,兴许就是一生的,也未尝不是因祸得福。
“这是凌安的家庭住址,我刚刚跟我们高一班主任要的,应该没有搬家,要不你先去看看。”乔岚清诚挚的将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交到顾岳手里。
“不是…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好歹你也跟我吱一声啊…”顾岳满脸的焦急,见乔岚清表情沉重,就快哭出来了,更是确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对凌安的担忧更甚。
“问问问,问什么问啊,你赶紧去吧,说不定再磨叽一会儿凌安就搬家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程语源没什么好气儿,眼角却微湿。
抹着微湿的眼角,拥了情绪快要失控的乔岚清转身进了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