妁漓婉把寒江雪靠在身上,自己划着桨,小船受到推力,一点点向前划去。
起初,湖面上风平浪静,她划了大概一个时辰,按理来说应该到了,在岸上明明看着这岸近在眼前,现在感觉距离却好像没有变过。妁漓婉施下个风咒令,她只用了低阶法术,却一时间狂风肆起,原本风平浪静的湖面,变得波涛汹涌,那小船本就如一片叶子,被这风一吹,更是摇摆不定。妁漓婉用力的划着桨,却没有任何作用,她回头向身后望去,见到廖夜泊和弑冥在对她大喊着,只是风声太大,她听不见,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叫她快回去。
风越来越大,单薄的船桨与水的推力做着搏斗,最终‘咔擦’一声响动,成了两截,妁漓婉丢下手里的残木,正准备施法,手被人控住。
一个白胡子老头,戴着斗笠,穿着蓑衣,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船上,原本残破不堪的小船上面站着这个老头,也没下沉多少。那老头抬起头,眼里倒是有些慈祥,他道:“姑娘,若不想丧命于此处,便不要施法。”
“敢问老伯是谁?”妁漓婉想要起身行个礼,奈何这船身左右晃动,她刚站起来,已经倒在寒江雪身上。
“我乃守陵人,这莫大的皇陵,只有老夫一个活人,百余年了,无人来到此处。”老头缓缓地说道。“为何来此?”
“老伯,请你救救他,妁漓婉跪下道,我需要那聚魂莲。”
“老夫并非太医,救不了他,聚魂莲的确在这皇陵之内,可进不去,不止你们进不去,老夫也进不去啊。”守陵人摇摇头,叹了口气,“回去吧,这湖底封印着穷奇,而这穷奇是被这聚魂莲所镇压,姑娘若是取下这聚魂莲,放出了穷奇,那便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为一人失百万人的性命,姑娘,孰轻孰重还望衡量。”
“聚魂莲镇压着穷奇,我有上古神器,玲珑塔可镇压住穷奇,待我救回我朋友,便再换回来。”妁漓婉说道。
老头抹着胡子道:“这倒也是个方法,那老夫便告诉姑娘吧。这湖水不是一般的水,而是弱水,此湖被称为弱水湖。若是姑娘想要摆渡到对岸,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生时启程,白发三千也到不了对岸,这岸看似眼前,实则永无止境。”
“请老伯指点一二,我要如何能渡过这湖?”妁漓婉抬着头期待的问道。
“此陵墓曾经通过一件名为‘通天桥’的神物运料搭建,姑娘可去寒鼎国国君处求得,只是国君给不给,那老夫就不知道了。”老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守陵人不理世事,今日老夫也是看姑娘不似凶恶人,姑娘莫要说见过老夫,而这河还得姑娘自己渡过去,老夫赠你一阵风,其余便看你了,切记勿用法术惊动穷奇。”
“多谢老伯。”妁漓婉向着守陵人道谢,守陵人一挥衣袖,乌云散开,一阵风划过,小船像一支离弦的剑朝后面驶去,只是现在没有桨,这风一停,他们若是过不去,这船便在湖中了。妁漓婉刚要再问问守陵人,那老头已经没在了。
妁漓婉想了想,使劲站了起来,脱下了身上的外衣,举得高高的,有了风的推力,那船快了不少,终于见到了廖夜泊和夏至的身影。
“婉妹妹。”廖夜泊扶下妁漓婉道,“你没事吧?”
“没事。”妁漓婉精疲力竭,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那风很大,她原本身子比较单薄,被风吹了这么半天,她冷的瑟瑟发抖。
弑冥看到她的样子,脱下了身上的白衣给她披上。“美人,你可还好?”
“还好。我们去见寒鼎国国君,我知道如何取得聚魂莲,只有国君能帮我们,寒江雪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定不会见死不救。”妁漓婉回答道。
妁漓婉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汗水,弑冥正在用帕子帮她擦着,听到她的话,手里的动作停了停道:“寒江雪是寒鼎国国君的亲儿子?什么意思?”
“来不及细说,我们快走!”妁漓婉拽着廖夜泊和弑冥的手站起身来,爬到龗煞的背上,“快把他扶上来。”
皇城太子宫中……
“太子妃,太子说他今日有要事,不回宫了。”一个丫鬟对着妁漓湘说道。
妁漓湘正在花园里修剪着一支玫瑰花,听道丫鬟的话,思想有些不集中,手指戳在玫瑰花刺上,她抬起手,看到那手上已经凝了一个血珠子。
“太子妃娘娘。”小丫鬟看到妁漓湘手出血了,连忙道,“我去给太子妃娘娘请太医。”
“不用了。”妁漓湘把手指放在嘴里吸了一下道:“灵儿,太子有几日未回来了?”
“五日了。”被唤作灵儿的丫鬟回答道。
妁漓湘拿着剪刀剪下了一朵玫瑰花,放在鼻子处闻了闻。
“太子妃娘娘,那可是你最爱的花。”灵儿看着妁漓湘的举动,提醒道。
“他以前从未在外逗留过,一月前突然大变,对我如此冷淡,为何这次五日都未回来?”妁漓湘拿着玫瑰花,用剪刀剪碎,“灵儿,问问太子身边的人,再派人打探打探,最近太子在忙何事?”
“是,太子妃娘娘。”灵儿回答完,退出了房间。
百花院内,太子寒凌峥化名为寒林在喝着闷酒。
老鸨已经见惯不惯,皇城里的男子,总有喜欢出来玩乐的,这几日这公子天天都来,小费给的还不少,但是来此只听百合姑娘弹琴。她掐媚地叫来些姑娘,道:“公子,这些可都是新到的姑娘,个个长的标致。”
“滚!”寒林手里的东西一扔,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压得老鸨差点没接住。
老鸨喜笑颜开,剥开钱袋子,金闪闪的金子闪瞎了她的眼。她道:“不打扰公子雅兴。”
“百合?”寒凌峥有些醉意,他轻声道。
“寒公子,有话不妨直说。”百合是百花园的头牌,却只卖艺不卖身,可即使是这样,炉火纯青的琴技,还是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的男子。她此刻正坐在帘子内,弹着一首《春江花月夜》。
寒凌峥饮了一口酒问道:“若你的枕边人,不是你要寻的人,该如何?”
“那么寒公子是爱那个要寻的人,还是那个枕边人?”百合的柔声细语从帘内传出。
“不知。”寒凌峥从那日收到一封书信,说那日救他的人并非是现在的太子妃,他试探过妁漓湘,只是她真的对那夜的事情一无所知。妁漓湘心地善良,颇有学识,只是过了许久,他觉得那妁漓湘与那日救他的人,有些差异。他也不知道爱她还是不爱她,但是那日,他发誓他要找到她,并且让她成为他的太子妃,而现在太子妃另有其人。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百合的琴声中道而止,她从帘中走出,坐在寒凌峥前面,斟了一杯酒,以袖挡脸道,“太子,如今的太子妃可是人人夸赞,可谓称职;即便她不是那个太子要寻的人,她却是百姓所寻的人,而那个太子要寻的人,不一定便是那照人的月。”
“你为何得知我是太子?”寒凌峥透过烛光看着百合,这女子确实样貌不凡,在这烟火之地,竟还能如此的高洁。
百合笑了笑道:“这并不重要。”她怎会不识得他是太子,她是尤羿国的公主,名为迪娜,心心念念想要见到这寒鼎国的太子。
多日之前,她收到一封来路不明的信,告知她近日寒凌峥会前去百花楼,她便去到了那里,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等到了他。她不求做他的女人,只愿伴他左右,即使一日也成,如今她的愿望已经达成,也可以知足地回到尤羿国。
“天色已晚,太子还是回到那太子妃的身边吧。”百合轻轻地说道,“这烟花之地,也不是太子该来的地方。”
“你赶我走?”寒凌峥有些玩味地看着她道。
“百合不敢。”寒凌峥这般盯着她看,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寒凌峥慢慢凑近道:“不如本太子今日便不回去了,百合姑娘觉得如何?”
“那太子……”
“你是想让这里的姑娘都知道我是太子?”
“百合不敢,寒公子,百花院对面便有一家客栈。”
寒凌峥嘴角一扬道:“百花姑娘可愿意与寒公子一夜春宵。”
“百合卖艺不卖身,寒公子再这样,我……”百合有些不知所措,这太子一向温文尔雅,怎也会有撩人的一面。
“你便如何?”寒凌峥笑道。
“我便……”百合憋红了脸,还是没想到她该如何。
“好啦,逗你的,你很有意思。”
百合在屋里脸红心跳,还没缓过来,她扇着扇子,这热度丝毫不减。
屋檐上,一个红衣女子早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当然只看到了寒凌峥在与百花院的头牌卿卿我我。
那人回到太子妃跟前道:“太子妃娘娘,你的太子正在与百花院的百合姑娘共度良宵呢。”
“你胡说!”妁漓湘装得镇定自若,其实心里已经掀起千层浪,“你可知污蔑太子是何罪?”
“红儿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是污蔑还是事实,红儿倒是无所谓,有所谓的该是太子妃。”红衣女子坐在椅子上道,“那百合不过是百花院的一个琴妓罢了,太子妃确定要让那女人与你争宠吗?”
“她不配。”妁漓湘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道:“让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