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xc`p``p`*xc`p`隔了半个时辰,江素梅已然睡着,余文殊看着她隆起的肚子,露出温柔笑意,把她的头轻轻挪到枕头上,拿起被子盖好,他刚刚出来,长德也到达了门口。
“监察的人禀告,说陆象晋出门去了,但已经跟丢,陆象晋之妻儿,正在往马车上搬行李。”
那是要逃走了?
余文殊连忙去往城门。
那守城的官兵也是精道的,得知他的意思,一应遵从。
照如今的形势看,陆象晋定然是不成的了,他们何必要相帮?另一方面,这年头,武官不吃香,像陆象晋这样的知府,先前又是税关御史,自个儿的钱袋不知道塞的有多满,可他们却连一点肉渣都捞不到,故而,也有些落井下石。
方氏好不容易收拾好,到了城门这里,官兵却不给通行了,说税关的事情没查清楚,城内任何官员乃至家眷都一律不得离开。
方氏只好又哭哭啼啼的回了去。
这日是个晴朗的深秋。
很快就要到冬天了,天气越来越冷,在这样的日子里,晒个太阳最是舒服不过。
江素梅原本在院子里看书,这会儿已经闭上了眼睛,又睡了过去。
稳婆在旁边看了看笑道:“这夫人长胖了,福相就出来了呢,再生个小子,定是富贵绵延!”
“真是个小少爷?”翠羽小声问。
“我看这肚相肯定是的。”稳婆道,“我这接生过多少人了,很少猜错,你们这夫人啊,肯定是要生小子的,而且生下来一定白白胖胖的很。”
翠羽皱了皱眉:“可夫人说,她觉得是个女儿呀。”
稳婆噗嗤笑了:“你夫人知道什么呀,还不信我的,她只说胎儿安静,不似别个儿常会踢人,说晓得体谅她,这不是孩子话么。”
翠羽笑道:“不管怎么说,我反正希望里头的是个小少爷!”
只有生儿子,才能巩固地位,历来女性的命运都是如此,尤其是正室,生个儿子,基本就牢固了,就像大少夫人,当初若没有生下余晋元,大夫人再如何喜欢她,他们大房没个子嗣,可就难说了。
不过幸好这回又怀上,还顺利了,大少夫人也总算开始交好运呢。
翠羽坐下,拿起针线,又继续给她预想的小少爷做小衣服。
江素梅好一会儿才醒来,问翠羽什么时辰。
“快要午时了。”
江素梅一怔:“少爷还没回来?”
“没有呢。”翠羽笑道,“许是衙门忙罢,应该很快就回了。”
余文殊平日里午饭都回这里吃的,江素梅也常等他一起,不过有时候忙,他会派人说一声,不过今日什么都没有,江素梅扶着肚子站起来。
一个小厮却进来道:“少夫人,不好了,少爷他受伤了!”
江素梅心猛地一沉:“他人呢?在哪儿?”
“在德仁堂呢。”小厮意识到自己太急,怕惊扰到江素梅,又忙补救道,“应是无事的,刚才衙役过来传话,小的听到一时情急,少夫人不要担心。”
稳婆也来跟江素梅讲:“你且坐下,这等时候,万不能出点事,不然神仙也救不了的!”
江素梅连忙坐下来,两只手抱着肚子。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道:“翠羽,你同他去瞧瞧,回来报我。”
翠羽便跟那小厮去了。
余文殊确实受伤了,还伤的不轻,要不是他练过武功,只怕此刻已经没有命了,但饶是如此,他的手臂也被狠狠划了两剑,其中一剑尤其深,刺到了骨头上。
见到翠羽来,他吃了一惊:“你怎的来了?夫人知道了?”
翠羽点点头。
余文殊破口大骂:“谁叫你们去通报的?万一她着急,出了事,如何是好?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
大夫见他暴怒,忙道:“余大人还请静静心啊,血气上涌,老夫这里医治不利,您这条胳膊保不保得住,老夫可难说的很那!”
翠羽也道:“夫人虽然有点惊慌,但还是稳住的,故而派奴婢前来,少爷不必担心。”
余文殊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那你回去,告诉我她只是受了点小伤,暂时还有事情处理,先不回去了,让她该吃饭吃饭,不要饿肚子。”
翠羽瞥了一眼他的左手臂,那伤口狰狞无比,从肩膀到手肘,横贯了五六寸长,要是少夫人看到,肯定会受到惊吓,她忙道:“奴婢知道了。”
还是别告诉为好,不然少夫人得有多心疼啊!
等到翠羽走后,余文殊包扎好手臂,右手一摆道:“走,去衙门。”
主簿忙道:“大人您伤成这样,还是算了,不如等到明日?”
“不能等。”余文殊脸色苍白道,“只是失血多一些,等我审理完,自会回去。”
今日刺杀他的人有两个,其中一个逃之夭夭,这一个被抓住的,却是他付出了血的代价,还有随身带去的两个衙役的命,才留下来的。
也是他疏忽,没有想到陆象晋竟然会使出这种手段!
陆象晋甚至策划了精密的计划,利用他要去查那些商人,丢下诱饵,引他去杭州城外,继而派出杀手刺杀。
今日之仇,他一定要报!
余文殊去了牢房,那杀手也受伤了,腿上被刺了一剑,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手脚均被绑着。
“陆象晋派你来的罢,他给了你多少钱?”他单刀直入。
那杀手不吭气。
“好,我知你们也讲义气,不透露雇主性命,好得很。”余文殊目光森森,忽地下令道,“扒下他衣服!”
几个衙役一愣。
那杀手也很茫然。
“扒个精光,他既不肯指正陆象晋,自也不愿说出自己的姓名,既如此,我只好让别人认出你的真面目来!”余文殊缓缓道,“脱得一件不剩,绑出去,哪个认出来,重重有赏!若是杭州城没有能认出的,再去下属所有乡县,还没有,便绑去邻近县城!”
众人都惊呆了,这种手段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杀手满面赤红,大叫道:“你敢辱我至此?”
“你杀了我的人,我什么不能做?”余文殊喝道,“到底是你脸面重要,还是陆象晋重要,你自己选罢!”
余文殊也是真正的悲愤,到底两个护卫死了,还是为他死的,他如今身上背负了两条人命!
那杀手浑身发抖。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被人脱光拉去街上,任人观看,他如何可以承受?他可是学剑道的,虽则入了杀手之门,可也有自己的尊严!
他口一张,就要咬自己舌头。
余文殊伸手一捏,阻止住他,叫人拿布条塞上。
他语气阴森:“你别想寻死,再说,只咬断了舌头,也未必能死,最多变成哑巴罢了,这并不妨碍你的模样,仍是可以叫人认出来的。”
杀手恨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至多以为自己会被逼供,这个他是可以承受的,反正死不开口就是了,可是面前这位,竟然不动用武力,而是用了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招数。
杀手眼见几个衙役过来扒他衣服,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忙用力发出声音。
余文殊道:“你愿意招供了?”
他点点头。
衙役便把布条拿了,那杀手长叹一口气:“你够狠,我这次栽你手里也算倒霉!你说的没错,是陆象晋雇佣我们的,给了我们五千两银子,不过是他的失误,此前并没有说你有武功!”
假若他们知道余文殊的武功不错,一开始一定不会那么出手。
余文殊道:“证据呢?”
“那银票我放在晖阳客栈了,本想事情一完,便走的,你们可以去拿,这银票是百通钱庄的。”杀手一五一十说了。
这种大额银票的取用,钱庄都有记录,余文殊想一想又问:“另外一人呢?”
“自然是逃走了,你别想抓到他们,当然,你也别问我他叫什么,我们彼此是不认识的!”
余文殊见他都如实告知,便没有继续追问,离开了牢房。
他很快就在客栈找到了杀手所租用的客房,里面有可以兑换两千五百两银子的银票,他拿起来看看,冷笑一声,这下陆象晋真是自寻死路,把自己的死期给提前了!
他立刻带人前往陆家。
陆象晋这次请的杀手在江湖上是有点名气的,他只当余文殊一定丢了性命,只要余文殊一死,税关必定又大乱,那些商人还不是怕死呢,自然也不会那么快就供他出来。
也许他就会获得一线生机!
然而,余文殊死里逃生,他根本就没有事。
陆象晋听到下人禀告的时候,呆若木鸡。
他,陆象晋不止贪了税关的钱,还雇人行凶,加起来,一个脑袋都不够掉的,陆象晋内心翻腾,好似有一把火在心里燃烧着,可渐渐下来,火灭了。
他的人生已经到头了。
余文殊刚踏入院门,就听下人在院子里叫道:“老爷,老爷死了!”
什么?
余文殊快步走到堂屋,只见半开的门后面,陆象晋已然掉在了梁上。
他自杀了。
余文殊立在门口,好一会儿都没有动。
祖父曾经说过多少次的话又一次回响在耳边。
此种斗争,一点也不比战场上来得轻松,甚至于,更加残酷!
他看看自己的手臂,这条伤疤大概会伴随一生罢?
但也警示着他,在任何时候,任何一刻,都决不能松懈,决不能轻视。
他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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