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默的脸黑的一塌糊涂。
他本以为自己回来后,在剑阁弟子中该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没想到总有那么几颗老鼠屎让自己看着心烦。
云裳便是其中的最碍眼的一个,哪怕这颗老鼠屎是自己的师叔辈的。
五年前落凤坡一役,使得他没了一只胳膊。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侠少,不人不鬼的躲了魔门三年的追杀,哪怕逃回了剑阁,也是终日惶惶。
刚逃回来的时候,连青云掌门都不相信他的话。
是啊,叶秋雨那贼子装的那么的惟妙惟肖,谁会相信自己呢?
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掌门师伯查明了事实。
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手指着叶秋雨的鼻梁,义正言辞的臭骂一顿这个道貌岸然的叶师弟了。
这贼子竟然骗的菁菁师妹对他言听计从,自己哪里不如这个人渣了,除了他长的一副小白脸而已。
只可惜所有的人眼都瞎了,都以为他是天之骄子,都以为他是未来的掌门接班人。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是魔门余孽,还好平时自己就看他不顺眼,多留意了一点。
要不岂不是也和那几个呆瓜师弟一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想想那日揭穿叶秋雨那个叛徒的嘴脸,那种义正言辞,那种不忍,那种伤心欲绝,被自己演绎的淋淋尽致。
终于在门派内展头露脸了,终于站在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之上了,所有人都把自己当做剑阁的未来。
唯一遗憾的是,自己只有一只胳膊,形象上差了些。
没关系,等到了炼虚高阶,便可以肉生白骨,一只手臂算什么,就算身体没了,都可以凭借炼虚化身而生。
可自己还是恨,恨那叶秋雨,恨那三年的追杀。
恨不得把那个畜生拉出来剥皮抽筋,剁骨挖心,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吃下那颗药丸。
那颗让自己时而飘飘欲仙,时而痛不欲生的药丸。
还有那个黑衣人,那个自称是黑无常的黑衣人,简直是噩梦一般的存在,可发作的时候,却恨不得他立刻就出现在眼前。
只因为他手里有自己要的药丸。
想要拿到那个药丸,必须要有功德值。
而功德要从黑无常那里领取任务,完成任务得到相应的功德值,或者拿一些有用的东西去换功德值,比如剑阁的秘籍。
一开始他不断的从云殿之中偷偷拓印修炼秘籍出来交给黑无常换取功德,渐渐的秘籍能换取的功德值越来越少,有时候几十本秘籍都不够一颗药丸。
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难忍受。
万般无奈,只得在黑无常那里领取任务,任务不是自己挑的,是由黑无常直接给的。
按照黑无常的说法,不会给自己无法完成的任务,也不会给一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任务。
所给的任务都是根据自己量身定制的。
他的任务是:杀掉剑阁水堂首座,云裳。
云裳炼虚境的实力让他不敢随意出手,万一失手那得之不易的一切就全完了。
所以他在等。
若说一开始,他对将要击杀云裳还有一丝愧疚之意,那这一路下来,云裳对他爱理不理的态度,已是让他把这一丝愧疚扔到了九霄云外。
剩下的只有怒火中烧,娘西皮的,拽什么拽。
眼下恰好有一个报复的机会,那白石在这贱人眼皮底下出了事,她也别想摘的那么干净。
“只要她出事了,把她踢出这次历练队伍,再出什么意外,可就与我无关了。”
想到这,他强自摁下愤恨的情绪,整个人瞬间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只是配上他那不常打理的络腮胡须,空荡荡的袖子,却显得有些面目可憎。
“箫木啊,你别怕,告诉师兄,是不是有人逼着你们做了什么?”张默和颜悦色说道。
“是。”箫木沉声答道。
张默不由大喜,看来自己所料不错,定是那白二爷看上了云裳首座,出言不逊,惹恼了她,才惹祸上身,云裳那贱女人把他杀了后,又嫁祸给白石。
一定是这样,张默不禁为自己的聪明睿智得意起来。
若问他为什么没有嫁祸给箫木,那自然是因为箫木长的比较好看,看来小白脸没一个好东西。
不过这个小白脸倒是挺识时务的。
“那你给师兄说说,她是怎么逼迫你们的?”张默急切问道。
箫木思索良久,沉声说道:“我们到了大理,本是去看望白石父母,没想到,他的父母已经惨死,而凶手,正是那白二爷。”
屋内一片哗然。
谁能想到堂堂白家二爷竟然会杀死剑阁弟子的父母。
“你......你血口喷人。”白祖林怒道,脸都气绿了。
张默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箫木说的竟然是白二爷,这与他想的可是千差万别啊。
“箫师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张默连忙说道。
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万一真是剑阁弟子动的手,怕是这天下局势又要起变化了。
“让他说下去。”这时西门宇猛然直起腰来,“我倒要看看那个所谓的邪剑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杀人的动机是有了,只是不知到底是哪个杀的。
听说那白石也就是与这箫木一般的凝体境弟子,看着不像有能力杀死白家二爷的人啊。
可那邪剑据说也只有凝体境的实力。
箫木整理了下思绪,说道:“我们四人刚到大理没多久,便发现白家二爷带人搜查,看来白家二爷是欲要斩草除根了。”
他不介意在火上焦点油。
“陈建师兄拦住想要同归于尽的白石,因为我们是剑阁弟子,为了防止与白家起了冲突,云裳师叔施展秘法,把我们带离大理。”
这些在场的人都清楚,所以并无疑异。
“白石是寅时才偷偷离开的,这点陈建师兄可以作证,他们二人住的同一个帐篷。”箫木道。
西门宇咳嗽两声,微微点头,道:“若是陈霸天的儿子可以作证,那倒是做得准的。”
提到陈霸天,连白祖林都没有敢说一个不字。
他寅时才偷偷离开的,而白家二爷是子时被杀的,看来那个邪剑与白石并无关系。
“咦,不对呀?”屋内拐角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却是那与箫木一起进来的南宫青儿。
她这一声疑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的身上。
只见她古灵精怪的往前走了两步,对着箫木道:“你说那个陈建可以作证白石有不在场的证据,那你不在场的证据呢?”
对啊,要知道,除了白石,箫木也是凝体境的修士,也是有可能是那个邪剑的。
所有人再次怀疑的看着箫木。
南宫青儿狡黠一笑,忖道:“哼,让你说我嫁不出去,不整死你,我就不叫南宫青儿。”
箫木脑袋“嗡”的一声,直感觉天旋地转,怔怔的说不出话来,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事情确实是自己做的,自己确实是没有任何不在场的证据。
白祖林阴狠的望着箫木,道:“怎么,找不到借口了么?”
独孤刘看到箫木的脸色变得惨白。
“白兄,你这么着急干嘛,难道你就能证明杀你弟弟的一定是他?”独孤刘迤然笑道:“他没有不在场的证据,可你也没有他杀人的证据啊。”
“独孤刘,你什么意思?”白祖林怒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说句公道话而已。”独孤刘耸耸肩,毫不示弱。
箫木感激的看了独孤刘一眼,不过自己却无话可说。
“好了,别吵了,成何体统。”西门宇大声说道,镇住二人,剧烈的咳嗽起来,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岔气了一般。
“小兄弟,若你不能证明有不在场的证据,虽然我们也不能证明是不是你杀的人,不过你的嫌疑却是最大的,所以到时候只能委屈你了。”西门宇咳嗽后沉声道。
箫木苦笑,本以为自己足够聪明,祸水东引,却不料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还是太过自以为是了。
没想到转来转去,最后的嫌疑最大的人还就是自己。
南宫青儿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本是报复的一句话,竟然把箫木弄成如此田地,不禁有些后悔起来。
“这个酸秀才其实也没那么坏,就是嘴损了点。”南宫青儿忖道:“若真的被我一句话害死了,可怎么办?”
心里越想越是着急,不知该如何是好,猛然发现,本是坐在上首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切的云裳此刻站了起来。
只见云裳莲步轻挪,走到箫木跟前,望着一脸惊愕的箫木,眼中露出一丝心疼。
“我可以证明他那夜没有回过大理。”云裳的声音有些清冷,“因为,那一夜我们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所有人都怔住了。
怪不得箫木不愿意说出那夜他干嘛去了。
一个是师叔,一个是师侄,这小子胆子够大的。
为了云裳仙子,他竟然连死都不怕。
果然是个痴情的种子。
箫木目瞪口呆,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眼角有些湿润。
云裳为了自己,连女人最看重的名节都不要了么?
南宫青儿长长松了一口气,为自己终是没有害了好人而庆幸。
只是为何心里会酸酸的,哎,怎么没有个男子能如此这般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呢?
若有的话,自己定会嫁给他。
还有,张默的脸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