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爹娘心意(1 / 1)

凌巳和南宫墨讨论的很细致,汴京城里的情况,其实华敏沄自有渠道知道。

只不过,南宫墨真心实意的当着她的面讨论这些密事,一点也不避讳她,华敏沄心里很受用,也愿意接受这样的好意。

华敏沄知道,她和时下的女性是很不一样的。

这和她的三世经历是息息相关的。她再不可能如时下那些女人一样生活的。

普通老百姓家,大多是这样的夫妻模式。

男人出力干活挣钱,女人在家相夫教子侍奉长辈。

如他们这般的豪门贵族,实质上也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尤有过之。

男人更有权势,明媒正娶的夫人们或许还有和男人说话的权利,还有些女人就会成为附庸,如影子一般。

比如后宫的女人们,说来说去,不过都是可怜人。

后宫不得干政是铁律。

皇帝再宠爱哪一位,都不会容忍她妄议政事。

就是前世,她垂帘听政之初,那也是受了很多白眼,被很多大臣联名抵制过。

若不是前有杨俞、后有许昆、阮石,再加上谢家的人脉,她手握重权后的铁血镇压,怕是到最后都还是会有很多人不服她。

所以,豪门贵族和老百姓都是一样的,女人和男人始终不能平等。

否则,怎么不见朝堂之上,有女丞相、女将军,科举考试中怎么没有女秀才、女状元。

最好的,也就如她爹娘这般,举案齐眉,恩爱有加,你主内来我主外。

泾渭分明,张弛有度。

但她不行。

她:根本不适合这样的生活。

因为她前世是个手握重权的人,哪怕回归平凡,那也做不来小鸟依人的那种女人。

其实,南宫墨死遁以后,她想他想狠了的时候,也曾经想过。

索性就嫁了,反正那家伙也没说让她不要嫁人,甚至都没有说过一句喜欢的话。

可是,冷静下来,她又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也不适合跟谁成亲。

没有谁能包容她,既想与男人争锋,在商届闯出名号,又不想乖乖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没准每天比自己的夫君还忙。

这样的话,自己何必成亲受罪。

夫君也不开心,她自己活得也难受。

还不如就自己过日子,反正银子管够,她能挣,娘家爹娘都纵着她,百年之后,若是兄嫂或者弟妹什么的容不下她,她那么大的家业和那么多的银子,哪里去不得。

还真不必要受气。

没想到,南宫墨能这么包容他。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

但她在其中看到了平等、包容和信任。

让她感受到了他满满的理解和爱护。

对于这样的南宫墨,华敏沄冷硬的心软成了一汪水,她愿意全心全意的去回应和付出。

与华敏沄的感动的心情不同,凌巳是对待这位未来的夫人,态度更加的慎重。

他是密探,看过太多人家的秘辛,夫妻相处之道,他自己甚至也有妻儿,在主子的安排下,都生活的很好。

他们身为探子,能在主子麾下,那是天大的福气。

他了解主子,轻易不会承诺,但承诺以后就会做到。

最重要的是,主子从不让别人靠近他的书房,而华姑娘做到了。

他要告诉他的兄弟们,对夫人要如对主子般尊重。

嗯,就不告诉殒丁了,谁让他坑他了。

南宫墨可没有两人心里的百转千回,他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举动,会让两人想那么多。

他抓着华敏沄的手,盯着那细白的纤纤玉指看,仿佛要看出花来,嘴里却在问着汴京城的事:“廉王如今已经被皇帝憎恶了,廉王有什么过激反应没有?”

沄儿在身边,他感觉很心静。

凌巳思索了一会儿:“暂时没有,廉王因为西翔国的事情,差点被皇帝圈禁了。”

“就算暂时没有如秦王府一般,筑起高墙,但御前侍卫一直把守在廉王府。”

“而且,因为这事,成贵妃被皇帝连降两级,变成了成嫔,勇国公府被夺了敕封,降为勇宁伯。”

华敏沄任由南宫墨把玩她的手指,开口道:“那理王是不是很得意,而且理王和奕王的关系必不如以前好了。”

前几日收到消息,说两人去彭楼吃饭,吃到一半,奕王拂袖而去。

两人在包厢,探子没找到机会探出他们说了什么。

不过,奕王一向温文儒雅,又很维护理王,能被气成这样,理王也真有本事。

凌巳点头,表示认同:“姑娘说的是,奕王和理王原本焦孟不离,两人的王府都只有一墙之隔。”

“可是,近日两人基本无交流了。”

南宫墨整个人松懈下来,半倚靠在华敏沄身上:“先让他们斗一会儿,时机还未成熟,咱们还需再等几年。”

又看向华敏沄,坏笑:“正好这几年,咱们把亲事办了。”

凌巳一看自家主子完全已经没心思讨论公事了,连忙低着头,迅速的倒退着出来了。

好在公事也差不多谈完了。

自己再杵在那儿,不就是不识相吗?

还好自己退的快。

凌巳一抬头,正好看见殒丁,他飞一般扑了过去,就是这臭家伙害自己,自己要跟他好好打一架。

殒丁远远看到凌巳,立刻加快了速度,飞快跑远了。

……

汴京城内,管家忽然送过来一封信,说是有人一大早投在门上的,信封上什么也没有,就是写着让华秉佑和谢氏亲启。

华秉佑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人写信给他们夫妇俩,他一边打量着信封,一边笑着对谢氏说:“莫不是沄儿,难道是给我们寄的银票?我看挺厚的。”

他闺女虽然少年老成,但有时候也会淘气起来,原本在汴京城里的时候,每个月就喜欢给他和谢氏发银票,美其名曰零花钱。”

头一次这么干的时候,差点把他笑死了。

不过也高兴坏了,他们不差银子花,可是闺女给的,哪怕是一文呢,他也收得高兴。

谢氏瞄了华秉佑一眼,知道他是想他闺女了,她也想的很。

这出去大半年了,眼看着秋风萧瑟,马上冬天又要到了,虽然时常有消息回来,但都是报喜不报忧,哪里有在眼门前自在。

他们虽然有洋儿和溪儿在身边,两个孩子自从他们大姐这事发生后,已经懂事了很多。

今年,洋儿考秀才,得了个案首。

溪儿也端庄了很多,主动帮她打理舶来品和芳鲜斋的事情。

别说,溪儿这小守财奴,打理起生意来还是不错的。

半年时间,就上手了八成。

杨氏还夸她和沄儿一样,是个小金算盘。

这些,都让华秉佑和谢氏很欣慰。

但,于父母而言,每一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

即便家里孩子优秀,可是还是放不下那个漂泊在外的孩子。

家里,大家吃香的喝辣的,她没准在外面风餐露宿。

会不会饿着、冷着、错过了县城。

会不会有危险,即便身手不错又能如何,万一人家人多呢。

她一个姑娘家,在外面肯定多有不便。

汴京城下雨了,她会想,沄儿是不是淋雨了,汴京城热了,她也会想,南边天气只会比这儿热,沄儿会不会不习惯中了暑气?

她长叹了口气,和赵嬷嬷对视一眼,赵嬷嬷也瘦了,沄儿小时候是赵嬷嬷带的多,她和她这当娘的没什么区别。

看了心情不是很佳的华秉佑一眼,谢氏嘴上奚落他:“你就做美梦吧,怎么可能?要想知道是什么,打开看看不就好了。”

又有些愤愤:“你那闺女好得很,去了外祖家,连消息都不给了。”

自两个多月前,谢琛来了信,说沄儿立功了,一切都好,就没消息了。

戊星这边也是,如锯嘴的葫芦,什么都套不出来。

谢氏直觉有事,但既然谢家没来信,戊星等看起来也正常,她估摸着不是大事。

华秉佑一听谢氏说他闺女不好,不高兴了,怼起自家夫人来:“沄儿忙着呢,如今谢云将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既然忙着大事,定是一切都好的,哪里有空捎消息回来。”

“再说,有岳父他们照看着,你怕啥?尽瞎想。”

“沄儿可和人家一般的闺女不一样,自小有主见,可不兴儿女情长,妇人之仁的。”

谢氏气的要死,白了华秉佑一眼:“……快看看这信,看完了你就出去吧,我要静一静。”

华秉佑后知后觉自己惹夫人不高兴了,他摸摸鼻子,有些心虚的对着谢氏傻笑:“这就拆这就拆。”

说着,手一用力,信封刺啦一声就开了,这么粗粗一看,好像也不是都是信纸,下面还有别的东西。

当然,也不是华秉佑认为的银票……

华秉佑好奇的凑近一看,才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就凝固在脸上。

且呼吸越来越重,然后干脆扔了信,怒道:“岂有此理。”

然后,就坐在一边生闷气去了。

谢氏没想到一封信能把华秉佑气成这样,直觉出大事了。

“怎么了?”

华秉佑撇嘴,余怒未消,气冲冲的说:“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气死我了,我绝对不答应。”

谢氏皱眉,一头雾水,赵嬷嬷知机地将东西拿了过来,捡起来的时候,她好奇的瞥了一眼。

只见上面写着什么:“求取沄儿为妻……”

她骇了一跳,又仿佛想到了什么,明白了什么。

谢氏拿过信,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她看的很细,花了很久的时间。

这信后面还附着两人庚帖,再后面是一张由宝鉴寺的住持大师盖了私章的合为上上婚的合婚贴。

如果说灵峰寺是大魏的皇家寺庙,那么宝鉴寺就是南诏的皇家寺庙。

住持大师了寥大师是得道高僧,很是闻名。

听说他一年只合三次婚,只合有缘人。

想不到,南宫墨这小子还有这本事,算是有心了。

最后,约摸还有七八张纸,谢氏粗粗看了,是聘礼单子,其间珍品无数。

南宫墨还细心的在信里提了,好些东西都不在汴京城里,在南诏、大魏的其他地方都有、等时机成熟,会运到信国公府。

至于在汴京城这些,择日就能送到。他已经安排妥当了。

谢氏看了信,看了东西,红了眼眶。

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她一直觉得对不住大闺女,保护不了她,还被迫让她离开了他们,甚至要去战场拼杀。

在最美的年华,却不能如其他人家的姑娘一般,刺刺绣、赏赏花、逛逛街、做做梦、哪怕就是看到哪家的儿郎,情窦初开了。

可是,她的女儿这些都没有。

就是,曾经,他们怀疑闺女对哪个男人动心了,也是南宫墨“死”后,根本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她的女儿活的太苦了。

她就是不停的挣银子,仿佛后面有人追赶一般,拼命压迫自己,不让自己停下来。

结果,也证明她是对的,那皇家果然对他们心怀不轨,她用“牺牲”自己的代价,让他们清醒了,这皇家不可靠。

他们如果不反击,就要被害死了。

在这件事上,她依然冲到了最前面。

如今,在异国他乡,遇到了她喜爱的人,要成亲了,谢氏心绪复杂。

又高兴又不舍。

华秉佑看谢氏眼眶红了,直觉不好:“你那是什么表情,大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了,居然跑到南诏,都不跟我们说的。”

夫人难道要不和自己站到同一战线了?

“简直反了天了,不知道爹娘会担心吗?”

谢氏被华秉佑一打岔,把她的情绪都给打没了。

又听华秉佑说这话,简直嫌弃的没耳朵听。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还跟她辩,说什么闺女不是妇人之仁,在外面忙着大事呐。

六月的天都没他的脸变得快。

“谢琛也是,多大的人了,还跟着沄儿胡闹,也不管管她。”见谢氏不搭理他,华秉佑更加火大,开始找妻弟的不是。

只是,他毕竟还有理智,没敢说岳父大人。

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可是,他心里就是不爽,这事谢家上到岳父,下到妻弟家那个不满十岁的娃,他敢打赌,肯定全知道。

他这个爹,反而是最后知道的!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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