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桐,醒醒,起来吃午餐了。”在夏日,阳光总像是免费赠送的一样,时刻散发着活力。站在花园的躺椅旁边,席卿渃笑着看向还在熟睡的人,眸间溢满了宠溺和疼惜。自己不过是去做个饭的功夫,某个懒蛋就又睡着了。说起来,这种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日子,倒也适合现在的沐桐。
“唔?吃饭了吗?”席卿渃的声音不大,动作也很轻柔,被她用手摸着脸,沐桐即便是醒了也不愿起来,而是慵懒的用脸颊蹭着对方的手,像是小宠物一样赖皮。
“恩,又要吃饭了,你这样睡真的好吗?都不活动一下?”席卿渃笑起来,拍了拍沐桐的头。
“小渃,人家起不来嘛。”撒娇是女人的天性,更是沐桐用来骗席卿渃的招数。在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以来,席卿渃一直都知道沐桐是个热衷于对自己撒娇的人。除了中间那些年的误会时期,沐桐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让席卿渃常常弄不清楚谁才是姐姐。
如今,看着这个左眼带着卡通眼罩,唇瓣上翘的人。席卿渃忍不住俯身吻住她的双唇,把她从躺椅上抱起来。“既然起不来,就让我来抱你好了。”席卿渃说完,快步朝屋子里走去,可沐桐反而不高兴了。她虽然不讨厌席卿渃的拥抱,却讨厌如此弱势的自己。还好是在家里,这要是被外人看到,岂不是很丢脸?
“小渃,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许这样抱我。”沐桐挣扎着想从席卿渃怀里下来,后者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一直把她抱到沙发前才松手。见沐桐脸色通红的站在地上,不知是害羞还是被自己气的,席卿渃较有兴趣的盯着她看,眼里充满了调笑。
“是你说走不动,我帮你你又不喜欢。”席卿渃说的无辜,目地却是让沐桐的脸色变得更红。
“我的意思是让你把午餐拿去外面,不是让你把我抱到屋里,谁要被你抱来抱去的…”像个弱受一样。沐桐没有把话完整的说出来,后半句只是小声嘀咕着,却还是被席卿渃听得一清二楚。
见对方不满的朝着餐桌走去,席卿渃笑着跟上,然而,就在她放松的关头,那人却像是忽然失去平衡一般,骤然瘫软下去。眼见沐桐就要撞在桌上,席卿渃顾不得那么多,急忙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担心的看着她。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席卿渃的声音充满焦急,神色更是平常看不到的惊慌。感到她的忧虑,沐桐摇摇头,伸手去摸她的脸。
“我没事,就是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小渃,我又困了。”
“再睡会吧,晚点我叫你。”
“恩…你要记得…吃东西。”
沐桐小声说完,然后便再一次睡了过去,与其说这是睡觉,用昏迷来形容则更加贴切。看着怀里面带微笑的人,席卿渃皱紧眉头,用力把沐桐抱住,就这样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当年的事情已经过了两年之久,可留下的痕迹却在时刻折磨着沐桐,更让席卿渃没办法忘记。
作为塞维利亚家族的继承人,席卿渃自小就是个没什么自由的孩子。她的身份笃定了她的未来,忙碌的日日夜夜,更确定了她无法像普通人一样安安稳稳的渡过哪怕一天。
站在荒无人烟的旷野上,席卿渃将手中燃尽的烟扔在地上,静静的看着面前那栋极为普通的建筑。今天是单瑾璇的婚礼,作为朋友的自己应该出席,但她却出现在这里,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里面还有个人一直在等她。
“所有人员准备,突袭开始。”随着席卿渃的一声令下,她带来的全部人员朝着面前那栋别墅进发。果然,他们才一出现,整栋房子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警报声。枪战一触即发,在枪林弹雨中,席卿渃看到了熟悉的人,卡朋特家族背后的主宰者,aze,以及与沐桐纠缠不休的露宁。
虽然早就想过沐桐被他们抓来以后待遇不会好,可是,当席卿渃进入到那处所谓的卡朋特家族秘密据点之后,才发现她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天真。这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据点,而是一个人间炼狱,一个巨大的刑场。
整个建筑弥漫着鲜血的腥臭,才刚刚进入就会让人觉得全身发寒。看着那一个个房间,还有里面或干枯或新鲜的尸体。席卿渃越来越急,心里更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多年的压抑让她忘了害怕或焦急是什么感觉,但在这一刻,她终于找回了曾经迷茫与无措。
站在一面被焊死的门前,席卿渃颤抖着手,让手下将这扇门打开。在看到里面的人时,心里的那些恐慌都转变成了心疼和愤怒。
与她初见,那时的自己还没有学会控制感情,没有人告诉她那个人是她的姐姐,是母亲的手下搜集到情报,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一直关注她的人,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姐妹。眼看着她向自己靠近,时不时的把一些自己没有吃过的东西和玩具给自己。
席卿渃当时便觉得,沐桐是一个有意思的人。而之后的几年,对方的所作所为更是证明了她的想法有多么正确。席卿渃并不觉得沐桐像她的姐姐,反而觉得自己更成熟一些。所以,当她确定了对沐桐的感情之后,也没有太在意两个人的身份与关系。
爱了就是爱了,席卿渃这样想着。
然而,哪怕她早就想过两人之间的感情不会太平坦长久,却没想到幸福来的快,去得更快。十年的分离到重聚,沐桐变了,变得面目全非,让自己觉得陌生。她把那些难堪的,痛苦的事加诸在自己身上,席卿渃恼怒的同时又很无奈。她很清楚,沐桐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对自己的怨,还有那份潜藏在心底的不自信。
当那个让自己找遍了整个世界的人出现在眼前。这一刻,席卿渃觉得很多事情都不再重要了。她原谅了沐桐对自己的侮辱,更忘了两个人之间的那些纠葛。此时,那个曾经会用埋怨的嘴脸对自己撒娇的人正满身是血的被铁链栓在房梁上。
她身上有着数不清的伤口,鲜血不停的从她身上滴落,仿佛每个毛孔都有数不清的血在向外流溢。席卿渃怔怔的看着这个还有呼吸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沐桐。她小心翼翼的把人放下来,转而抱在怀里。看着她被生生拔掉的手脚指甲,还有那只被血深埋的左眼。席卿渃知道,她还是错了。
如果当初她肯纵容沐桐一些,这人就不会被卡朋特的人抓来这里,受尽折磨。看着门口被制服的aze,还有已经死掉的露宁。席卿渃第一次这般憎恨某个人,憎恨到杀了他都不足以泄愤。
“你输了。”抱着沐桐走出去,席卿渃低声说道。
“没错,是我输了,不过你也不算赢的彻底。”被按在地上,aze看着席卿渃怀里的沐桐,低声笑道。他没想到席卿渃抛去塞维利亚家族这个庞大的势以外,还可以调派出这么多人手。他为了占据琅崎市,几乎把卡朋特家族的人全数遣了过去,只可惜…
“你似乎很喜欢玩那些东西,既然如此,我希望你也能够亲自尝试一下。”席卿渃说完,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头也不回的抱着沐桐上了车。到车上,她命令司机去最近的医院。沐桐的伤很重,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席卿渃在救她的时候发现关着她的房间里有刚刚用过的针剂,很显然是那些人在折磨她的同时又为她治疗。
看着怀中人被血染红的脸,席卿渃掏出湿巾替她擦干净,这才发现,这张脸在没了血之后,竟是比纸还要白。席卿渃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觉得脸上潮湿一片,正当她想要抬手去摸一摸那奇妙的物质时,却有另一只手覆了上来。
那只手的力量很微薄,甚至还在不停的颤抖,可见做这样的动作对她来说是怎样一种巨大的负担。除此之外,那只手的温度更是寒冷如冰,仿佛连血都是凉的。见沐桐用完好的那只眼睛看着自己,惊喜中带着欢愉。席卿渃真的不知道到底有哪里值得开心的地方,明明…她都成了这幅样子。
“沐桐,答应我,活下去。”席卿渃听到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那不该是自己说出来的话,话里更不该带着哭腔。
“小渃,别哭了,我心疼。”
沐桐说完这句话便没了支撑下去的力气,看她无力的垂下手,安静的望着自己。她的唇瓣微启,没有知觉又无法抑制的溢出鲜血。席卿渃替她擦干净,可下一秒,鲜血又会流溢而出。就这样到了医院里,席卿渃坐在走廊上,机械般的回顾着她和沐桐经历的一切。
1个小时,2个小时,7个小时,11个小时…席卿渃从不知道手术会这样漫长,而一个人会流出那么多鲜血。就在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来人却是席卿渃最不愿看到的人。眼见萝兰带着几个人朝自己走来,他们身上带着杀意,不是给自己的,而是…
“母亲。”
“怎么?你现在还把我当做你的母亲?琳,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再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纠葛,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这次吞并卡朋特家族的事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些垃圾,似乎也该一并处理掉。”
萝兰说着,那些跟在她身后的人抬起步子,朝着急救室走去。看出萝兰的意图,席卿渃并不慌张,而是坚定的挡在门口。“母亲,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您。在这里面躺着的人是我决定了要用一生去保护的人,你觉得,我会任由其他人伤害她吗?”
“琳,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听到席卿渃的话,萝兰不动声色的让手下收了枪,转而凌厉的看着面前人。不知不觉的,这个让她觉得优秀的孩子已经从当年女孩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她很美,甚至比自己还要出色优秀得多。这是萝兰第一次听到席卿渃不,可她说不的原因,却是为了反抗自己。
“母亲,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一直以来,我总是在为塞维利亚家族而活。我不违抗你的安排,甚至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好去迎合你。我觉得累了,也有了我想守护的人。如果你今天要动她,就从我的尸体上走过去。”
席卿渃把头压得极低,就连双眸也是闭合的。紧接着,她听到对方渐渐远去的脚步,正当她松了口气的时候,萝兰却抛下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执意这么做,从今天起,塞维利亚家族就再不会有你这个人。琳,你愿意为这个女人放弃全部,乃至你的身份吗?”
“母亲,曾经你用她的生命来威胁我离开她,我去做了,因为我不能让她为我而死。现在,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换她的平安无事。”
“好,既然你有了决定,从今天起,你再也不是我的女儿。”
“小渃,小渃。”
“睡醒了?”沐桐的声音把席卿渃从回忆中拉入现实,她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沐桐,急忙把书放下坐到她身边。
“唔,身体好酸,完全不想动呢。”
“起来活动一下吧,躺太久也不好。”
“我想洗澡,你帮我好不好?”
“洗澡?”听到沐桐的要求,席卿渃皱了皱眉。按理说,沐桐才刚醒来,这一天也几乎是在睡眠中度过的,现在才刚起来要洗澡,倒是太奇怪了些。
“你还没吃东西,先吃了再洗吧。”
“不想吃,我只想洗澡。”
“好,那我先抱你过去。”
席卿渃说完,把沐桐身上的衣服褪去,带着她进到浴室里。身体被热水浸泡,沐桐情不自禁的轻哼出声。她勾着席卿渃的脖子,见后者愣愣的看着她的锁骨发呆,轻声笑出来。
“小渃似乎在看一个很色的地方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