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也太小看徒儿了吧?”难不成这煮茶还有很多需要讲究的地方?早先和宫里的礼仪总管学习五国礼仪时,赢子媗也是学了茶艺的,虽说她喝茶从不讲究什么,喝茶就跟喝水一般,但真要论茶艺,她可不比品茗行家差。
“既然如此有信心,为师便只示范一遍。”
师父言罢,正欲示范,赢子媗先一步拿过茶壶,笑道:“师父无需示范,先看徒儿示范,再指点一二如何?”
赢子媗将炉火熄灭后,重新取炭火换上,再将炉火重新点燃,动作一气呵成。待做完之后,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师父看了赢子媗片刻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在……煮茶啊。”
师父听到赢子媗的回答,无奈一笑,开始示范何为他口中的“煮茶”。只见其将茶壶中的水倒尽,重新换上冷水,随后将茶壶呈于手掌,逐渐御气,半刻钟后,茶盖开始翻动,茶水沸腾。
“所以你说的煮茶是御气升温。”
“不然是同你刚才的那般方式吗?”
谁叫你言说如此省略,叫她好生丢脸。
“可你还未教过我如何御气。”
“你已学过御灵,御气与御灵相比简单许多。”师父将手中的茶壶递于赢子媗,刚刚煮开的茶壶自然滚烫,赢子媗半天都不愿将手伸出来。
“手伸出来。”
“我怕烫……”
“伸出来。”
“可是……”赢子媗话未讲出,手就已经被师父拉了出来,并被放上了滚烫的茶壶。
“烫!”炙热的温度触及到手掌,有种即将皮开肉绽的感觉。赢子媗挣扎起来,无奈手已经被师父牢牢抓住。
“等你什么时候习惯了这温度,御气便也练好一半了。”
“真的烫!”因为手上的疼痛,导致生理反应,赢子媗险些落泪。
“你方才可还同为师说不要小瞧你,眼下,你觉得为师是否有理由小瞧你了?”
“……”赢子媗委屈地看着师父,当初在炙热的温泉池水中她就被烫的上窜下跳,眼下这可是装着沸腾茶水的水壶,她怎么坚持。
“待有一日,你入火中却不惧烈火,便是涅磐重生之日。”师父说完将茶壶提起,看了看赢子媗被烫的通红的小手,叹了口气,“不过离那天,想来还有些时日。”
见师父略微失落的模样,赢子媗抿了抿,看向火炉上的茶壶,重新提起放上了自己的手。
面前女子,因疼痛而胀红的小脸上布满了汗珠,目不转睛地望着手中的茶壶,眼神之中的坚定,让人见过后便永生难忘。女子让他不禁想起某人,也有着同样坚定的目光,于是离开之时也是如此坚定,且一去不复返。
赢子媗将注意力集中在手掌上,御气之时同样也调动其体内的灵力,手臂上的温度也逐渐上升,竟不再觉得茶壶炙热。
男子出神之时,谁知赢子媗竟已御气成火,煮开茶水的同时,还点燃了自身的衣物。薄薄衣衫随即被点燃,好在师父出手及时,熄灭了赢子媗手臂上的灵火。他险些忘了,她是凤命天女,体内灵力稍微控制不当,就会发出极大的威力,初学者御气都需要学上数月,而她竟在须臾间就学会了御气成火,如此的天赋,他当真是小瞧了她。
赢子媗看着自己被烧焦的衣物,以及赤/裸在外的手臂,有些不自在的将手藏于身后。师父反应过来,解下身上披风,亲自为赢子媗披上:“学得不错,今日便到这,明日为师再教你别的。”
赢子媗回到房里时辰尚早,绿珠见赢子媗解开披风后,被火烧焦的衣服,惊叹:“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哦……我不小心把衣服点着了。”
“您的手没受伤吧!”绿珠焦急地检查着赢子媗的手臂,衣物已被烧毁,白皙的纤纤玉臂上留下灰痕,可是肌肤却未被伤及分毫。赢子媗看着自己原本通红的手掌,此刻早就恢复如常,原来只要学会御气,便不会再怕烈火焚身了?这样的发现让赢子媗震惊,才刚刚接触御气、御灵,便能如此,那些在弑灵院中经过许久磨练,那些已入灵山的人,又能达到何种程度呢?
御气成火,即便是入灵山修行者也未必能做到,这需要的不是后天勤勉,而是天赋异禀。男子望着地上衣物焚尽后留下的灰痕,脑海中又一次晃过烈火焚烧的画面,那烈火中的模糊身影是谁?那纠缠他至今的梦境究竟是在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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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半月,抵达至昱临国边界,赢子媗看着身后的故土,这是她第一次离开昱临国,也不知道再次回来会是何时。
人在自小生长的土地上生活,会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直到离开的那一天,才明白故土对自己的意义,直到长久离开不得回归,才明白何为思乡情切。
初夏的风吹拂在脸上,带着暖意与亲切感,赢子媗站在边界处,许久,她转过身看向西旱的无垠草原,迈出了第一步。
进入西旱之后,气候都随之干燥起来。赢子媗坐在马车内凝神御气,每缝休息时刻,便懒洋洋地靠在一边,看着师父凝神御气。马车内只有他们二人,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离得自然也近。师父似乎偏爱青色,自见面初始至今,赢子媗只见过其身着青衣。师父身上有淡淡的竹叶茶清香,每每闻到这淡淡的香味,总让人觉得轻松安宁。
只可惜师父永远带着青白色半月面具,无法瞧其容颜,不过那露出的小半张脸,倒也是如轻云出岫,清秀俊美的很,也不知其全貌又会是何等的风姿。
赢子媗的注视,师父早就察觉到,见她十多分钟后依旧凝视着,不禁开口问道:“何人教你凝神之时目不转睛地盯着旁人?”
“徒儿未凝神御气,而是在休息,师父有所不知,休息之时盯着师父看,那功效如同凝神御气。”
“谬论。”
“师父,徒儿有一问题不解。”
“说。”
“师父为何总是戴着面具?”
“灵山之人,离开结界下山后有戴面具的规矩。”
“这规矩可真奇怪。”赢子媗盯着师父的脸,猜测道,“难不成是入灵山修行之人都长得太过美艳,怕下山后被人瞧了去,招惹桃花吗?”
“美艳一次何时拿来形容男子了?”
“我家四哥就生得极其美艳,这词是柳温说的,我觉得十分贴切,等改日有机会见了我家四哥,师父定会觉得十分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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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奔驰在广阔的西旱草原,因天气干燥而有些许无精打采的赢子媗,忽然双眸一亮,嗅了嗅空气中勾人的味道,随即撩开窗帘看向外面,果真是一酒肆:“绿珠,今晚就在这的小镇休憩吧,我们明日再赶路。”
“时辰尚早,小姐这么早就要停下来,怕是闻到那醉人的酒香了吧。”自小服侍公主殿下,公主的这点小心思,绿珠很是清楚。
西旱酒肆修葺不比昱临国的文雅精致,但这酒香却要浓烈许多。西旱国多辽阔草原,国内近一半的百姓都习惯游牧生活,这喝酒吃肉,自是有游牧民族的别样风范。
早就听闻过西旱的烈酒熏人,今日一闻,赢子媗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尝尝烈酒配红肉。走进酒肆,见得屋内一桌桌西旱男子,皆是袒胸露乳地围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和柳温说的一模一样。赢子媗和师父前后步入酒肆后,因其不同风格的着装,与不俗的容颜,难免引来些许人侧目,不过两人倒是早就习惯了这般的注视,皆旁若无人地入座。
赢子媗正要叫酒肆小二上酒菜,忽听闻一个熟悉的名字自身旁壮汉口中说出,脑海里晃过血腥场面,一时间,看到酒肉,却也没了最初的馋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