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几个游戏下来,两人脸色越来越苍白,杨小柔手按着胃部想吐的样子,贺一寒询问道:“怎么了?”
杨小柔五官都拧在一起了,“这个……好恐怖,我的胃都要翻过来了。()”
他不耐烦地责备道:“就让你别玩的嘛,明明受不了还逞强。”
杨小柔反驳,“就知道骂人,你不懂心疼一下我啊!你看小江他们多恩爱!”
转眼看过去,贝嘉对钱小江递水又擦汗的亲密得不得了,就像热恋中的情侣!而到现在为止贝嘉还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贺一寒的脸刷的一下冷下来,钱小江脸上那股子幸福别提多刺眼了,如果不是戴着墨镜,他杀人般犀利的眼神一准展露无疑,他现在恨不得把这么个“温情”画面撕碎。
中午在游乐园里的餐厅休息吃自助餐,俩男人去排队拿吃的。贺一寒眼神瞥了瞥座位上的贝嘉,酸酸地调侃道:“钱小江,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啊!”
钱小江一惊一乍的,“咦!还有这么明显吗?”
贺一寒白他一眼,牙齿缝里挤出俩字儿说:“废话!”又问:“表白了没有?”
钱小江摸着后脑勺害羞地点了点头。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在公司她给我做午餐的那天下午。”
那天下午他跟范成业谈事儿没空回公司,少盯着那么一会儿都不行!难怪今天她专门叫钱小江陪她,还对他关怀倍至,原来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动作挺快的啊,她答应你了?”
钱小江叹了口气摇摇头,“拒绝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贺一寒心里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为什么?”
“可能觉得我年纪太小,她认我做弟弟了。”
他煞有其事地频频点头。
钱小江转了个折,“可是我觉得我不应该就这么放弃,嘉嘉是个好女人,值得追!”
“她好?好在哪儿?”
“她性格好,从没发过脾气,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会哄老人家开心,会照顾别人心情……”钱小江如数家珍。
贺一寒不耐烦地打断,“你这就叫不了解她,她发起脾气来,那可是能死人的事儿!我有充分理由怀疑她有人格分裂。”
钱小江皱眉,“老板,你好像很了解她?”
“她是我以前同学啊!”他连忙找借口。
“可是嘉嘉说跟你不熟。”钱小江犀利反驳。
贺一寒指着自己鼻子,忍不住惊呼出来,“她说跟我不熟?!”
钱小江老实地点点头。
贺一寒气得不轻,不着痕迹地远远瞪了一眼贝嘉,酸溜溜地说道:“她是怕我爆她的料才故意这么说!”
钱小江想了想,摇摇头,“我还是觉得她不是那样儿的,而且我很心疼她。”
贺一寒很不是滋味,讽刺道:“她有什么需要你来心疼的?”
上次受伤事件已经让钱小江心有余悸。“你别看她表面总笑容满面,可私底下她总不会为自己多想想,背对着大家的时候她总是轻轻叹气,好像心里压着太多的烦恼。其实她很孤单,我知道她的坚强都是伪装出来的,她的内心很脆弱,她需要被照顾,更需要被保护。”
钱小江的一翻话有些触动贺一寒的心弦,他似乎忘记了起从菲律宾回来她家被翻得一团糟的那个时候,那个她哭得好让人心碎。
“每次看到她那副单薄寂寞的样子,我就很想照顾她保护她,所以我还是会尽全力追她。”
“随便你吧。”贺一寒冷漠地撇过脸,最终将他的这翻话归结为:他确实太不了解贝嘉了,如果他知道贝嘉其实是王艾莉,还是个混江湖的老千,他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另一边两人各坐在桌子的两边,贝嘉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机,杨小柔想找些话聊,开口道:“你在玩什么呢?”
贝嘉没抬头没回应。
杨小柔莫名其妙被冷水浇了一勺,心想这人太不友好了。“贝小姐,你……”
贝嘉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语气依旧平稳低沉。“你在北京的那些事骗得了贺一寒,骗不了别人。”
听到这里杨小柔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身体下意识地挺直,嘴唇轻颤,“你查我?”
贝嘉终于才抬起头歪嘴冷笑,“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外表清纯无敌,看似老实吧唧的女博士,竟然这么……豪放。”
杨小柔脸色一转,犀利凶狠,跟平常那个乖巧的大女生完全两个样,“你知道又怎样!有本事你说去,看一寒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贝嘉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那张邪恶的脸,半晌嘲笑出声。
“你笑什么!”她忍不住怒吼,因为她害怕这个女人的眼神和笑容,好像自己被剥光了一般。
贝嘉的声音低沉却给对方施加一种不可忽视的强迫力,身体探前展现更大的气场,胁迫道:“没错,他是相信你。不过一个跨国大集团的高层领导人,你别当他是软柿子这么好欺负,只要这件事情有点点风吹草动引起了他的怀疑,你觉得他自个儿不会去查?小妹妹,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你不是我的对手。”
这时候杨小柔的害怕才全浮上脸,惊慌道:“你想我怎样?”
“分手。”
“不可能!”杨小柔激烈反对,“我爱他,我不会跟他分手。”
贝嘉斥笑,“真亏你说得出来!做出那样的事,你有多爱他我十分怀疑。你知不知道,在古代这可是要被装进猪笼里溺死的。其实你该庆幸有个这么信任你的男人,放任你在外地这么多年一点还没怀疑过你。哪天真让他发现然后绝望地甩了你,你在他心中最后的形象可就全毁了,自己想清楚。”
杨小柔被驳得无话可说,脸色更加苍白了,眼泪几乎就要涌出来,那副模样简直就是梨花带雨海棠着露,任何男人看了,即使她犯了再大的错也会原谅她。
这时候俩男人取了食物回来了,贺一寒注意到杨小柔的脸色很不妥,埋头过去问道:“你怎么了?”
杨小柔白着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虚弱地回应,“可能刚才玩得太刺激了,胃还是有点不舒服。”
贺一寒皱眉,敏感地查觉到这两个女人之间有问题,杨小柔底下拉了拉他,无力说道:“我们走吧。”
肯定有问题!贺一寒哄着杨小柔,“听话,先吃点东西。”然后对开始吃东西的贝嘉使了个严厉的眼色,自己则站起身,“我出去抽烟。”
贝嘉知道他的意思,等他出门以后也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我去补妆。”
等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贝嘉脚跟一转出了门。
“你跟杨小柔说了什么?”他劈头就责问。
贝嘉耸耸肩,轻佻说道:“我跟她能有什么说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呗。不过你放心,昨晚的事儿一字儿没说。”
贺一寒指着她的鼻子,“我警告你,你别搞她,别妄想破坏我跟她的关系,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贝嘉禁不住咽了咽涌上鼻腔的酸楚,喉咙像被泪水堵住了一般沙哑哽咽地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颤抖的样子让贺一寒的心抽了抽,但是相比之下杨小柔更娇弱,更需要他的保护,而贝嘉的强势和坚强让她似乎没有任何人和事能伤害得了她,她那副受伤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她可是老千啊!他更加狠心,更加冷漠。“我说过了,昨天晚上的事不存在,你我之间除了工作,没有关系。”
贝嘉的心像裂开一般,而他又亲手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远远看见杨小柔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她赌气,上前一步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掂起脚尖毫不犹豫地就吻上他的唇,淹没他所有伤人的话。
贺一寒更是毫不犹豫推开她,骂道:“你发什么疯!”
贝嘉颤抖地苦笑,难以掩饰那足以让她崩溃的痛。
贺一寒厌恶地瞪了她一眼,此时他的眼中这个老千就是个会破坏他感情的恶婆娘,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转身的同时他看到了不远处杨小柔伤心欲绝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子,他的心瞬间纠到了一起,刹时明白了贝嘉突然发疯就是为了在杨小柔面前示威。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女人,玩这种下三烂的招!贺一寒回过身,冷竣的表情完全显示了内心对她的痛恨,恨得她入骨,恨得想当场剥了她的皮。
“你很恶心!”贺一寒咬牙切齿地抛下这么句话,脚跟一转就追着杨小柔去了。
贝嘉捂着心口,这里真的好痛好痛……
贺一寒追上了杨小柔,拉着她的手把她半拥在怀里,“小柔,你听我解释,我跟她没什么,真的!她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
如果不是自己心虚,她怎么会跑开,怎么会连上前打她一巴掌的底气也没有。杨小柔已经哭成个泪人,眼睛又红又肿,哪里听得进去他说的话,连自己说话都语无伦次了,“不要,我不知道……我没什么也没看见……一寒,不要说了……”
贺一寒心疼极了,抱着她安慰着抚摸她的背,“好好,不说了,我们回家。”
杨小柔早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另一边钱小江见她贝嘉回来以后脸色不对,关切地问,“嘉嘉,你不舒服?”
她强颜欢笑摇了摇头。
“老板他们去哪儿了?”
“他们先回去了。”
钱小江不怀疑贝嘉的话,“杨小姐不舒服吧?她看起来这么娇弱。”
娇弱……她不就输在娇弱上吗?她不懂得楚楚可怜,她不懂得摇尾乞怜,所有人都以为她应该无坚不催,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强势,不需要依靠,甚至可以被任意伤害,有谁想到她也只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女人啊。
钱小江敏感地察觉到贝嘉的不妥,柔声问,“嘉嘉,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别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她这人最经不起安慰,眼泪哗哗地就往下流,怎么也止不住。
餐厅里来来往往的人多,幸亏他们坐在角落,钱小江赶紧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一手递给她纸巾,一手轻拍着她的背。
贝嘉哭得更凶,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更想把所有的心事都说出来,可是不行,所有事情都必须她一个人承担。“小江,你是好人……你真好……对不起……”
钱小江半搂着痛哭的她,心也疼得不得了,可不知道从何帮起,束手无策。
贝嘉拖着疲倦地回到那个空荡荡黑漆漆的大屋子里,自己动手放好一缸热水,泡在浴缸里的时候晕晕沉沉几乎睡着了,骤然惊醒四周仍然是一片寂静。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起来擦干身子吹干头发,一头扎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
这几天看来贺一寒是不会过来了,她害怕家里这样空洞的安静。于是拨通了安东尼的电话,因为工作上的关系,她跟安东尼联系很频繁,可今天她只想聊天。
“安东尼,今天我发现了一个挺懂我的人。”
安东尼的声音听起来比她还兴奋,“谁啊?”
贝嘉笑道:“还记得贺一寒身边的秘书钱小江吗?”
安东尼想了半天才记起,“哦!那个小毛头啊!他成年了没,你可别打小孩的主意啊!”
“哈哈,你这话他可不愿意听啊。其实他是个特别好的男人,细心又体贴,我只是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很留意我的情绪,特别会安慰人。今天我跟他去游乐园了,他很会照顾我……反正他挺感动我的。”
安东尼沉默了一会才回应,“世界上能有这样的人吗?”
贝嘉轻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男人出现了,原来被人关心的感觉这么好。”
“心动了?”
她的脑子里又串出贺一寒的身影,情绪马上又低落了下来。恨自己为什么对钱小江一点感觉都没有?还老想起那个伤得人苦不堪言的家伙。“我……不知道。”
“你该放开自己接受新感情了,贺一寒那臭小子不是什么好鸟,不值得你这么对他,离开他,别越陷越深。”安东尼苦口婆心不知劝了多少回。
她又叹了口气,可没法为自己辩解,贺一寒对她的伤害是实实在在的。“算了,咱们别提他了。”
他忍不住又要责备。“你呀就是太倔强!不受一次重大打击,你是不会死心的,还是留着个备胎有备无患,那小秘书要真心对你好的话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惜我已经认他做干弟弟了。我跟他家人的关系也不错,还约了明天上他家吃饭呢。”
“男人年纪小不代表他不够真心,找个时间我过去给你考查考查,看他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你这人表面好像很天下无敌,但实际上是有心无力,有点小事就感动得乱七八糟,所以才容易受伤害,这方面我可没少为你操心过。”
“我记得都我为你操心啊……”
电话那头不远处有人在呼唤安东尼,该是玛丽安吧,自从上次玛丽安为了救安东尼违反军令,她受到了上级严厉的处分,处分就是降职和调职,回家乡坐办公室,正好可以跟安东尼团聚,他们终于可以开始计划要孩子了,贝嘉也为他们高兴。
挂了线,沉寂又一次无孔不入地包围过来,好像要把她吞蚀一般,安东尼的圆满更衬托了她的孤单,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瞪着天花板。房门没关,突然她好像听见家里的电梯门轻微的开合声音,她光着脚丫子急急冲出房去,可电梯还紧紧地闭合着,哪里有什么动静,原来是她的幻觉,还以为贺一寒回来了。
她垂头丧气地回了房重新倒在床上,她想放空脑袋什么也不想好好睡一觉,可眼泪在无声无息间又从眼角滑下,没进了发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