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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吴小秋的热心有点过(1 / 1)

三十一余可可公社领奖

公社广播站被评为全县优秀广播站

丰收大队广播站被评为全公社优秀农村广播站。余可可被评为全县优秀通讯员。

余可可去公社参加县广播局召开的现场表彰大会。

余可可起了个大早,她必须八点赶到公社。她踏着露水刚走上通公社的渠道路,背后响起了叮当叮当的铃声。回头一看,吴小秋骑着一辆自行车来了。吴小秋在他身边停下来说:上车吧,我送你。

自行车在湖区乡下是非常稀罕的,除了公社邮递员每星期来大队部送信时能看到,平常日子根本看不到这种先进交通工具的。余可可诧异的问:你从哪里弄到这东西的?

吴小秋得意地说:粮站主任的,我昨天晚上钓了大半晚鳝鱼送他,向他借来这单车。

余可可责怪道:你这样值得吗?钓大半晚鳝鱼,就为送我去开会。脑壳有毛病吧。

吴小秋笑呵呵的说:值得值得,你为我们广播站争了光嘛,开拖拉机送你都值得,可惜大队没有拖拉机。到公社有八里路,走那么远多吃了。能赶得上开会吗?上车吧,要不会迟到。

余可可犹豫了一会,跳上自行车车后座。泥土路坑坑洼洼,单车骑得颠颠簸簸。不过比“11号车”快多了。到公社,吴小秋骑得气喘吁吁,余可可屁股颠的生痛。

公社还是来时的样子。屋顶上盖的是稻草,墙壁是红砖结构。公社毕竟是一级政府机构,太寒酸总归不好。会场里摆放的是一条条两米左右的高靠木凳。比起乡下的栆木椅,自然气派多了。

颁奖大会由县里举办,县里来了不少领导。有宣传部的,广播局的,公社相关领导也参加。

余可可代表丰收大队上台领奖。他们广播站得到一面锦旗:优秀农村广播站。她个人得了一个搪瓷茶缸,一张奖状。

吃完午饭,下午分组讨论,交流各广播站的办站经验。公社文化站的小刘告诉她,县里徐部长要见他。余可可纳闷,她并不认识什么徐部长,找她干什么?她还是跟小刘来到党委办公室。

徐部长四十开外,见她进来,点头示意她坐下。小刘给她倒上开水。

等她坐定后徐部长开门见山问:你认识余震山吗?

余可可一惊,愣了一下说:是我爸爸。您认识他?

徐部长露出了笑容:果然是的。我上次到地区开会,听朋友说,余震山的女儿下放到我们县。今天在台上见到你,,看样子有点像你父亲,也姓余,就猜想可能是余震山的女儿,果然没猜错。我原来也在地区文化局,和你爸爸是同事。你父亲是我们地区的大才子啊。你现在还好吗?

余可可听徐部长这样一说,放下心了。她回答说:挺好的,现在在广播站工作,比队上好多了。

徐部长关心地说:乡下肯定艰苦,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有什么要求跟我说说。

余可可很感动,她诚恳地说:谢谢部长关心,我现在真的很好,比起我们一起的同学,我幸运多了。没有什么困难,真的。

徐部长点点头说:跟你爸爸一个性格,好强。听说你的文章写得不错,有好东西可以直接寄给我,我们宣传部可是专管这些的啊。

余可可说:等我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我会的。不过现在还没有,我会努力的。

徐部长说:我知道你和父亲一样有才气,我等着。记住,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回讨论会场的路上,小刘问她:听说你们青年组有一个会画画的,是吗?

余可可说:他叫李韦良。美术功底挺扎实。你找他有事吗?

小刘说:县委批评我们公社,说是政治气氛不浓,连个像样的主席像也没有。公社决定在大会堂门口画一帧巨幅“毛主席去安源”画像。眼下没有人能够胜任。不知道你们那个李韦良行不行?

余可可说:那只是临摹画,太简单了。他专攻人物的,画宣传画没问题。

那太好了,我马上向党委汇报,请李韦良来公社画毛主席像。真是踏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小刘高兴地说。

散会了,余可可披一身余晖,踏上归途。她今天意外遇见父亲的同事徐部长。父亲现在已去五七干校,说是锻炼,实际是变相惩罚。徐部长不忘昔日感情,对自己表示诚心关爱,她心里特别感激。她当然不会去麻烦徐部长,她也很清楚,一切都要靠自己,靠别人同情,施舍得来的东西是不牢靠的。

她也替李韦良高兴。终于有机会一显身手了。希望能借此机会变换一下生活环境。对他的专业爱好有所帮助。到广播站以来,两人相处的时间少了。早晚间,她从他眼里看出一种渴望。她理解他的那种心情。两个人心里都藏着欲望,像两条抛在岸上的鱼,只能两双眼互相凝望着,不能靠近。没有水的鱼会死,没有激情的爱会不会枯萎呢?其实她也很想放纵一下,享受一次爱的狂热,享受一次性的滋润。可是她清楚,男女间的事情一旦放开,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后果必将是“开花结果”。那时候,他们就和田二嫂、蔡大婶他们一样,年年用牛屎修理被雨水淋坏的墙壁,年年在青黄不接的时节忍饥挨饿。那时候还能谈什么前途、理想。因此,她只能把感情好好梳理梳理,藏了起来。就像湖乡的女人,把好吃的瓜菜晒干收进坛子里,等到需要的时节拿出来尽情享受。她在心里默默地对李韦良说,我会给你留着我的忠贞,到时候我们一起尽情享用。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吴小秋满头大汗的把单车停在她面前。她锁着眉头说: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告诉你了,散会后我自己回去吗。

吴小秋抹着额头上的汗说:你看看,太阳差不多落水了。一路上狗又多又凶恶,你不害怕吗?我担心你天黑前赶不到家,所以来接你一趟,上车吧。

余可可不由得有些感动。一高兴差点忘了,天一挨黑,沿路各家的狗见到生人路过,又叫又咬穷追不舍。一路走过,有时会汇集十多条狗。一群狗追赶着咆哮着,惊天动地,那阵势吓得人魂飞魄散手脚酸软。余可可曾经遭遇过一次,那次她七八条狗追赶她,吓得放声大哭,幸亏一位看牛的老倌子用牛鞭赶散哪些恶狗,一直把她送到青年组。经吴小秋提醒,记起往事,心有余悸。他从心眼里感谢吴小秋,要不天一黑,灾难没准又会降临。

自从到广播站,吴小秋对他格外关照。她觉得吴小秋的热心太过了,就像过了火的饭,能闻得一点焦糊的味道。那味道不能说难闻,甚至还有一点香味,可是毕竟还是糊味。他的热情让她感觉有点不是味道。不过,什么味道,她也说不出来。他从没向她表示过什么,也没有跟她纠缠不清。有时候,他看她一眼,当她回看他时,他马上羞涩的移开眼光。他对她可以说是无微不至。而且还小心翼翼。今天借自行车这事来说,他竟然以钓了大半夜的鳝鱼为代价借来车,专为接送她去公社开会。他这份心能指责吗?况且,从接触的这段时间看,吴小秋是个本分人,做事尽心尽力,对人也诚恳。虽然有时表现出一些湖乡人的小聪明,总的说人还不错。

她看到他满脸的汗,过意不去地说:太辛苦你了,一路上的狗确实太可怕,你不说差点忘了。你不来接我,真不知道怎么回家。

家,吴小秋心里一热。家这字让他浮想联翩。她把广播站称作“家”,那么把他就当作家里人了。他心里很是一种温馨,很是一阵欢喜,他笑眯眯地说:你不在家,广播站就像个空房子,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像失了主心骨一样。把你早点接回去,我的心就安定了。

余可可听他这样说,心里涩涩的,感觉到过火的糊味又浓了一些。她觉得必须点醒他一下。于是说:我算什么?你是负责人,你才是主心骨。一个男人应该有担当,假如哪天我走了,广播站就不办了?

吴小秋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了,赶紧说:你不在,我只是觉得不热闹了,那些稿件也没人整理,没有人广播哪些稿子。小余,你刚才说你那一天走了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公社要调你去吧?吴小秋紧张地问。

余可可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假如。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比如说大队不要我干了呢,我自己不想干了呢。

吴小秋说:大队不会的。你怎么会不想干呢?到底比队上出工好一些啊。

余可可笑道:看你紧张的。我是说以后,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呢?

两人一路颠簸一路说话,他们回到广播站,刚好是开广播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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