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有意无意围在自家门前,竖起耳朵听动静的邻居,林紫苏推开虚掩的大门走入客厅,迎接她的是一只迎面砸过来的玻璃杯:“你这不孝女,昨天居然敢在电话里吼我!”
这一幕在前世也曾上演过,当时林紫苏被砸得头破血流,这一次,她自然不会再吃同样的亏。
侧身躲过杯子,林紫苏看也不看动手的那人,径直走向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林晓梅:“妈,你拿一下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见她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罗至然顿时觉得面皮挂不住了:“我和你说话,你耳朵聋了吗!你们母女昨天居然敢顶撞奶奶她老人家,把她气得连晚饭也没吃。如果我今天没赶回来,还不知你们要怎么虐待她呢!你们两个吃我的用我的,居然还敢怠慢我的母亲,我赚的钱可不是拿来养白眼狼的!今天我就去找律师,一定要让你们净身出户!而且以后我也不会再给你们一分钱的赡养费!”
罗至然自以为林晓梅有慢性病,女儿又还在上学,一旦得知即将失去经济来源,肯定会痛哭不止,苦苦哀求自己。他当然不会为她们的哀求心软,反而会狠狠羞辱她们,好帮母亲出口恶气。
不想,林紫苏根本只把他的威胁当成狗叫,眼皮也不动一下,只管搀扶着林晓梅往房间走去。
见状,罗至然儒雅英俊的面孔不禁气得发青。他出身贫穷,白手起家,靠着倒腾假货、坑蒙拐骗和石头里也能榨出油的精明,挣出了一番家业。现在更是靠着对女人而言极具迷惑性的外表与甜言蜜语,博得了一位很有背景的富家女青睐。这让他分外的骄傲也分外的敏感,容不得半分轻视与忤逆,谁敢这么对他,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报复回去。
如果是商场上的大客户,罗至然或许还能暂时忍耐,但被向来看不起的发妻与女儿如此无视,他不禁怒从心起,彻底褪去人前的风度翩翩的假像,拍桌怒吼道:“你们别以为我是在说笑!林晓梅,当年要不是听说你家祖产丰厚,我根本不会娶你,可等结婚后我才知道你是骗我的!你家的祖产早就被你那个傻瓜爹败了个精光!本来我想马上和你离婚,但瞧在我妈夸你老实能干的份上,勉强将就着和你过了。但你居然不知感谢,反而得罪我妈!这回我说什么也得把这婚离了!你休想得到一分钱!还有你——罗紫苏,你这个赔钱货!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不孝的玩意儿,你刚生下来老子就把你掐死了,也省得现在看着就来气!”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婚,但亲耳听见丈夫不分青红皂白地辱骂女儿和自己,狠心薄情到了极点,林晓梅仍不免觉得黯然神伤。
察觉到母亲身上的颤抖,林紫苏更加用力地扶住她,同时大声回敬道:“你口口声声都是钱钱钱,又乱嚷乱骂,无非是想掩盖你的心虚罢了。我妈的为人轮不到你来评说,她对你那个为老不尊的妈如何,这些年邻居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既然你不念旧情,一心想伴个富家女当老白脸,我们也不拦你,离婚就离婚!但到底是谁净身出户,轮不到你说了算!还有,我现在叫林紫苏,不叫罗紫苏,你以后可别再叫错了!”
被女儿揭穿险恶用心,罗至然不禁目瞪口呆。因为老家C城是个风气保守的地方,谁要是有了外遇再离婚,直到十年后还会被三姑六婆拿来津津乐道,所以他一直将出轨的事瞒得死紧,除了杨老太之外谁都没告诉。可现在看来,林晓梅母女似乎已知道了真相?
见儿子怀疑的目光向自己瞟来,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杨老太急得连连摆手:“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晓得的,但肯定不是我说的。”
这话一出口,门外立即传来一阵低沉的嗡嗡议论声。虽然压得很低,但还是能听出来,是听壁角的邻居们在指责罗至然忘恩负义,负心寡情,更还有个刻薄的大妈说,像他这种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就算一时走狗屎运将富家女骗到手,用不了两年也得被掏空身子变成废人,落得个扫地出门的下场。
听着门外越来越响的哄笑嘲弄声,罗至然脸上青青红红,煞是精彩。苦心积虑隐瞒的丑事被捅破,让他格外恼羞成怒:“你们母女先别得意!回头我把你们赶出家门,有你们哭的时候!”
“这种家,我们也不稀罕待。”林紫苏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回房拿出母亲昨晚打点好的行李,拉起她就往外走。
杨老太却不愿就此放走她们母女,拦在门口说道:“要走可以,把那块玉坠留下来!”
林家老爷子当年倾尽家产换玉坠的事情,她也曾听说过。要她眼睁睁看着一件值钱的宝贝从眼皮子底下溜走,那可比饿上几天几夜还要难受。
见这老太婆居然无耻到这个地步,林紫苏脸上现出几分怒意。抬手止住想要说话的林晓梅,沉声说道:“我妈被你欺负了近二十年,被生生折腾出一身病来,你还不知足?就算是在古代,也没有离了婚还要留下嫁妆的道理,更何况现在是法制社会!再说,你儿子不是伴上有钱小三了吗,想要什么,找你的新儿媳买啊!”
林紫苏一番话连打带消,纵是杨老太老脸厚皮,也禁受不住。看着林氏母女一齐离开,她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敢再说什么,只委屈地向儿子说道:“至然,你看她们!”
“妈,你放心,她们得意不了多久,我这就去找律师打离婚官司,把她们母女弄得身败名裂,出了今天这口恶气!”罗至然发狠说完,扬手一推,桌上成套玻璃茶具彻底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