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内,二位老爷子已经吊唁完成。齐山走上前,恭敬的行礼,道:
“客房已经收拾干净,二位长辈看是……”
“不必了,我跟董老三不在这儿住,去那丫头的府上歇着。七天之后你父亲出殡,我们哥俩再过来。”慕容云飞说完,摆摆手,态度很坚决。
齐山听了这话,有些失落的点点头。人家能来家里吊唁,已经是莫大的殊荣,给足了面子。自然不能要求太多,更不能奢求更多。
济阳伯廖世贤坐在那里,看着他们三个人的互动,没有说话。最近因为安家屯的事情,虽然他出面澄清、也送了东西,不过仍旧对他的名声有所影响。
如果在这个非常时期,能把他们二位中的其中一位,让到家里小住,或者吃顿饭。对他们廖家来说,都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想到这儿,廖世贤起身,不动声色的出去了。他自然不会莽撞的直接邀请,被当众驳了面子,也不是个好事儿。冲跟来的小厮耳语一阵,小厮颠颠的跑出去了。
后院会客厅内,众夫人们全都安分守己的坐着,讨论最近府城内的事情。大家都很聪明,巧妙地避开了安家屯还有佟雪莹的事情。
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毫无趣味的东西。
不知道是谁挑起,竟然聊到了朱厚雄天鳏命格一事。难得一直不参与其中的齐老夫人,都不禁惋惜的摇头,说是白瞎了宁亲王也。
佟雪莹对于他们聊天的水平很佩服。毕竟最近都再传朱老四天鳏命格事假如何如何。屋门打开,一个婆子走到廖夫人身边,轻声低语。
这老太太今儿没有带闺女,而是自己过来的。这事儿不吉利,很少有带女儿的,唯独宋倩云跟宋夫人过来了。佟雪莹不愿意参与他们之间的话题,所以跟东方雯樱商量七月初七伊闪做活动的事情。
西门瑶仍旧坐在她们身边喝茶,只听、不参与。大家聊着聊着,便聊到孩子的问题上。佟雪菀今年七月的月子,所以大家在丧事的家里,说起了如何铺排下奶礼。
佟雪莹本来无心他们说的,可当听到“佟雪菀”三个字,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端着茶杯,打住了话题,听他们说关于两月后,佟雪菀下奶的事情。
东方雯樱嘴角狠狠抽了两下没说话,端着茶杯轻叹口气喝茶。齐老夫人跟齐大夫人觉得尴尬,所以也都端茶掩面不参与。
唯独这个齐三夫人是个奇葩,直接开口哇啦着道:“哎,怪事儿了。今儿府尹赵夫人怎么没有来呢?这么大的事儿……她不可能失了礼数啊!”
杨夫人闻言,轻轻摇摇头、提醒着说:“三夫人忘了,赵夫人已经身怀六甲,不宜来这种场合。”
“可是赵大人也没有来啊!这两口子……总要来一个吧。”齐三夫人理所当然的说着。最快,就是齐大夫人想拦,也拦不住。
赵大人没来,赵大人为何没来还用问?!
齐三夫人这话说完,廖夫人顿时面色就不好了。宋倩云放下茶杯,轻叹口气,幽幽地道:“三夫人忘了,前段时间有事儿,赵大人忙那个事儿呢。”
虽然没说什么事儿,不过却也无形中的提及了。宋夫人依旧没有说话,不过倒站起身,来到佟雪莹身边,让小丫头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她的跟前儿。
宋夫人不喜欢这个侄女大家都知道。可不喜欢却带在身边,为何就不得而知了。大户人家的后宅,谁家都会有些秘密,看破不说破便好。
齐三夫人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竟然把这事儿给挑出来了。尴尬的“呵呵”直笑,然后指着桌上的葡萄说:“大家快吃快吃,今儿的葡萄不错,快吃吧。”
齐老夫人对这个三儿媳没法,没有坏心眼儿,就是这张嘴很讨人厌。重重的叹口气,跟齐大夫人互看一眼,没有吱声。后者秒懂的站起身,整理下衣服,说:
“三弟妹,咱们去看看下人送浆水怎么样了。”
“哦,好的大嫂,咱们走。”齐三夫人巴不得有人解救她。如今嫂子出面,自然不能放过机会,二人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宋倩云见齐三夫人走了,看着坐在那喝茶的佟雪莹,眼珠转了一下,道:“淑婕县主,最近小女听到一个传言,不知县主大人能不能给小女解惑呀?”
态度不错,但是话意明显。东方雯樱跟西门瑶等人听到这话都微微蹙眉。宋夫人则是剥了一个葡萄粒,喂到佟雪莹的面前,说:
“小孩子不懂事儿,县主大人别理她。”
这是宋夫人第二次在这种场合说话,而且还亲密的给人剥葡萄。佟雪莹轻笑,低头把葡萄吃进嘴后,摇摇头,说:
“放心宋夫人,我一向不跟孩子一般计较。咱们是同辈,算起来……宋小姐也得唤我一声‘姑母’呢。”
虽然很不愿意跟宋倩云打交道,不过这个时候,她不介意太高身份,让那丫头吃瘪。果然,宋倩云脸涨的通红,东方雯樱不忘插一脚的道:
“如果宋小姐唤姐姐‘姑母’,那应该也得唤我一声‘姑母’吧。”
佟雪莹没说话,伸手轻点她鼻尖一下,轻声道了一声“淘气”便不再说话。宋夫人用一颗葡萄,便把宋倩云要挑的话茬给掐灭,不得不说这个宋夫人有些道行。
女眷吊唁,一般都要在这儿吃过午饭,申时二刻离开。不可太晚,也不能太早。太早的话对主家不尊重,太晚就有些虚幻了。女子本为阴,死者也是阴。
若是太晚回去,会招到不干净的东西,主家也会心里不安。
有惊无险的熬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大家一起移步到饭厅。佟雪莹跟东方雯樱还有西门瑶走在最后,三个人对于座位的事情不在意。
溜溜达达的到了饭厅,门口有水盆洗手。佟雪莹正擦手的时候,廖夫人来到她跟前,轻声的道:
“淑婕县主,过几日能否来府内做客、吃顿便饭啊。”
啥!?
佟雪莹惊讶的看着她,半天都没有吱声。廖夫人请她吃饭?还主动开口?天要下红雨了吗?!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倒还算知道分寸。
瞅着廖夫人纳闷的问道:“可是……府上有什么事儿吗?”
“这……”廖夫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忽然想起伯爷寿辰快到,便点点头说,“伯爷的寿辰快到了,所以想……”
哦,原来是济阳伯要过生日。
那老家伙过寿操办,她于情于理都要去。正要开口答应,东方雯樱擦完手,纳闷的瞅着她们俩,开口说:“我记得伯爷的寿辰不是伏天吗?”
“啊,对啊!下个月末。”廖夫人点头,尴尬的笑了两声,“劳烦东方小姐记得,真是我们荣幸。”
佟雪莹就有些无语了。下月末,也就是说六月末。可她刚刚明明主动请她过几日吃饭,又说伯爷的寿辰快到了……敢情这廖夫人跟她玩文字游戏啊。
瞅着她老脸通红的样子,佟雪莹倒也还算厚道,没有多说,只是冲她摇摇头,进屋找地儿吃饭。廖夫人这会儿虽然只剩她一个,可是这脸儿仍旧烧的不行。
真是不知道伯爷怎么想的,居然让她开口请这丫头去府上吃饭。有什么可请的,一个村妇,值得她还低声下气?真是气死人了
……
古人吃饭,不言不语。
齐家饭菜丰盛,众人吃完之后,丫头上来茶水漱口。宋倩云突然把筷子弄到地上,这个动作在大户人家吃饭,算是一个很不雅的举动。
当然,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齐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让丫头赶紧把碗筷撤下去。宋倩云见大家都不理她,便自圆自说的道:
“记得前年宁亲王在吃饭的时候,也掉过筷子呢。当时,齐老太爷还说他……”
“说什么跟你这个没出阁的小姐有关系吗?今儿是真奇怪了,宋小姐怎么总是围绕宁亲王来说呢?该不会小姐思春想嫁人?”
东方雯樱说话不客气,丝毫不给颜面。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最近府城传的沸沸扬扬的话题是什么。佟雪莹又在这儿,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话题往那方面扯,那谁谁谁之心,路人皆知。
宋倩云没想到她会这么不客气,不禁秀眉微蹙,有些委屈的道:“东方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无非就是为自己刚刚的失礼找个由头,您这么说我,是不是太断章取义了!”
“哟呵?我断章取义?”东方雯樱不屑的扬起嘴角,不是很在意的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嘴里一直挂着男人,你觉得是我断章取义,还是你春心动荡呢?”
轰——
如此言语,苍白的奚落,顿时让宋倩云有些下不来台。说起来宋夫人也应该下不来台,可她竟然没有任何不悦,仍旧顾我的品茗喝茶。
眼瞅着二人剑拔弩张,佟雪莹轻叹口气,看着宋倩云笑了一下,道:“今儿在齐家,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好,毕竟咱们是给老太爷吊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