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颜夕从雪地里挖出风镜,重新回到苏离莫旁边,就在他眼前,颤抖着双手将风镜递到嘴边,生生将镜片分离了出来。
苏离莫陡然意识到她想做什么,意识瞬间清醒了几分,惊慌出声,“颜颜,你要做什么?听话,停下!不可以!”
“离莫哥,我们一定会得救的!”路颜夕深吸一口气,将白色的外套脱了下来。
没了外套,寒风比刚才凛冽了无数倍,她浑身颤抖着,咬紧牙关也忍不住四面侵袭的寒气。
苏离莫两个眼眶都红了,声音嘶哑,他大喊着,“路颜夕,你要是敢这么做,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路颜夕扯唇笑了笑,“没事,我会死皮赖脸求原谅的,就像我爱着你的这些年。”
话音落下,路颜夕将风镜镜片按在手腕上,使劲划拉,第一次没成功,只有一个红红的痕迹。
显然,镜片不够锋利,而她的力气又太小,眼下找不到比镜片更好用的工具,路颜夕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镜片上。
她皱眉,拼尽全力接着试,多次失败之后,她终于成功。
那一片的肌肤被磨烂,终于划开一道口子,鲜血从手腕流出来,她抓过白色的外套,让血液滴在上面。
苏离莫的眼睛突然涩得慌,眼泪下一秒就涌了出来,他哽咽着,“颜颜,为什么这么傻?停下来!别继续了,颜颜,听话,不要这样!”
她会死的!
这个认知让苏离莫心底恐慌,像被一只无恶不作的厉鬼抓住了心脏,肆意揉捏,疼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路颜夕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握紧左手,让血液流得更多,她是笑着的,自言自语一般。
“雪是白的,我的衣服也是白的,即便有直升机也发现不了我们,我现在把血滴在衣服上,染红它,这样更容易被发现,我们获救的几率就更大了。”
苏离莫何尝不知道她的意图,可他要怎么偿还这份恩情?
这个女人,为什么能傻到这种地步?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很可能是在救援队还没发现他们之前,她就死掉了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苏离莫的眼泪却散在风里冻结成冰。
言语变得无比苍白,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遇上一个路颜夕,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意识想坠入混沌,苏离莫狠狠咬了一口舌尖,保持着可怜的清醒。
路颜夕一手在滴血,一手笨拙的将血迹晕染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衣服沾满,只能不断的握紧拳头。
终于,衣服被染得差不多了,路颜夕重新穿上,标杆一样坐在苏离莫眼前。
那件沾满鲜血的衣服穿在身上,让她格外显眼,可路颜夕担心这样还是不够醒目,她在被冻住的伤口上再划了一下,让血液滴在雪地里。
苏离莫两颗眼珠子像沾染了她的鲜血,红得无法言说,他呵斥路颜夕,“颜颜,够了!这样就够了!”
他想说,再这样,他就不再爱她了,可他说不出口,就像他现在无法阻止她自残的行为。
路颜夕虚弱的摇摇头。
放血不比寒冷,它远比寒冷来得更具伤害性,路颜夕眼里的苏离莫变成了重影,一个叠着一个,看不真切。
“颜颜,听话,我求你,求你了,止血好不好?”苏离莫泣不成声,低声恳求。
他害怕,和路颜夕一样,不担心自己死去,却害怕救不了对方。
“离莫哥,你放心,我没事,我以前生病去医院,医生说我血多,放掉一点也没关系。”路颜夕像是玩笑般,说完嘴角扯开一抹笑,绷得脸疼。
苏离莫心如刀割,“放屁!那是瞎说的,颜颜,咱们不闹,你乖,在伤口上弄点雪。”
低温可以让血液凝固,捂上雪,便不会再流血了。
“不要,雪那么冰。”路颜夕摇头,像个任性的孩子。
“不冰的,颜颜乖,在手腕弄上雪就有人来救我们了。”苏离莫哄骗着,希望她能落入自己的圈套。
然而,路颜夕却坚定的摇头,“我不要,你骗我。”
“没有,我没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苏离莫急忙反驳。
路颜夕还是摇头,“不要。”
苏离莫使劲甩了甩了头,又咬了一口舌头,苦口婆心的说服路颜夕,到后来,他越说,她把拳头握得更紧,吓得他只能闭嘴。
路颜夕现在的意识比苏离莫更模糊,明明全身都没力气,可她坐得笔直,紧握的拳头不松开,全凭一股信念支撑着。
苏离莫看她闭眼,忍不住又开了口。
“颜颜,别睡,不能睡……”苏离莫徒劳的呼喊着路颜夕,“颜颜,陪我说说话,我想听你说话,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好……”路颜夕吐出一个字,絮絮叨叨的开始说话。
苏离莫不知道她清不清醒,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子弹重重的砸在他心上。<igsrc=&039;/iage/19519/9668802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