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鼓掌声中,苛钟逸低头看她,或许是他太高的原因,眼里的她小脸尖尖的,笑起来苹果肌微微鼓起来,一双眼正含笑地倒影出他的影子。
她太小,苛钟逸突然生出一种冲动,想把她裹在怀里,远离喧闹的人群。
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开始散场了,几个心情高涨的学生开玩笑互相推搡着,人流多的时候也时不时摩肩擦踵。突然有人不慎撞了下肖安然背,惯性使得她往前冲了一下,苛钟逸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海拔还是高出半个头,他眉头微皱,揽过肖安然的肩膀,让她贴着他身侧走,弯下腰,在她耳边说了句,“人多,小心一点。”
她都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夹杂着一些剃须水的清香味道撒在她耳朵上,甚至微凉的鼻尖不小心擦过她的耳坠。痒痒的,脸上不由得漫上淡淡的红晕。
苛钟逸和她随着人群缓缓退出大礼堂,他一路护送她的手也从她肩上拿了下来。
肖安然退后一步,这样和他说话不用太费力仰着头。
苛钟逸扫了一片成群散去的教授学生,问道:“你们现在一般去哪?”
“呃,应该是去KTV吧,可能去搞科研也说不定。”现在才八点,晚会结束去KTV其实是金大的一个传统,第一任校长是革·命作曲家NEE,所以新生进校都要拼一拼嗓子。
“钟逸。”刚出大礼堂的徐教授看见了他们两个,“怎么站这?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Blue?”
Blue会所有着N市顶级KTV,当然,其他业务也是顶级。
肖安然在他们一行人中一眼就看到了高挑的花微微,她仍是踩着昂贵的高跟,只比一行人中的最高的魏之矮一点,也还是一副倨傲的表情,上辈子总是问她,“明明长得很甜美总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干什么?”花微微总是嘻嘻笑着,拍拍她的头,“你不喜欢啊?那我对你不那样不就行了。”
是啊,她们上辈子有段时间那么要好过,但是开始和结局都已不再重复。
花微微远远地也朝她看过去,那个小巧漂亮的女孩面色淡然,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是什么?她居然读不出来,是恨?大夏天她的身体却有些莫名的发冷。奇怪,彼此都没见过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命运搭错了桥,乘坐了错误班次的飞机,有一天花微微会希望,一切不堪的秘密被时光掩埋该多好。
苛钟逸对徐教授说道:“不了,我公司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先带她熟悉一下公司的事。”
其他学生纷纷露出羡慕的神情,镀金回国的教授果然不一样,没有过多的形式主义,才第一天学生就能学到很多东西,况且是在商业圈中占有很大话语权的Keying。
徐教授点头笑笑,“恩,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
黑色保时捷内。
“说说你对Keying了解多少。”
肖安然沉思了一会,“Keying四年前由您创建,是一支资产评估团队,现今主要侧重于房地产方面,与政·府,银行,各大公司间保持着长期良好合作关系。而且,近年来,Keying吸引了许多名校科班出身的人,甚至还得到其他资深资产评估师的青睐选择了跳槽到Keying。”她沉吟了一会,“恩,这只队伍,很强大。”
强大到超乎她的想象,他所打造的团队,没有不强大的道理。
“有信心吗?”
“恩?”肖安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侧过头看着他。
他笑出声,“有没有信心加入我的团队。”
她心下一喜,要知道他的团队要么学历比她高很多,要么在某领域有着很杰出的表现,有些不太相信他这么“看重”她,他的眼光可是出了名的苛刻,还有一条,不相信女人的实力,确实,从事这个行业的女人也没有多少。
她用力点点头,“有。”
“好。先去吃饭,你平时喜欢在哪吃?”
“我?哦,我平常都是自己烧饭做菜。”
他静默了片刻,“那我们去食之叔吃吧。”
四方形简单的餐桌上,周围都是一些刚加班完的成对的男女,低语着抱怨自己的老板又加班不涨福利,抒发一天的八卦与情绪。肖安然笑笑,要是今后能呆在Keying工作可不用担心工资问题,Keying的福利好得可能会超乎许多人的想象。
食之叔是很“平民”的餐厅,离写字楼近,金领白领经常去。肖安然在这里吃得不会很拘谨,尽管她也知道其他餐厅讲究的餐桌礼仪,但在中国生活了一辈子,还是中餐吃的舒服。
点了几个清炒,鲫鱼汤。
苛钟逸先动了筷子,肖安然也秀气用餐,既然他带她来吃中餐,就不忌讳什么口水吧?事实证明她想多了,苛钟逸吃得很欢,快虽快,不过行云流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
用餐期间并没有多少交流,彼此都不想说话喷饭,影响形象,而且,待会还要加班,速战速决。
***
在Draw大厦第17层写字楼,他团队的集中营,每一个格子间里都是精英。
所有人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忙碌,肖安然突然很感激他能亲自参加研究生欢迎晚会了,即使他迟到了。
他站在中间拍拍手,众人从忙碌中抬起头来朝他们两看去,“这是我的学生肖安然,今后会和大家一起工作。”
她得体朝大家深鞠躬,微笑道:“我叫肖安然,请多指教,谢谢。”
众人鼓掌表示欢迎。
他的办公室,如同他一贯的行事作风,白灰色的基调,几盆绿色植物给这沉闷得基调添了不少生机,总体显得简洁明快。
他先到桌子上拿了个红色文件夹到手上,然后坐在办公室内的白色沙发上,把西服脱下放到一旁,用文件夹指指他对面的位置,“坐。”
肖安然坐到他斜对面,沙发浅浅陷下。
“和你说说最近的安排。”
她点点头,“恩,好。”
“我在学校每个周一都有课,房地产经济学,你有兴趣也可以去听。其他时间你可以在Keying,也可以自己做事,我不强求,但每个星期我会给你一些课题做,你要完成。”
“恩,好。”对她来说,留在Keying便是她最好的选择,N市最强的资产评估师团队不是想进就能就得了的,在这里一天抵得过在学校里学一个月,“我想留在Keying.”
“你的办公桌在我办公室外的隔间,和Julie,我的秘书在一起,待会我叫人送一张桌子过来。”
刚进来肖安然就看到了有一张桌子了。
“恩,谢谢。”
“还有,不要经常对我说谢谢。”
“恩,好,谢……呃,知道了。”肖安然不好意思地手指抵了抵耳后。
“你把这个报表校对一下,弄好了叫我,我先处理一些事情。”他把文件夹交给他,起身去处理自己的工作。
最近在和欧夏谈仙林的案子,方案一次次被苛钟逸拍掉,下面一次次埋头重做,今晚大家又加班加点重做计划方案,都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关于欧夏的案子,大家做的都快要吐了。
苛钟逸扶额沉思,不满意是因为估价范围比他理想的要高,到底从哪里降下去?地价,厂房价,材料价?这些基本是固定的。老爹给他的讯息基本不能用,当年的事,是在老爹眼皮底下发生的,行贝有给他老爹是肯定有的。若是以行贝有为筹码,那老爹也会受影响,皮之不存,毛将附焉?
白色的亮光下,她正一丝不苟地在校对数据,莹白的手指捏着铅笔不停地勾勾画画,偶尔一些发丝垂下来,拿着铅笔的手又把发丝捋到耳后。
岁月,长流;时光,静好。
“怎么样?”苛钟逸站在他背后问道。
肖安然吓了一跳,他走路怎么没声音?她把已经整理好的报表抽出来,“发现了一个错误数据,八年前仙林瑞士区的房价是3400每平,而不是上面所写的4000。”
苛钟逸猛地俯身把表拿起来,怎么可能,这所有的数据都是政广付所提供的,也是他的人核对过的,给她看报表无非是让她留在这里有点事做。
他捏着报表的一角,整张纸被他捏得扭曲的厉害,眉头紧皱,紧绷的下颚显得五官更凌厉,“你是怎么知道的。”
肖安然被他的激烈反应给惊着了,“怎,怎么了?我家里八年前在这片看过房,我,我有点印象。”
“什么原因?”他直接了当的问。
她从报表中也看出了这个案子的进展,正色道,“工厂,二恶英。我爸亲自来这里看过,通过一些渠道知道的。”
苛钟逸迅速叫人查,原来这件事当时被其他人给压下来了,连当地政广付也不知道,这么大的漏洞……
半个小时后,所有问题解决,方案策划好,员工们一片欢呼地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下班了。
“这次该我谢谢你了,安然。”苛钟逸整理着最后文件,按上红印。
他叫她了,好像是第一次叫,怎么觉得被他谢的感觉很怪异,“没什么好谢的。”
“晚上我先送你回去。”他拿起桌上的钥匙,穿好外套,加了一句,“你记性挺好的。”
肖安然心里一紧,上辈子她和许泽的第一个家就是在仙林瑞士区,后来因为仙林二噁英事件,多人生病,二恶英是种无色无味的气体,由工厂不合理焚烧垃圾所产生,从八年前开始,那几家工厂就一直使用粗劣手法处理工业垃圾和重金属物质,直至仙林发展,城区扩大,几乎快包围工厂,工厂被拆迁,但是重金属和二恶英的影响还在,工厂所在的利益链却隐瞒此事仅为把价钱抬高。居民区取代工厂后,刚入住的许多居民在几个月内连续出现头晕呕吐等身体不适情况,直至被媒体曝光出二恶英事件。而许泽和她也因此而换房。所以刚才她只是编了个谎话。
苛钟逸把把文件锁进柜子里,胸有成竹,好戏,才刚刚开始。
“走吧。”
“哦。”肖安然起身,感觉大腿都脱了一层皮,她今天穿的是嫩黄的包臀蕾·丝裙,大概比膝盖高十厘米,由于在皮质的沙发上坐了很长时间,腿都黏在沙发上了,疼得吸了一口气,揉揉腿腿又走在他前面去帮他开门。
他走在她后面,很明显的就看到了她摇曳的裙摆下面腿上的两块红斑,纤细白皙的小腿上两块红斑显得,触目惊心,心里对她有点愧疚也有点舍不得了,以后不会再叫她坐这么久了。
于是办公室外面的清洁工大妈看到平日里衣冠楚楚的苛教授一直盯着人家女孩子的腿看,下巴掉了一地,原来苛教授背地里是这样子的,真是,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