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看着他,许久许久,口罩上的凉眸突然恍如幻觉一般,渐渐明亮了起来,声音沉沉地传出:“edyth小姐不是您的妻子吗?您怎么会是孤身一人?”
闻言,他苍白一笑,生命力恍若都在流失似的,声音越发清幽,道:“正是因为选择她,我才没有了我原本拥有的全部。其实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会想,我的选择,到底正确与否。”
在robbie说话的时候,服务员缓步走近了他,到餐盘边,端起了碗至他面前,浑浊的声音道:“robbie先生,给。”
robbie的目光虚弱的流转至这碗液体之上,怔了片刻,微微蹙眉道:“我怕烫,还是等它凉一会儿吧。”
服务员说:“药凉了就更苦了,还是趁热喝了吧。”
robbie不解,抬眸,面容上恍惚间有缕微笑,饶有兴趣的问道:“为什么凉了会苦?”
“就像感情一样,两个人的感情凉了,岂不是就变得很苦了吗?”服务员搅动着这深棕色的液体,缓缓说道,“在**火热的时候,什么都是甜的,是幸福的。不是吗?”
“你是有过一段痛苦的感情经历吧?”robbie听出了她声音中沉痛的感觉。
服务员的眼眸直视着他,问道:“robbie先生没有吗?”
robbie沉思下来,眸间有一层雾气,氤氲着一段烟云般的往事,很遥远,却令他久久难忘的。
“有……”良久后,他回答出这个字,似乎是想再说下去,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停滞了。
服务员垂下了眼幕,手指贴紧了碗边感觉了一下液体的温度,然后重新看向他说道:“已经不那么烫了,您快喝了吧。”
robbie回过神来,在半梦半醒间,他恍恍惚惚地答了一句“好”,接过碗来就准备喝下。
“不要喝!里面有毒!”
突然一声厉喝,止住了正要到达他robbie嘴里的药物。
是黎炫熙破门而入,情急之下的怒吼。
服务员瞪大了惊恐的双眼瞪着闯进来的他,黎炫熙对着她震怒地喊道:
“学姐,小汤圆还在等你回家呢!你真的不要她了吗?”
robbie不免浑身一缩,这才明白过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曾经的枕边人cassie。
恍如整个人被惊雷劈过了,他呆呆地站起身来,目光彻底凝固在这个戴着口罩的女人的脸上,五味杂陈。
再次见到这个学姐,黎炫熙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怨恨,有不值,有惋惜,有愤怒,导致最后,眼瞳中的感情混杂在一起,变得沉重不堪,他缓步走到cassie面前,叹了口气说道:“cassie学姐,你的丈夫根本没有死,是变了心,抛弃了你们母女俩。你也根本不是去为小汤圆找什么医生了,你是去做准备,想杀掉这个负心汉!你也太傻了!为了一个这么没心没肺的家伙去犯罪,去坐牢,甚至很有可能被判死刑,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你都永远见不到小汤圆了!你因为这个混蛋失去你最亲爱的女儿,你觉得值得吗?”
cassie将口罩摘下来了,闭了闭眼睛,一颗清泪滑落下来,突然,她睁开眼睛恍若失神般,笑了起来,对黎炫熙说:“jeffrey,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黎炫熙的神色变了模样,所有的复杂情绪均变为了震惊。
“从半年前,我就患了很严重的白血病,现在,已经不久于人世了。”
“什么……”黎炫熙的瞳孔里已经被惊讶充盈,双目撑得很大。
“所以……”cassie转身望着robbie,指着他,含泪的眼眶中,双瞳间带着水光和疯狂的恨意,,怒吼道,“我要这个家伙陪我一起死!黄泉路上,我要他给我做伴!”
robbie始终是什么都没有说,绝望而冷漠的凝视着她,听她继续说道:
“活着的时候,你背叛我;我死了,你也休想逃!”
robbie在这时候笑了,温热地泪光闪现,在他苍凉的笑容间,即使是在这时候,他望着cassie的目光仍旧是不由自主地蕴出款款深情,对她说道:“昨天,汤圆抱着我,一句一句的喊着‘爸爸’,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jeffrey先生抱走,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知道,我这个爸爸有多失败,有多么配不上她那一句一句的‘爸爸’。”
这时候,他端起放在一边的那碗药,然后,重新抬眸看向她,说:“你想杀了我是吗?好!死在你手里,也算我还了欠你的了。”
说罢,他举起碗就要喝下……
“不要——”cassie最终凄厉大叫,跑上前扬手打翻了他手中的碗。
“砰——”碗掉落在地,砸得粉碎,液体四处溅洒,毒药升腾,一阵白气。
可是,已经晚了。
cassie狠狠地抓着她的手臂,狠狠地握紧她的下颌,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快啊……快吐出来……”
毒药迅速起了作用,robbie一口鲜血呕出,殷红一片染红了白色瓷砖地板,散开蒙蒙的血腥气味。
他无力地瘫软下来,直到彻底倒了下来,倒在她的怀中,因为剧痛而双手都在缓缓握紧,握紧了她的手,尽力发出声音:“这场婚礼,本就不是属于我的。自从和edyth认识,她的父母一直没有认同过我,我很累,真的很累……我不忍心伤害edyth这个好姑娘,才一直不肯离开。现在……”
cassie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脸色和唇色都在渐渐褪去血色,与泪水一起变为透明无色,看着怀里的他,这个她爱得深沉,爱得无法自拔的他。
“我不奢求你原谅我,黄泉路,我陪你一起走,我愿意陪你一起走。”robbie继续说道,声音沉重却依然暖透她的心脏,一点点的血珠从口中滴下。
黎炫熙走到他面前,愤怒地瞪住他,训斥道:“你这算什么?你今天是新郎,edyth小姐还期待着这场婚礼,你这样很负责吗?”
robbie的瞳孔渐渐涣散去了,面容已经趋近死灰,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道:“告诉她……我对不起她……我配不上她……让她去找一个真正爱她的正人君子。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