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里同样被人勒紧的绞痛。
段子矜还是浅浅地笑,“我做出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冲动,而是你的种种行为都告诉我,我等不到你想起我的那一天了。与其在这之前把我对你的美好的感情都耗光,还不如,就到此结束吧。”
你很好,江临,可是我要走了。
“我不准!”他低吼遏止,又吻上她的唇,“你休想离开!”
充满攻击性的吻。
段子矜侧头避过,却又被他扳回来。
她咬他,江临漠视了唇舌间的疼痛,无动于衷。
她一狠心,照着自己的舌头咬了下去。
血腥味弥漫在两个人的口腔。
他猛地松开她,又惊又怒,又心疼,“段子矜,你……”
江临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有君子风度的人。
直到遇到段子矜,他才觉得风度不风度,实在是个很无所谓的事。
他喜欢强迫她,喜欢看她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承受的样子,更喜欢看她从抗拒慢慢变成接受的过程,这会让他格外有成就感。
可是现在他发现,其实每一次她的抗拒,都有转圜的余地,或许是她心里对他有情,才一次次纵容他的放肆和强迫。
因为段子矜,她是个性格很烈很傲慢的女人,而且她非常聪明。如若她真的不想,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法逼她做什么的。
比如现在。
出生在江家,就意味着他不能过着和其他贵公子一样悠哉自由的生活。江临从小就以继承人的身份接受过各种训练,野外生存,枪战肉搏,破译密码,间谍特工,他什么样的伤没受过?怎么会为一点疼痛而放弃他想做的事?
所以段子矜换了一种方法,她宁可把自己的舌头咬破,也要让他的吻停下来。
不得不说,这一招凑效了。
江临真的放开了她。
眸光漆黑沉冷,像冬日的夜空,偶尔划过令人颤栗的风。
他伸手摸着她嘴角的血迹,心像被什么东西撬开了,热血不断地涌出去,冷风嗖嗖刮进来。
江临凝眉,所以情绪似乎都被他收回了无法见光的深处,表面上只剩下沉静的笑意。
“你好,你很好,还真知道怎么对付我。”
舌尖一片腥甜,一股金属铁锈的味道窜进了喉咙,让她格外不舒服,“江临,我要回去了……你也走吧。”
江临将手背回身后,不温不火地望着她,“你姑姑从唐季迟手里得了这么点蝇头小利,就把你推出来陪他吃饭……”
他慢条斯理的话语却让段子矜脚下的步伐骤然顿住。
“如果我送她埃克斯集团4%的股权,她是不是要把你嫁给我?”
他的眸色深邃,无波无澜。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段子矜震惊地回过头,扶着走廊的墙壁,手心依然刺痛不已,“你说什么?”
埃克斯集团4%的股权?
埃克斯集团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上市公司,机械装配行业的巨头,技术也是毋庸置疑的。
这个集团的身价已经无法用常见的数字单位来衡量了。4%虽然看着不大,乘以一个巨大的基数……
那也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数目。
他去哪里找4%的股权,又怎么会把它轻易转给别人?
她不信。
段子矜愣完之后,微微挤出个笑容来,不那么真切,瞧着很讽刺,“江教授,我不怀疑你的能力,只可惜段家没有这个财运,我也不值这个价。”
谁知江临却漠然从她身边走过,“你确实不值这个价,我说说而已。”
段子矜咬着唇,半天才从羞耻和心寒中找回思绪。
他最后弯了下嘴角,檀黑的眸间浮起意味不明的薄笑,“你记住,这次我带你走,你不愿意,下一次你来求我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江临说完,迈开修长的腿,步伐笃定地离去。
段子矜的心莫名一沉……
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她总觉得江临离开前那个眼神,让她有些心慌。
她慢慢走回包厢,虞宋已经不在了,段兰芝和唐季迟相谈甚欢,看她的脸色不太好,谁也没有再提江临的事。
段子矜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了,唐季迟要送她,她莞尔一笑,回绝道:“我姑父他们喝多了,还要麻烦你。我先回医院看看爷爷,自己去也可以。”
她的话语里无疑是在对他传达一个信息——你放心,我只是回医院去照顾爷爷,不跟江临一起走,不用这么紧张。
段子矜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一语就戳中症结。
唐季迟想了想,是他心急了,只好作罢。
*
偌大的体育场里,偶尔传来有人被狠狠摔在地上呼痛的声音。
傅言端着一杯红酒站在二楼的玻璃窗前,看着楼下的一幕,明明很滑稽,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多少次了?”
“三十七……”邵玉城翘着二郎腿,手一拢牌,扔在了茶几中央,丧气道,“哎呀,又输了!晦气!行了行了,钱你们拿去玩,都出去吧!”
三位陪他玩牌的女郎很是识相,捞过钱,也不纠缠,扔了个飞吻就翩翩离开了。
“三十八次了。”邵玉城站了起来,“输了十多万了。”
傅言的凤眸里闪过一丝阴冷的怒意,“我没问你输了多少次。”
“哦,你说商伯旸啊。”邵玉城垂眸望着楼下柔道馆里,不知道第多少次被撂倒的男人,“他应该比我输的还惨吧?”
正常啊,比身手谁能比的过大哥?
不过奇怪的是……
“大哥今天怎么了呢?”邵玉城摸了摸下巴,不解地问,“平时都是点到为止,今天那几个陪练都快让他打残了。”
后来商伯旸看不下去了,想着在医院里大哥刚醒来不由分说要拿输液瓶揍他那事,干脆换了道服下去陪他练手解气。
男人间么,就是这样,有什么矛盾打一架就好了。
傅言不言不语地盯着场馆里的二人,江临身手矫捷迅猛,力道恰如其分,相比之下商伯旸的进攻就显得有些笨拙了。
果然,江临一手擒住商伯旸的手肘,迅速切入进去,顶住他的腰部拉向自己,然后把他整个人扛在肩上倒举了起来……
傅言迅速移开目光,邵玉城咬着牙关,一缩头一闭眼!
都没忍心看。
再重新望过去时,商伯旸又躺在地上了。
“要不要叫辆救护车啊?”邵玉城抚着额头,“再这么下去得出人命啊。”
“该我了。”傅言把酒杯往吧台上一放,“我下去陪大哥练练,把伯旸换上来,药箱在后面的柜子里。”
“哦。”邵玉城应了一声,眼看着傅言都走出去了,他又突然追上去问道,“你们都被打残了我怎么办啊?”
“放心,大哥不会打你的。”傅言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说,“他还得留着你这张脸,晚上跟英国那边开视频会议。”
邵玉城简直要跪地上了,“你还是让他打我吧,跟那帮英国佬谈生意,我分分钟要阵亡。”
傅言瞥他一眼,“别耍贫嘴了。”
“我是认真的。”邵玉城苦笑,“那可是英国,Town家的地盘!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去跟埃克斯集团抢饭碗?早知道大哥一手创办这公司就是为了现在拿去毁,我肯定一开始就撤资撤股,省得白替他经营八年。”
“这个项目要是成了,埃克斯集团少说有4%的资产要变成泡沫。”傅言分析完,话锋一转,“我比较好奇的是,谁又把大哥惹了,他要下这么狠的手?”
“还能有谁啊?”邵玉城翻了个白眼,“你回去看看今天早晨的新闻就知道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先回去补个觉。”
*
接下来的两天,埃克斯集团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饶是段子矜放假在家,也频频在电视、广播里听到这个名字。
好像是被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抢了生意。
那家小公司看似没有实力,背景却深不可测,至少到唐季迟临时被召回英国的那一天,也没人知道这家公司背后的神秘靠山到底是谁。
唐季迟回了英国以后,埃克斯集团很快召开了董事会,颓然对外界宣布,4%的资产,上百亿的金额无故蒸发。
一时间,商场上人心惶惶,股市动荡不安。
没有人说得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人在暗中操纵了这一切。
金融专家在接受采访时说,那家神秘的公司本来可以影响整个行业,却独独追着埃克斯集团一家打……
段子矜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
若是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事,那她就是真傻了。
埃克斯集团资产缩水,经济危机,不得不裁员减少开支,当天下午她就接到了段兰芝的电话说,周皓在裁员名单之列。
上岗一天半就被裁掉的员工,他大概是第一个。
集团自身难保之际,唐季迟恐怕也分身乏术,无法保全周皓这个原本就没什么用处的闲人。
段子矜闭了闭眼眸,用遥控器按断了电视开关。
关掉电视没多久,她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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