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素越想越心惊。胎儿在母体内是血团那么无疑是死在怀孕三个月前。那么到底小王氏知情不知情。又是谁在养这个死胎。
马车停了下來。花清越掀开帘子先下了马车。
苏陌素掀起帘子的时候正好看到对方伸着手邀自己。
“夫人。为夫扶你。”
犹豫了一下后。苏陌素还是把手放在了花清越手里。
他的手心很柔软。如果不是亲眼见过花清越动武。苏陌素也很难想到拥有这样一双手的人会擅长武学。
昨夜的夜色之下。再加上脚步匆匆的缘故。苏陌素并沒有看到苏府的变化。可是今日的日光之下。她便很轻易看到了这府上的变化。
自府门进去。回廊上、庭院中的喜字都已经被拆下。若不是自己清清楚楚记得。苏陌素恐怕要以为她出嫁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不知道其余人家归宁的是如何的。但单论杜凛凛陪着苏追月回來的那一次。苏府的管家便是早早候在门口的了。
如今她与花清越回來。只有一个仆从在前方带路。沿路的侍婢也并沒有向新姑爷行礼的。放佛。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亲戚到访一般。
苏陌素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她望向花清越。见对方面色如常。似乎沒有什么不快。
自回廊穿过。走到正厅之中。除了两个丫鬟候在旁边外。也并沒有其他人。
“请二小姐和二姑爷稍候。奴婢这就去请老爷、夫人。”那丫鬟福了个身子。也不等苏陌素回答就径直走进内院。
剩下的这一个。如同木桩子一般站在厅中。既不靠近行礼。也不出去倒茶。
苏陌素历來是个能忍的。可今日在花清越面前。她却是感觉脸被刮了一样地生疼。
自己确实太过退让了。
与想象中稍微有点不同的是。苏瑞文还是出來得很快。
他虽是便服。却也穿得十分正式。而且步子很快。显得厅中人也有些重视。
“女婿久等了。”苏瑞文今日十分和颜悦色。
花清越忙起身行礼:“不敢。岳丈大人太客气了。”
花清越望一眼身后的侍从。对方便立刻把礼物都放到苏瑞文面前的桌上。
“久闻岳父大人爱马。小婿近日得了匹枣红色马。瞧上去倒是肖似赤兔。只是我不懂马道。还要请岳父鉴赏一二。”
花清越蛇打七寸。径直便提及苏瑞文最感兴趣的方面。
果然。听了这话。苏瑞文的脸上立马亮了起來:“真的。在哪里。”
“就在院中。还请岳父大人移步。”虽然花清越与苏瑞文同为三品官员。但花清越待苏瑞文也如同真正的翁婿之间一般。十分尊重。
或许是花清越的这种敬重取悦了苏瑞文。走到门口的时候。苏瑞文回头叮嘱苏陌素:“素丫头也不必在这枯坐着了。你母亲在院子里等你。你就径直过去拜见她吧。”
苏陌素握了握腰间的香囊。往小王氏院子里走去。
苏瑞文说得美好。她却已然看清楚。如今的小王氏满心得意。岂会真的看重自己的回门。
果不其然。才走到小王氏的院门口。一盆脏水就从院子里泼了出來。
苏陌素侧身一躲。才沒有被污了衣服。
那泼水的婆子十分惶恐地跪下:“二小姐。奴婢不知道您正好在外面。”
“算了。夫人呢。”
如今这府上的奴婢行事背后。到底显现出的是谁的心性。苏陌素还是很清楚的。
“夫人在李妈妈房里。”那婆子抬头看了一眼苏陌素。又忙低下头。
苏陌素并未给对方任何注视。就径直走向李妈妈的房间。
这李妈妈的房间。她自然记得。
正逢有丫鬟送水进去。苏陌素便跟在其后走了进去。
李妈妈侧身躺在榻上。小王是坐在她的旁边。那丫鬟端着水盆过去。李妈妈便斜眼看丫鬟:“日间这一趟烫洗就算了吧。我与夫人说会话。”
听到李妈妈说算了。丫鬟却沒有如释重负的神色。反而是怯怯的问了一句:“可大夫说了。妈妈要坚持用药。才能快点好起來。”
想起李妈妈曾对知书做过的事情。苏陌素可半点都不相信丫鬟是真心关切李妈妈。
果然。小王氏说了一句让丫鬟就这样洗时。丫鬟脸上反而轻松了不少。
李妈妈那癖好恐怕是瞒住了小王氏的。
苏陌素目光微沉。走到小王氏和李妈妈面前。
看清楚苏陌素时。那本还神情十分轻快的李妈妈顿时紧张地往后一缩:“二小姐。二小姐。”
瞧见自己奶娘被苏陌素吓成这样。小王氏对苏陌素的厌恶简直到了极点:“你來这做什么。來人。把那守门的婆子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小王氏这招敲山震虎可用得毫不含糊。沒过片刻。那婆子撕心裂肺地喊叫声就在房外响了起來。
苏陌素冷笑一声。索性自己坐到李妈妈房中。
她伸手倒上两杯水。将其中一杯端到小王氏面前:“母亲。今日是陌素归宁。怎么也要亲自给母亲奉上一杯茶。”
小王氏嫌恶地推开:“得了。不看到你我就很开心了。”
苏陌素望一眼小王氏的腹部。语气放柔下來:“母亲可别这样说。陌素虽然嫁出去了。可娘家也是我不可缺失的屏障。尤其是家中有个兄弟。我才能安心。”
苏陌素这话说得服软。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小王氏的神情。
小王氏唇角上扬。眼神斜着望向苏陌素:“你倒是转风向转得快。”
哼了一声后。小王氏却是依旧不受苏陌素的茶:“你伤我乳母这样。还指望我原谅你。还指望我的儿子为你日后撑腰。你可不要想得太美好。”
苏陌素依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不再哄着小王氏。
她将杯盏利落地收回來。放到桌上:“母亲这般介怀陌素。想來陌素送來的礼物。母亲肯定也是瞧不上的了。”
“唉。那陌素就带回去好了。以免让母亲看着烦心。”苏陌素这话说得似是十分失望。可小王氏和李妈妈却根本在她脸上瞧出失望的神色。
李妈妈听苏陌素说归宁礼物。便不由得想起当日苏追月的回门礼物來。
苏追月嫁的是骠骑大将军的嫡子杜凛凛。带给大房那边的礼物当初可是让她们看花了眼的。
苏陌素虽然自己身份比不上苏追月。可嫁的好歹也是个三品官员。想來礼物差不到哪里去。
李妈妈忙去拉小王氏的袖子:“夫人。二小姐都这般有心了。您就收下礼物吧。”
院子那边。苏瑞文也正同花清越看完马走进來。
“贤婿。你这马可十分珍贵。就这样给我。我如何好意思。”
从女婿进而转为了贤婿。就可知苏瑞文对这马有多满意了。
花清越却是笑着回答道:“好马还需有伯乐。此马在我的手里实在是暴殄天物了。岳丈大人可千万不要推辞。您能留下它。是它的福气。”
苏瑞文心里只觉得喝了热水一般。连毛孔都被熨帖得十分舒服。他看着花清越。只觉得心里十分欢喜:“你挑给你岳母的东西。我也瞧过了。想來她也会十分喜欢。”
苏瑞文和花清越一齐看向小王氏的房门。
一声茶盏碎开的声音在院中响起。紧接着传來的就是苏陌素的哭腔:“母亲。您别动怒。母亲。您怀着身子的。您可千万别动怒。您不想看到陌素。陌素走就是了。”
苏瑞文心下诧异。忙加快脚步。往小王氏房间走去。
花清越却是循声望向另一边。
只见小王氏的房门敞开着。里面既沒有杯盏碎开的痕迹。也沒有半个人影。
苏瑞文正是疑惑。却听到哭泣的声音传來。
他抬起头看过去。就只见身边的女婿花清越已经迎了上去。女儿苏陌素捂着半边脸。从一个房间里跑了出來。
那间房是下人的房间。
苏瑞文见花清越正在低声哄苏陌素。便先去看那房间里的情形。
只见小王氏坐在桌前。而她的乳母李妈妈坐在榻上。一双脚还泡在热水里。
这分明不该是归宁相见的模样。
“老爷。”见到苏瑞文过來。小王氏忙起身迎他。
瞧见她那大得有些惊人的肚子。责怪的话苏瑞文便很难说出口了。他伸手扶住小王氏。又拍了拍她手背:“你如今身子重着。也是我考虑不周全。我这就领素丫头他们夫妻去祖母那边。”
“你。也不见她为净吧。”苏瑞文叹了一声。就离开房间。
院子里的花清越正在低声安慰苏陌素:“怎么回事。是不小心打了个杯盏受罚了吗。”
苏陌素摇摇头。声音哽咽:“母亲觉得我不详。昨夜她正好在我面前受了惊。今日便不想见我。门外那婆子因放我进來。被母亲打得如今床都下不得了。”
苏陌素的手指向院子中央的板凳。
苏瑞文闻言看过去。只见那板凳上有斑驳的血迹。血水还有些湿润。明显是新增的。
他半句劝解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房内。小王氏和李妈妈则有些互相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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