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越重重把手中的水盆一放。从腰间摘下匕首就往苏陌素处走。
苏陌素看着那寒光凛凛的匕首。面色有些微变。
自己话已经说口。他硬是要在自己身上划一刀当伤口也就认了。苏陌素闭上眼。
看不到的时候人的其他感觉总是更加灵敏。因为嘴硬不想认输的苏陌素一边心里想着受一刀也就受一刀。可实际上却一直在猜想花清越会割自己哪里。
她感觉花清越似乎已经离自己很近。却又沒有感觉到有东西碰到自己。某一瞬间。似乎都感觉到了对面的呼吸。可是又似乎什么都沒有。
“快点吧。”苏陌素睁开眼。正好看到花清越将她手腕上的衣服掀起來。
苏陌素也算略懂医术。因此便有些担忧:“手腕上受伤。血会止不住吧。”
“你不是想死吗。”花清越眼都沒抬。就拔出匕首往苏陌素手上划去。
他竟然真的在自己手腕上放血。
“我不过是想让苏蔓玖对我暂时失去兴趣。一个已经不需要打败的敌人。你会费尽心思去算计她吗。”苏陌素实在不明白花清越在气什么。
花清越却是根本不回答她。捏着她的手腕。就把血滴到热水之中。那血迅速在热水中化开。可令苏陌素惊讶的是。那热水居然在冒泡。
沒有在灶火之上的水冒泡。这个景象很难让人理解。
“你用了什么。”苏陌素忍不住开口问道。
花清越却依然沒有搭理她。他扬声朝门外说道:“承表哥。你再端盆热水进來。”
季应承是见过花清越如何治疗苏平安的。因此这热水他早就烧了不止一盆。
听花清越要热水。他忙领着几个丫鬟。一长排地端着热水进房间去。
丫鬟们把热水放下。却无意看到了那盆冒泡的血水。其中一个丫鬟惊得盆子掉到了地上。
季应承亦看到了那盆血水。他愈发确定苏陌素中的是蛊毒:“好了。你们都出去。”
丫鬟们一个个步子极快地走了出去。
待人走光了。季应承便独自留下來替花清越帮手。他想到苏平安那时候用到的东西。便主动问花清越:“是不是也要凉水过來。还有药材。”
花清越一边继续按着苏陌素的手腕。一边点头:“就与那天一样。麻烦承表哥了。”
季应承也不敢耽误时间。忙出去吩咐丫鬟婆子们准备物品和备齐药物。
房间之中。苏陌素手腕的血已经逐渐止住了。说是逐渐。是因为季应承出去后。花清越便在苏陌素手上一点点的洒药粉。药粉所到之处。那处的伤口的血便被药粉凝到一起。沒有再见成滴的血落下來。
可虽然这药粉有如此好的效果。花清越却并沒有一次就把苏陌素的伤口都洒上药粉。洒到流血不多的时候。花清越就停下了动作。他将药粉放到一边。又把那几盆热水端过來。
苏陌素睁大了眼:“你是想放干我的血吗。”
花清越终于搭理了苏陌素。不过却是赠送给她一个白眼:“这些已经脏了的血。留在身体里是想要喂蛊虫吗。”
蛊虫。
苏陌素顿时紧张起來。她望向自己的手腕。流血的速度已经慢了许多。几乎好半天才滴一滴血出來。可即使只有一滴。那血落入水中的一瞬。水也当即翻滚起來。
看着那水诡异的翻滚。苏陌素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真的。真的很像是虫子在水里钻动。
“我、是真的中了蛊毒。”蛊毒。苏陌素从未亲眼见过。但却在苏平安的札记见过记载。
花清越将房中的几大盆水全部滴了几滴血进去。接着也不知道他往水里倒了什么。那一盆盆的血水翻滚得越來越厉害。颜色也越來越深。
若不是方才苏陌素清清楚楚看着自己只流了几滴血。她真的要以为所有的盆子里都是自己的血了。
季应承回來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屋子血腥之气的情形。
他首先是睁大眼睛看了看。之后很快就恢复过來。
季应承淡定地将一些药粉递给花清越:“熬制的药已经在煎了。其余的都在这里。”
苏陌素见自己表哥这般轻车熟路。也有些奇怪:“表哥。”
听苏陌素唤自己。季应承忙走过去。他见自己的小表妹脸上已经沒有半点血色。心中更是难受异常。
“你乖。要好好吃药。要听清越的话。”季应承如今已经十分肯定苏陌素的一定是蛊毒了。他想到苏平安的生死未卜。心里就更难受了。
难道自己两个重要的人都要葬身在这种毒上。
心里尽管难受。季应承还是理智犹在:“这些东西不能给曾祖母见到。清越。这次的如何处理。”
花清越将药粉完全洒在苏陌素的伤口上。这次伤口完全止住血了。
他用帕子将苏陌素的手包扎起來:“都放在灶上烧开再倒到土里去。”
苏陌素想开口问清楚。却听到门外有丫鬟的声音:“表少爷。药好了。”
“恩。”季应承应了一声。亲自走到门口去接药。
那丫鬟一边递药。一边却偷望里面的情形。
那装有血水的盆有的摆在桌上。有的径直放在地上。因此。那丫鬟虽只是粗粗这样一望。却足以见到那可怖的样子。
季应承端了药碗走过來。花清越又将药接了过去:“喝了它。”
苏陌素不喜欢药的浓郁气味。她微微有些排斥的望着那碗黑漆漆的药。
可花清越却沒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想法:“來。喝掉它。”
他把药碗直接送到苏陌素的嘴边。
苏陌素抿了一口。那冲鼻的苦味当即把她这个舌头都包围了。苏陌素下意识往后退。想躲开那药。
花清越站起身。倾身向前。他伸出手。捏住了苏陌素的鼻子。
季应承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表妹、表妹夫相处模式。
他知道苏陌素不爱喝药。而这药闻着就确实很苦。可他沒有想到的是。表妹夫竟会这样给表妹喂药。他还以为会有点蜜饯什么的。
苏陌素差点呛到。她把那剧苦的药吞下去后。眼泪都差点出來:“我能不喝了吗。”
花清越将药碗放回桌上。十分简短的回答苏陌素:“不能。”
季应承也來劝苏陌素:“表妹。有病就要治……”
苏陌素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其实我沒病。”
季应承满脸不信的模样。
苏陌素指向花清越:“表哥你问他。”
季应承抓过头看花清越。
花清越却是摇了摇头:“是蛊毒。”
比起苏陌素。季应承自然会更相信花清越这半个大夫。他如同幼年一般伸手摸了摸苏陌素的头:“小表妹你乖。等你好起來了。承表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陌素苦着脸看花清越:“我错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可是我真的错了。”
花清越将季应承提进來的药材一一嗅了嗅。确定里面的药材沒有错后才回答苏陌素:“你以为。其他人的血滴入盆子里会是这个样子吗。如果你沒有中毒的话。你的血是烧开了的。”
苏陌素的血当然沒有烧开。她再次望了眼那血红的水。视线逐渐一点点地模糊起來。
“承表哥。你为什么这么熟悉这些药材。还有谁也这样放过血……”苏陌素问起季应承。却已经沒有力气听季应承的回答。她身子往旁一歪。人就晕了过去。
花清越朝季应承抱抱拳。便横抱起苏陌素出去:“承表哥。劳烦你帮我把药拿出來。还有。这些血水。也辛苦了。”
苏陌素归宁的下午。苏府的半数仆从都见到了二小姐苏陌素脸上血色全无地躺在姑爷花清越怀中。去整理苏陌素房间的丫鬟说。二小姐恐怕已经不行了。
苏瑞文因为陪着小王氏的缘故。并沒有亲眼见到苏陌素的情形。可是那血水。他却是真真切切望见了。
而苏府其余的人。基本都是听自己身边的丫鬟仆从谈论起。
苏蔓玖自然也是其中一个。
“你说。二小姐出了许多血。”苏蔓玖有些难以相信。虽然她今日沒有见到苏陌素。可是苏陌素刚进门的时候。她是沒有听到什么不好的说法的。
一沒摔倒。二沒有受伤。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苏蔓玖皱着眉问面前的丫鬟。
那丫鬟跪在地上。眼神中有压不下的恐惧。她声音也有些发颤:“奴婢绝对沒有看错。那房间里全是血。一盆一盆的。有谁能流那么多血还不死。”
“那些血呢。”苏蔓玖问道。
丫鬟忙不迭地答道:“就在小厨房呢。表少爷沒有喊我们进去。但是我偷偷看到。他把血端到灶台上煮着……”
丫鬟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十分可怖的猜测。
这战场上回來的表少爷该不会吃人吧……
苏蔓玖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动着:“那血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异常。”
丫鬟面带惧色地回忆了一阵。终于想起來:“那血水、血水里像有什么在动一样的。会冒泡。”
苏蔓玖的敲动声突然停住。她嘴角微微扬起。这样看來就沒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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