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壮汉抬眼一望,却见劫匪数百支强弩对着自己,登时吓得亡魂皆冒,正想退回谷口,却已是晚了……
数百支箭矢是何等的恐怖,将他可能逃出的路线尽数封死。
那名壮汉护体罡气只坚持了片刻,就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临死前望向攻城凿,却见一个高大的箭楼立在前面。
箭楼上每隔三尺就装有一架攻城凿,足足有十架之多,此时又在同时发射,十支铁矛如一条高高竖立的钉板向谷口狠狠地拍去……
壮汉又被铁矛串起,和后续冲来的外门弟子一同飞出了谷外,高低错落的外门弟子,飞出了很远,终于先后落在了地面。
至此,龙蜴大军内的血云宗外门弟子全军覆没,无一幸存!
谷外寂静无声,龙蜴军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此防守天下又有何人能够攻破?
之前的一切,只不过是劫匪示之以弱罢了,谁又说得清楚,后面还有没有更厉害的手段等着自己。
龙蜴领军大将终于胆怯了,再不敢发出进攻的军令,毕竟伤亡过大,等待自己的军法可不是闹着玩的,血云宗外门弟子的全军覆没就已无法交待了!
立于谷顶的徐鹤笑道:“羊爷将一切都算到了,又岂是几名血云宗外门弟子承受得了的,若论单打独斗,羊爷也能把他们都灭了,现在就知足吧!”
山顶众将哈哈大笑,“咱们羊爷可是专杀仙人,他要是在,这帮东西死得更惨!”
众将大多数头一次跟随羊副将作战,这等只有自己打人家,对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的仗,实在少见。
徐鹤乐道:“都瞪大眼睛喽!一待百姓中的内应发出信号,立时发动灭敌之战,让龙蜴军再不敢染指蜥神谷!”
此时,百姓终于紧随龙蜴军而至,黑鸦鸦的布满了群山,足有数十万之众,正等着大军攻下谷口捡漏呢。
正说话间,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射来三条光影,让众人清晰可见。
这是与斥候的约定,有阳光时用铜镜发出信号,要是天色昏暗就点起三堆篝火,此时天气晴朗,自然便是铜镜发挥作用之时。
徐鹤一声令下。
“全军预备……发动!”
早已等候多时的数百名亲卫,齐刷刷地抽出环首刀向山顶的揽绳狠狠地砍去……
只听见如山崩地裂般的隆隆巨响传来,失去缚服的滚木擂石从天而降,向山底狂猛地砸下……
蜥神谷山高千仞,滚木擂石顺着山势弹跳而下,是何等的刚猛无匹,比之电闪雷鸣更让人心惊,令人绝望。
漫天飞舞的大石、树桩如晴天霹雳般落向大地,将苍穹也遮盖住颜色,直可说是天罚降临。
山势的陡峭更增添了滚木擂石的威力,不大的石块也能达到巨石般的刚猛和破坏力,呼啸着将龙蜴大军砸得是人仰马翻,尸横遍野……
毫无规律可言的砸击,让人躲无可躲,往往一块大石落下,至龙蜴军惨死,却仍不停歇,又滚动着,向八方飞散,又造成二次、三次、四次甚至是五六次的伤亡,又顺着地势向远处滚去,一路收割着生命。
龙蜴军象无头苍蝇般纵马四处冲撞躲避,原本齐整的阵型登时大乱,大批军士互相踩踏至死,十余万兵马遭到了重创。
这还不算完,漫天箭雨又从天而降,穿过云层向龙蜴军狠狠撕下,无数的军士被射杀、被撕碎,血雾升腾而起,向云层飘来,形成让人胆寒心丧的血云……
螭龙军不停发射着箭矢,却不是向下发射,而是尽量向远处的云层激射,地形的优势再次发挥出来。
平时的一箭之地,落到了地面,却是超出了数倍的距离,让龙蜴军躲在外围的军士也无所逃逸,大批大批地死亡……
龙蜴领军大将和众多将领位于中军,也被滚木擂石和箭矢无差别的覆盖,很快也消失在人群之中。
待一切烟消云散时,漫天的血雨又从天而降,将整片大地染得鲜红而血腥,龙蜴军士人人浴血,如刚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此时的龙蜴大军已是群龙无首,损失过半,人人胆战心惊,再无打下去的勇气,许多军士甚至于跪伏在地,凄厉地嚎叫……
本来,要是全军待在原地不动,尚不至于死伤如此之巨,可是人的畏惧之心却是无法抗拒。
硬是自行冲撞躲避造成踩踏,只此一个回合,便至大军折损过半,实在是令人慨叹,设心处地想来,试问,又有谁能面对毁天灭地般的砸击,能够做到心如止水,稳如大山的。
就连山顶上的徐鹤等人,也是瞪大了眼睛,震惊得浑身发颤……
众人对守住谷口信心百倍,却唯有对此战的战果估计不足,就这么一点人居然灭了龙蜴大军过半的军力,这不是神迹又是什么?
众人对羊副将的因势利导,满腹杀敌的计谋佩服得无以复加。
他根本就是天神般的存在,杀灭七八万敌军,如探囊取物般闲适,说书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在其神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徐鹤仰天长叹,“羊爷啊,让我们搬了两天石头,就几乎灭了龙蜴军,您老人家要是早出几年,龙蜴国坟头草都长老高了!”
众将连连点头……
“咱们居然是选出来保护他老人家的,咋这么不要脸呢!”
“说得也是,俺怎么觉得是他保护咱们呢?”
“咱们这点人,杀了七八万的龙蜴军,这功劳可咋评?总不能给个螭龙军副将当吧?”
“拉倒吧!光看着就能当副将,你把羊爷放哪儿?”
“那可不是,要搁往常,羊爷的侯爵帽子都戴好几个了!”
此时龙蜴大军原来所在的位置千疮百孔,如遭天谴,余下的半数军力,个个胆寒,连滚带爬地撤入百姓之中,在那里瑟瑟发抖……
百姓更是惊惧不已,想躲却躲不开,人挤人的拥在一起,生怕劫匪又杀了过来……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数十支箭矢又射了过来,在人群前插入地面,嗡嗡地震颤不已,又引起好一阵的骚动……
“咦,箭上好象绑有信筒,拿来瞧瞧,看劫匪都说些啥?”
数名胆大的青壮,冲了过去,顾头不顾腚地拔出几支箭矢又跑了回来。
“老子看看都写些啥!”一名黑脸汉子急不可耐地拆开字条,随手将箭矢扔到了地上。
百姓们好奇地往前挤着,竖起耳朵倾听……
谁知等了半天,黑脸汉子还是一言未发,以手挠头道:“俺不认字……”
此话一出,立时引得众人大骂,“不认字你装个屁?谁认字上来一个喘气的,给大家念念,大点声!”
那名算命先生一脸得色,拨开了众人,接过字条高声念了起来。
“我等虽为劫匪,却心念家国,受修罗仙子的感召,已弃暗投明,奈何不容于官兵,欲将我等除之而后快,无奈之下这才奋起反击……”
“国贼不除,国将不国,我等愿与百姓共诛此贼,凡我龙蜴百姓不持兵器者,皆可入谷擒贼,我等欢迎之至,任其来去,欲助官兵者,我等必杀之以自保,望诸位乡亲体谅一二……知名不具!”
龙蜴百姓听算命先生将字条念完,又有数十名识字的在人群中高声念诵,内容毫无二至……
百姓心中波澜又起,议论纷纷起来……
“真的能让咱们进去?官兵可是被杀了不少,别是诳咱们吧?”
“诳你有个屁用?官兵人家都不怕,又不让带兵器,你还能反上天去?”
“爹,富贵险中求,俺先进去,要是没事您再和几个哥哥跟上!”
“夫君,为妻先探探路,劫匪应该不至于难为一个女子……”
“放屁,想啥呢?人家把你那啥了,俺还活不活了,你抱着孩子,我上……”
正在此时,蜥神谷口又生变故,只见数十名劫匪涌了出来,在谷口两边摆上桌案,锣鼓喧天,一派迎宾的喜庆模样……
当先一名戴着眼罩的独眼劫匪,拱手高喊道:“奉我家寨主之命,恭迎众位乡亲入谷擒拿国贼……”
话音未落,各种不着调的乐器又起,尖啸刺耳,听得“独眼”的陈忠之直皱眉……
受到劫匪的感召,二十余名打着“文氏蛇片粥”招牌的百姓,从附近的山里又钻了出来,支锅的支锅,烧柴的烧柴,高声地叫卖……
“卖粥喽,童叟无欺,半两银子一碗,粥界的良心……”
数十万百姓面面相觑,蠢蠢欲动,卖粥的都没事,喝粥的应该也没事吧?
于是都缓慢地向谷口移动,百姓中又有数百名服饰各异,年龄不等的男子抢着挤了过去,先是小心翼翼,继而胆气渐渐大了起来。
有的装模作样地喝粥,眼睛警惕地向谷口张望……
有的干脆走到桌案前聊了起来,终于有人拿着张银票之类的东西进入了谷口。
谷外鸦雀无声,百姓们都静静地等待着,看看那几人是怎么个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