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光把黑手印的由来,编成故事说给王莹听。头头是道不是讲故事的风格,李炳光喜欢电影,当然讲得戏剧性。他对故事内容,稍微做了艺术加工,增加趣味性,让人听着更刺激。李炳光向来不喜欢吹牛,他让事情保持原有的样子,不夸张,也不揽功劳。引人入胜才是他最想做的。
王莹无疑是他第一个听众,同时也是他第一次讲故事,听众居然听得入迷。她不知道铜钱剑和八卦镜有如此威力,更不知道,鬼会在人的身上,留下黑色手印。在手印的问题上,李炳光也说不准,也许是阴气重的人,才会留下。
比如陈小姐,可能就已经消掉了。李炳光还解释何为八字偏阴,但必须根据生辰八字进行推算,才能看得出来。王莹想让李炳光帮她看一下八字,李炳光表示,他不懂八字,只有专业的风水先生才能做到,他在这方面无能为力。
“正叔会看吗?”王莹问。李炳光的回答是肯定的,他的八字就是老朴帮推算。王莹听得意犹未尽,后来,她又问到李炳光,为何会来到镇上,还拿着黄玉到古董店里。
李炳光指了指二楼,说是跟着老朴过来。“先生坟是个传说,去的风水先生不少,竟然被你们找到了。”王莹觉得他们两个很厉害,尤其是很多声称自己如何高明的风水先生都失败的情况下。
李炳光不得不承认,包含有运气成份,否则,现在才从山里出来也说不准,更有可能是打道回府。“或多或少有点运气吧!”李炳光谦虚的说。多亏了村长从山洞里冒出来,同样也要感谢沈燕。
不过,摈弃客套话,李炳光坚信老朴可以找到入口,尤其是他的“叫魂术”。那晚若不是村长冒出来,李炳光还真的跟老祖宗聊天了。
“金涌古井,你们没去吗?”王莹接着问,高兵的笔记本上有过一段,对金涌描述的文字。李炳光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到过金涌,还是只从文献上面摘抄下来。乡野土夫的野心不小,除了拿黄玉,还想着金涌古井。
“没,没有,从墓穴出来,快累死了。”李炳光说。对于一个在古董店长大的女孩子而言,听到各种文物的背景故事,已经让她对怪力乱神的传说,有了一定免疫。但今天,却对李炳光的故事如此感兴趣,不得不承认,故事讲得非常吸引人。
“你们可以出书了,写本游记,好多人都这样。”王莹说。写书?李炳光不否认,自己有过同样的想法。可惜的是,能力配不上野心,他发现自己野心实在太大。每当想到,总感觉十分无力,目标就像挂在月球上,而他站在地球,走不到,更没有飞船,只可远观。
这时,李叔从屋子里走出来,他的工作完成了。李炳光礼貌性递给他一支烟,不知道对方是否有抽烟的习惯。阿叔接过,和李炳光闲聊几句,他说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跟王莹聊得这么久。
难道王莹真的很难伺候?李炳光有种已经过了雷区的感觉,在接触过程中,他并没有觉得王莹很难伺候。即便是第一次看见王莹也是如此。李叔说,没准这个就是缘分。李叔走后没多久,王莹招呼李炳光到屋里,给他泡茶,说了这么多话,喉咙也干了。
“我的事说得差不多了,”李炳光喝了一口茶,“要不说说你的?”刚才李叔的话,勾起了李炳光的好奇,他想知道,王莹为什么是个难伺候的人。大小姐脾气?还是因为感情打击的缘故?
王莹一下安静了,客厅里只剩下电磁炉的散热风扇发出声音。李炳光有些尴尬,是他的问题,让大家都陷入安静。
“这么说吧,我脾气不好我知道,好多人受不了,所以,好久没人这样跟我聊天了,我哥也一样。”王莹说。李炳光点点头,为了表示认同,他不再把微笑挂在脸上。他根本猜不到,王莹会是个缺少朋友的人,有钱的人应该不会孤独。
“所以我从小,总是跟在哥哥身边,但他们是男孩子,去哪里都不愿带上我。你一定很好奇,我们为什么跟爷爷生活,”王莹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妈妈生下我们以后,父亲就去打仗了,没多久,李叔就把噩耗带回来了。”王莹说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炳光不知所措,千不该万不该,就不应该让她说。现在好了,还把人家给弄哭了。要是老朴或者王化严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李炳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好意思。”李炳光道歉。“没事,”王莹接着说,“后来我妈妈改嫁了,就把我们送到爷爷这里了,她偶尔会回来看我们。哥哥不能接受她,说她扔下我们不管,其实哥哥是很想她的,我觉得她毕竟是我妈妈,生我养我,只是...”
王莹再也说不下去,她把脸埋到抱枕上,发出呜呜的哭泣声。李炳光第一时间,就是找纸巾,水壶边上有抽纸。但他更想像个大哥哥一样,抚摸对方的头部,安抚她的情绪。
“不哭了,待会你爷爷下来,看到就不好了。”李炳光尝试着伸出手,摸摸了她的头。就像长辈在安慰后辈,尽管李炳光比她只大八年。
她的头发很柔软,很细腻,用的洗发水应该不便宜。见鬼,李炳光心想,怎么就想到洗发水的价格上。他告诉自己,要做个好的倾听者。李炳光抽了两张纸,塞到王莹手里。只见她抬起头那一瞬间,她的眼睛、动作和神态,加上几缕头发在脸上飘过,李炳光觉得美极了。
王莹两眼通红,吸着鼻子。“对不起,失礼了。”王莹说。“没事,”李炳光耸耸肩,“是我不对,不应该让你说。”
之后,王莹和他说起大学男朋友的事,在她眼里,那是个不错的男孩子,一个暖男,一个小鲜肉。比她大一届,而且还是同一个专业。
王莹和男孩子,是在图书馆里面邂逅,听起来像部爱情电影。由于书架太高,王莹够不着。找来梯子,又不敢爬上去。之后,就跟电影里面一样,男孩子出现了,像安排好似的,从旁边突然出现。
接下来,自然也就按着剧本发展,留联系方式、闲聊、看电影、约会等等,情侣该做的事,他们都做了。男孩子长得好看,又是小鲜肉,追求者肯定不少。王莹说他是个暖男,连王莹身边的人都暖到了。
他很懂得关心人和照顾人。王莹身边的同学和朋友,都赞不绝口。还声称,有种男朋友叫别人的男朋友。
李炳光倒觉得,一个男孩子,对自己女朋友好,是应该的。但是对女朋友身边的人,也太好的话,问题就不一般了。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会评价男孩子是个不错的人。但是站在女朋友的角度看,未免有些暖过头了。王莹自己也说,当局者迷,当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结果他跟其他男人一样。”这句话是王莹说的。诱惑多了,自然就无法抗拒。第二个学期,男孩子向她提出分手,分手是在公园里面说的。
王莹不愿意分手,问他为什么。男孩子说,她的脾气太坏了,动不动就生气,光是哄她就已经精疲力尽了。王莹哭着说,她一定会改。但男孩子说,他已经上了睡在她上铺的女孩子,发现她才是自己想要的。
天杀的,李炳光感叹,命运总是如此不公,他怎么就没这好运。一个上铺,一个下铺,一个抬头见,一个低头见,感觉也太奇怪了。
王莹说,她已经申请换专业了,到时就不用每天见到她了。也就这样,王莹的第一段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跟李炳光说,现在她看开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就像一出校园偶像剧。”李炳光听完后说道。“你也这么觉得吗?我的闺蜜都这么说。”王莹竟然有些得意,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什么价值观,李炳光有些难以置信。“你呢?”王莹问起李炳光的感情事。
李炳光说不出口,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没有。连女孩子的手还没拉过,又有什么资格去谈爱情呢?或许谈暗恋、单恋会比较合适他。
第二天一早,王田把李炳光叫醒,车子已经到楼下,让他收拾好行李,吃过早餐就出发了。李炳光拿着行李,来到一楼。
老朴和王化严、王莹已经坐在桌子前吃早餐了。李炳光看了下,皮蛋粥和油条,贵州人的早餐和他们家乡的差别不大嘛,李炳光用勺子打了一大碗。
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停在院子里,司机正在检查车况,待会他们的交通工具,便是它了。越野车空间大,坐起来也舒服。
王田要留在店里帮忙,李炳光看到沙发上有个行李袋,想必是王莹要跟着去。她爷爷竟真的同意让她一起前往,李炳光有些高兴,起码王莹去了,有个伴聊聊天也好。
“朴师傅,我孙女,就交给你照顾几天了,”说着,王化严对着王莹,“你要好好听朴师傅的话,我已经给他放权了。”老朴脸上露出笑容,看得出来心情不错,或许昨晚和王化严有了意外的收获。
“爷爷,你放心好了,我都二十了。”王莹不耐烦的说。在这个年轻阶段的人,最反感的就是家里人把她当小孩看待,但他们不知道,无论怎么样,长辈总是会把他们当作小孩子。并不会因为年龄变化而改变。
“每次闯祸前你都这样说。”王田说。“哥,你就好好看店,店里需要你。”王莹得意的说道。“本来应该是我去,我想看朴师傅怎么做,你现在倒好,把我位置抢了。”王田说。他们都想看老朴驱鬼,也难怪王田会有点不爽。
“年轻人的好奇是个好事情。”王化严满意的笑起来,“你们到了那边,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老朴点点头。
吃过早餐,又在客厅里聊了一会。他们便把行李装上车,王莹站在一旁自拍,看来今天朋友圈又有一个人要出游了。李炳光也趁机给汽车拍了一张,并附带上文字:“向着新的目的地出发。”
随后,李炳光翻看以前的朋友圈,从他出发到贵州开始,其中一条心情,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他们在香火街,从纸人张店铺出来,他和老朴到美食街吃宵夜的图片。那条心情,他标注了定位,在美食街,有详细的地址。
李炳光皱着眉头,在思考事情。心中忽然浮现起一阵不安。天啊!他想起来了,李炳光终于知道,徐新为何会找到贵州来了。李炳光不禁打了个冷颤,原来是朋友圈,徐新是按着上面标注的地址,才找来的。
他感到懊悔,以前发朋友圈,从来不会选位置,那天鬼使神差地发了定位。这下可好,把徐新引来了。李炳光必须把事情和老朴说明,新的问题又来了,是谁把他的朋友圈发给徐新看,谁最可疑。
李炳光的通讯录里面,根本没有徐新。有内鬼!李炳光断定。他迅速翻看通讯录,想找出可疑的人。不,他要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在暗中,把他们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