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光坐在篝火旁烤火，气温持续降低，相比刚才下车又低了好几度。只要稍微离远一点篝火，手和脸就会感到冰冷无比。刚吃饱升起的体温，很快就降下来。
他很怀疑今晚在山里是否能睡得着，如果按照裴恒的说法，山上不能烤火，可就有罪受了。因为火光会引起边防军的注意，那些士兵晚上可比早上还要清醒，眼睛估计和猫头鹰差不多，夜里比常人还要灵敏。
今晚在山上铁定是不能睡觉了，李炳光心想，这个倒不是他担心的关键，主要还是能不能安全走到对面。他想趁有火取暖，抓紧时间闭目养神，却发现没有可供躺下的地方。要么直接躺下，李炳光可不想新买的冲锋衣全是泥灰，只好打消想法。
沈燕和他们聊了有十多分钟，偶尔传过来的笑声证明，他们已经快成一个团队，李炳光成了外人。裴恒那几个狐朋狗友，八成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们不过是一丘之貉。
先前李炳光以为他们下车后，会直接过来找他麻烦。在这种地方打起来，李炳光一点也占不到便宜，对方人多势众，不过他会往山上跑，然后逐个击破，《第一滴血》里面，史泰龙就是这么做的。想到这，李炳光竟然笑了。
别人就没想过要找他麻烦，只是他自己不淡定了。看了一眼天空，没看见月亮，他摸了摸口袋的黄玉，竟向它祈祷起来，希望今晚顺顺利利。
沈燕再度回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她裹着棉被，小心翼翼地坐下来。李炳光站起身，试着活动活动筋骨，矮小的石头做椅子，让他双脚发麻。
他们做最后的准备，裴恒也背了一个大小相似的背包，底下还卷了睡袋。天知道那东西会不会真的用上。那几个人走了过来，还撩沈燕说几句，内容大致和裴恒相似。李炳光不禁在心里嘀咕，他们是有多久没见过女人，开口闭口就离不开那几个话题了。
老朴的警告一点也没错，让沈燕不要打扮得太漂亮，以免引起没必要的麻烦。好在冲锋衣已经把沈燕裹得紧紧实实，若是她身上穿的是，火车上那套运动装，李炳光不敢想象，这几个茹毛饮血的野蛮人是否把持得住。
沈燕倒也不会这么傻，明知对方是什么状态，还往对方痛处戳，那就怪不得谁了。也幸好当地足够冷，她的冲锋衣才一直穿在身上，以她的身材而言，不管是什么样的衣服，穿出来都会像紧身衣。
其中一个人递给裴恒一个对讲机，并说了一句他们会在山下等他的好消息。接着，他们往山上出发。裴恒又一次告诉沈燕，不准用电筒、手机等一切带光源的东西。为了预防万一，还要把手机调为静音或者关机。要知道，一点点声音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也会显得非常大声。
裴恒尽管一天都没有理会李炳光，可到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谁犯错都会连累到其他人，裴恒也不想出意外，他注意把注意的事情都交代好。
身后的光线逐渐黯淡，李炳光回头看一眼，那几个人把篝火移到了木屋里面，四下立即被黑暗占领。火光在木屋的缝隙头出来，这样他们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
他们手上即没有可疑物品，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在等非法越境的人。想到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遇到盘查或者盘问，应付起来也是轻车熟路。
裴恒的对讲机别再肩前，锁骨附近，对讲机上面插了一个耳机，这样声音就不会外泄。他的耳朵上挂着一个单边耳机，耳机线在脖子上饶了一圈。沈燕问裴恒，这次是他第几次过去。裴恒看着天空思考了一会，说已经记不得了。
上去的路不陡，也不意味着好走，脚下是大小各异的岩石，每走一步，就得注意下脚的地方。若是踩在石块上，或者踏空崴了脚，此情此景下，就真麻烦大了。
李炳光背着背包，把重心往前压，这样走路大腿比较费劲，可由于重心低更稳当。爬山本来是就是一件费劲的事情，没有灯光照明指引，难度往上提升不止一档。
裴恒走在最前面，中间是沈燕，李炳光殿后。他想起来，上次在先生坟里，沈燕也是走在他的前面。不同的是，这次带队的是裴恒，而且没在山洞里面。原本指望借助月光看路，今晚偏偏月亮没有露头。好几次，李炳光踩到大石头的边缘，险些摔跤。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脚下的路能大概看清楚，前进速度明显比刚才要快多了。三个人一口气走不少路，等李炳光再度向后望去时，已经有种居高临下，看不到山脚下了。木屋消失在黑暗中，远处仍是一片漆黑。他们若是有个夜视仪，李炳光相信会走得更快。
由于各自顾着走路，都说不上话。沈燕或许还在适应高原反应，李炳光听见黑暗中清晰的娇喘声，和用嘴巴呼吸的声音。爬过第一个土坡，路变得好走些，沈燕放慢了脚步，她需要喘口气。
“怎么了？”裴恒转过身低声问道。
“累，这里走慢点。”沈燕边说，边喘着粗气。
李炳光无大碍，只是身子有点发热。再这么下去，出汗只是时间问题。不知道蒙古国的人洗不洗澡，翻过这些山，李炳光想好好洗个澡。
裴恒也跟着放慢脚步，甚至走到沈燕身边，问她是否需要把背包接下来，他可以帮提背包。沈燕拒绝了，并表示走慢点待会就能缓过去了。
李炳光有点担心沈燕吃不消，刚刚适应了高原反应，又开始高强度的徒步，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是极大的挑战。接下去的路会更难走。刚到山下的时候，李炳光就曾看过地形。其中有一段路，是一直往上，海拔骤升。没有预计错的话，几分钟后，他们就会到达那个地方。
“要不要我扶你？”裴恒问。
“不用，我能走。”沈燕低声回应。
“我怕你吃不消，让我帮一下你。”裴恒不顾沈燕反对，主动抓起她的手，横过颈脖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伸出右手挽住沈燕的腰。李炳光跟在后面摇摇头，占便宜也能如此主动。他可能要失望了，李炳光心想，沈燕那件厚重的冲锋衣，让他一点便宜也占不到。
前进的速度降了下来，李炳光有点不耐烦，但自己又不能做什么，他明白自己只要一开口，肯定会起冲突。沈燕为了过去，一定是站在裴恒那边，他只能吞下这口气。
“前面的路会更难，你注意踩稳脚下。”裴恒说。
由于李炳光负责殿后，他不时地往背后看几眼，尽管不会有人跟踪，可警惕心从没下火车时，就一直存在。或许是到达了新的高度，高原反应有一次折磨沈燕，她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李炳光把背包丢在一边，趁机揉几下肩膀，背包的重量不算重，长时间的负重才是折磨人。在天溪岩他和老朴由于缺乏经验吃尽苦头。
“我们还要走多久？”沈燕坐在地上，背包放在一边。
“还有四分之三，大概还要走三个小时。”裴恒说。
“还有这么远。”沈燕说。
“要不你原路返回，找到他们，我继续前进。”裴恒说。
“不，不行，我一定要坚持到对面去。”沈燕再一次拒绝裴恒的提议。
这人是一心想要分裂他们两个吧，李炳光心想，嘴上没有说。
“那你可得提起精神才好。”裴恒笑了几声。
“我再休息五分钟就好了。”沈燕说。
“你这么虚，可要找个男人好好补补。”裴恒说着奸笑几声。
李炳光嫌恶的别过头，却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在来的路上，有个黑色的人影在移动。他往前走了几步，眼睛眨也没眨。黑色影子站在路边动也没动，它也在盯着他。李炳光慢慢地将手伸进裤带里，奇怪的是，黄玉没有丝毫反应，他的右肩也未见有异样。
“怎么了，李炳光。”沈燕来到他的身边。
“好像...”当他再次看向同一个地方时，影子已经不见了，“没什么，我看错了。”
“不要吓我，你看到什么了？在哪？”沈燕问。
“那，像有个人，我看错了。”李炳光指了一下，难怪黄玉没有反应，是眼花了，也许是睡眠不足影响到视觉神经。
“你吓到我了。”沈燕拍了下李炳光的肩膀。李炳光耸耸肩，表示他不是故意的。
“他看到东西了。”沈燕把背包背好，对裴恒说。
“看到什么了？”裴恒问。
“好像有个人在后面，然后又消失了，这里会不会闹鬼？”沈燕不时地向后张望。她的反应让李炳光有些意想不到，不过，之前在天溪岩受到的心理创伤，还未完全恢复，李炳光便试着去体谅她。
“是我看错了，没事的，有我在。”李炳光尽量消除她的恐惧，他有责任去驱散她的恐惧，他才是领队，而裴恒，用老朴的话说，不过是个向导罢了，岂能给他占据主动权。
“你这么怕鬼？平时你是怎么露营的。”裴恒语带讥讽。
李炳光想替沈燕搭话，一想到这样就等于是主动想裴恒示好。不行，坚决不跟这个混蛋说一句话，即便是间接的也不可以，李炳光心想。
“以前突厥在这里的时候，是有过不少传说。”裴恒不知什么时候，嘴里多了一片口香糖。
“突厥，那是好多年前了吧！”沈燕说。
“传说嘛，时间久远是应该的，突厥信奉萨满教，刚才我们来得路上，北边原来有个村庄，后来搬走了，我曾经接触过村里的一个老头子，他说这山上，以前住着一个萨满。”裴恒得意的说。
“萨满？是不是巫师那一类？他住在山上？”沈燕有些惊恐。
“被你猜到了。”
“真的？”
“真的哦，待会我们路过一个很大的湖，那里就是他以前的住所。”
“是不是很恐怖。”沈燕问。
“那里有个外号，叫千人坑。”
“千人坑？”
“对，有一年干旱，湖水干透了，路过的人发现湖底全是白骨，所以才叫千人坑。”
李炳光听到沈燕倒抽一口冷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