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人知道陆羽曼会偶尔地好起来,也没有人再注意这个弱不禁风寄人篱下的姑娘,所以陆羽曼常常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洛之川,看着他那不想被人发现的眼神偶尔地飘出他的内心,浮现在他的脸庞。
即便恋爱了,他仍是那么英俊,大多时候温文尔雅,陆羽曼知道自己的话是没有人会相信的,他是洛家的大公子,年青一代总裁中的翘楚,她是家破人亡的阶下囚,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傻丫头。
陆羽曼曾经任由自己沉湎于那些疯癫的日子里,她不愿意醒来,她愿意将灵魂包裹在一个没有意义的躯壳里沉睡。
当她偶尔不得不醒来的时候,她百思不得其解,他们陆家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让洛之川这么疯狂地打击,先是找不干不净的女人陷害自己的哥哥,然后又假意帮助父亲,混进公司,骗父亲签下了认罪书一般的保函,当陆羽曼发现了洛之川喜欢洛之溪的秘密的时候,她才猛然地想明白,如果不是哥哥和小溪青梅竹马,他们陆家就不会有灭顶之灾了。
陆羽曼是绝望的,在绝望中她又不甘心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她很害怕就这么任由那个疯癫的自己占领了灵魂,最终有一天,她活着也是死了,她将永远不再清醒过来。
她有些恨洛家,明明是你们家的事儿,为什么最终是我们陆家变得这么凄惨,她也恨洛之溪,你的哥哥喜欢你,你们兄妹两个不正经,却把帽子扣到了我哥的头上,又谋害了我一生的幸福,还让妈妈丧了命,爸爸失去了自由。
陆羽曼自从决定报复的那天起,她就努力让自己清醒,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的秘密,所以她跑到客厅去睡,寒冷使她无法熟睡,也使她始终警觉,不让那个疯癫的自己得逞。
她仍偶尔昏睡,昏睡的那些日子她知道是另一个自己在傻傻的快乐着,陆羽曼偶尔忧伤地想,到底哪一个自己,更加的不幸呢?
她终于找到了机会跟洛之溪说,她痛苦地克服着两个自己在身体内的打架,她勇敢地将一切告诉洛之溪,她想,总要有人来揭穿洛之川,她做不到,洛之溪是可以做到的。
那一天,她半夜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再醒来便已在姜欣的怀抱里,哭着要找妈妈。陆羽曼心中难过,姜欣的怀抱很温暖,衣服上有妈妈的味道。陆羽曼被她圈住抱在怀里,像一片轻轻的羽毛。
连陆羽曼自己都感觉不到份量,她自嘲地想:也许不久,我真的会很快地去找妈妈了吧?那么在她走之后,她不能让洛之川再害她的哥哥,她的爸爸,包括很疼她的姜阿姨。
她焦急地希望洛之溪早一点发现洛之川的真面目,她想起自己还有一部很久都不用的智能手机,那上面,有一个录音的功能。
灵乐同洛之溪一样,一天都心神不宁。学校上课期间手机关机,他只能以极大的毅力等到午休,打开手机仍然没有期待中的洛之溪的消息,灵乐忽然有点难过,这才明白昨天洛之溪等了他一天,该是多么焦急,所以才会打电话找到纪凡吧。
纪凡早晨跟灵乐说:“儿子,你过了十八岁,也算是个大人了,如果喜欢一个女孩子,就要认真些,妈妈不喜欢现在有些年青人,交男女朋友那么随便。”
纪凡没有把灵乐当成一个任性的孩子,灵乐也就认认真真地应许了妈妈的交待。想到妈妈,灵乐鼓起勇气,给纪凡发了一条微信:“妈,小溪老师生我的气了,怎么办呢?我发消息她不回。”
纪凡很快回了他两个字:“见面。”
灵乐真挠头下午还有课呢,纪凡过了一会儿又发来一条信息:“我跟你们老师说了,下午我画廊这儿需要人手,给你请个假,老师同意了。”
都是本地美术圈里的人,灵乐的班主任老师跟纪凡有些交情,灵乐本来很忧愁,看到纪凡的消息忍不住乐了,原来凡间的妈都是这样的,还可以撒谎帮着儿子追女朋友啊!妈妈这么支持,灵乐也不能表现得太窝囊,他跟老师打了招呼,便打车往洛之溪的学校跑。
洛之溪下午没课,想想家里有陆羽曼,有洛之川,心里有点烦,也不愿意回去,便窝在宿舍里看书。
同寝室的姐妹已很少看到洛之溪能留在宿舍里了,她像一个走读生,除了上课基本都不回宿舍,于是打趣她:“小溪,怎么了,这么反常,是恋了?”
洛之溪朝她们翻了个白眼儿:“不告诉你们。”正说着,手机响了,洛之溪拿起来一看,是灵乐的来电。这个小子终于抻不住了,洛之溪的心头泛起阵阵的甜蜜,自己这一天都在跟自己较劲,其实,不过就是等着灵乐来哄而已。
爱情里最美的时刻,除了那些你浓我浓,不也就是这样的拉锯战吗?互相的牵挂,互相的怨念,互相的小情绪,互相的豁然开朗。
洛之溪不舍得接电话,看着灵乐的名字在闪动,又不舍得灵乐挂断电话,正矛盾间,灵乐那边先挂断了,洛之溪的心一下子失重了,有种重重的失落感,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接起来,如果自己总这么拿捏着,灵乐真的生气了,他还会不会再打过来,如果他不打过来,自己要不要先挂过去。
一秒钟一万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正不如如何是好,灵乐发了张图片过来,后面还跟了一句话:“我是带着高音喇叭来的,如果你不接我电话,我就在喇叭里说了,我要告诉全世界,我爱你。”
尽管灵乐不在她的面前,洛之溪却骤然脸热得发烫,仿佛灵乐就站在她的对面向她表白一样,屋子里响起了各种善意的嘘声,姐妹们都看出来洛之溪恋爱了,洛之溪还真怕灵乐那个傻瓜说到做到,这样她可就在全校同学面前糗大了,她赶紧按了回拨,刚刚通灵乐就接了起来,洛之溪佯怒到:“你凭什么吓唬我?”
灵乐轻声说到:“因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