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话让我心头猛地一震,急急又问了一句,“你是说,张嘉嘉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没有那一次的意外也不可能生出来?”
那医生显然把我和张嘉嘉看成了是一路人,脸上满是不屑的表情,“哼,像你们这样的女孩我看的多了,自以为年轻没事经得起折腾,可是这人的命和运气都有个到头的时候,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再想着后悔,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行了,赶紧的交钱吧,我还有事要忙。校长,这是405病房张嘉嘉的家属,让她把欠的住院费全交了!”
那个收费处的小护士点了点头,在电脑里敲了一会道,“一共五千七百零八块,刷卡还是现金?”
我心里忍不住骂娘,今天在美容会所损失了近千,这又要给张嘉嘉赔进去这么些钱,真是有够倒霉的。不过我想起那个医生的话,犹豫片刻将自己的工资卡递了过去,“刷卡,谢谢!”
我本来存款就不多,再加上和林东离婚的时候花了一部分,最近这两个月的工资也没法,帮张嘉嘉交了住院费已经所剩无几。钱都花了,我如果不拿点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么二的行为。
我拿着缴费单又去找了那个医生,从他那里拿到了完整的病例用手机照了下来又还了回去。如果张嘉嘉非要告我,或许这个东西能帮我一下,不过到底有没有用,还要找裴少北问问才行。
一想到这里我又给裴少北打了电话,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按照这个时间他差不多也要下班了,为什么还是关机。我低着头一边想着一边快速找外走去,走到拐角处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手里拿着的收据也掉在了地上。
我赶紧弯腰去捡,同时有另一只手在我之前拿起了那张收据。
“这是?”
我急忙伸手夺过来快速塞进了包里,连看都么看来人说了声“对不起”就打算离开。
“顾老师,你怎么会来医院,不舒服吗?我看你刚刚的缴费单子怎么还有流产之后的消炎药物啊,你,你不会是?”
“宋医生?”我这才看清来人不禁有些诧异道,见对方正一脸不认同地盯着我的肚子,我顿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告诉他那个缴费单不是我的名字?可是他一定会问是谁的,难不成我真要跟他说我帮张嘉嘉交了医药费?小区里的传闻几乎人尽皆知,我和张嘉嘉的关系,以及和李东刘娟的关系虽然大家似乎已经心如明镜,可是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抱着一种探究的心理。如果我这么一说,顾及又要掀起一阵流言蜚语。
“宋医生你误会了,那是我朋友的缴费单,我刚刚过来看她,帮她交了钱,收据忘了给她了!”我淡笑着说着,心里却有些发虚,又挂念着裴少北,便寒暄了两句急急走了。
住院部和急诊室并不在一栋楼上,而是分属东西两侧,中间各层都有个回廊连接,而入口却正好对立。
我从住院部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几辆救护车呼啸着开了进来,急诊室门口以及聚集了好些医生护士,我听见有人喊了句,“东郊建筑工地出现大型斗殴事件,伤残人数太多,李主任你从外科调几个医生过来支援!”
东郊建筑工地?我觉得这地儿有点熟悉,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那么熙熙攘攘的人群,再加上空气中的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让我有些难受,我便没有多留,直接从边上穿过,快速出了医院门口。
等车的空档就看到不时有车开入医院内,比平日要拥挤很多,医院门口还堵着十几个类似于包工头的人,正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事,我看到那几人的身上,沾着得白色石灰粉还参杂着类似于油漆的东西,直觉这个场面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脑袋里被张嘉嘉要起诉的事情弄得浑浑噩噩也没去深究。
做了出租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极近六点半,我开了门,而裴少北却并没有回来。我再打电话,那边依旧关机。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想了想又开门去了对侧,敲了半天也没人回应。
出差了?嗯,有这个可能。裴少北的确会因为案子的事情四处奔走,有的时间因为要走访寻找有力的证据还会夜宿在外面,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只不过那个时候他的手机并不会关机。
“可能是没电了吧!”我自顾自地安慰着自己,去了浴室洗了澡,又将旧衣服塞进洗衣机里,想了想又跑去玄关处,我急的那里放了间裴少北的休闲居家长衫,也该洗了。
裴少北的黑色西装就在那件休闲长衫的旁边,因为那晚闹的不欢而散,他走的急,忘记带了。我随手拿起来准备送干洗,却在他的下摆处看到了一滴白色石灰,旁边还有一抹很不明显的油漆擦痕,我一怔,脑袋里瞬间有根线就牵在了一起。
“石灰,油漆,东郊建筑工地!”
我脑袋如炸了一般,嗡的一下,直觉热血上涌,心口一阵抽痛。我将西装扔在沙发上,跑去卧室随便扯了件外套套在了家居服的外面,换了双运动鞋就往外跑,刚走到电梯门口又想起没有拿手机,立刻又转回来,从包里掏出手机,却正好带出了父亲给我的那张十万的储蓄卡。
这还是我给张嘉嘉交住院费的时候不小心拿错了,没有往钱包里放二十放在了包包的内夹层里。我怔了一下,抓起卡和手机塞进包里,直接拎着包往外跑,一边等电梯一边给裴梓乐打了电话。
“喂,顾老师!”
“裴梓乐,你哥哥有没有给你联系?”我急急问道。
裴梓乐似乎被我问懵了,半天才回道,“没有啊,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我听你的声音怎么那么着急,是不是我哥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裴梓乐的声音也急了,我一听也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想了想所有的可能都是我的猜想,在得到证实之前还是不要惊动太多人了。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勉强回道,“没有,我就是,就是打电话他没接,所以问问你,没事了,可能他在忙,一会会给我回过来的,先挂了!”
“顾老师!”裴梓乐突然压低声音吼了一句,我正着急往医院赶,后面的话也没听清楚就挂断了。
等我再次赶到医院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停回了停车位,门口也并没有太多人围着,急诊室里面的医生护士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并不见有太大的波动。我心里微微放松下来,走到医导面前问道,“请问,东郊建筑工地的伤员都安排在了哪里?其中,有没有律师?”
“你是什么人?工地的负责人还是家属!”
“我,我是家属!那个,律师的家属!”
“你是裴律师的家属?”这时身后有人惊呼一声,我急忙回头,就看到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人快步走了过来,他身后有两个农民工打扮的人也跟着一起围了过来。我不知道对方来意是什么,只能硬着头皮问了句,“你们说的是不是裴少北,裴律师?”
“我们不知道全名,只知道那人姓裴,你刚刚说你是家属,那么关于那件案子你一定也知道是不是。裴律师出了事,我们也不想。可是工程出事跟我们这些干活的有什么关系。大老板找不着,这律师也不知道跟谁一帮,前脚跟我们称兄道弟地套信息,后脚就带了人过来,害的我们一帮子兄弟伤了十好几个,你说,这医药费算谁的?”
那人说着说着有些激动,语气也冲了起来,胳膊挥舞着,大有一种要动手的样子。我什么时候遇见过这种事情,从我上大学到我工作我的生活圈子几乎就是围绕着学校,前几年学校大扩建的时候,学校里出现了一批批的农名工,可是因为一些新闻的负面报道,我看着这些人就躲得远远的,根本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这些人。
“你,你们说的案子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是过来看裴律师的。”我有些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可那三个人显然没有放过我的打算,立刻激动地又嚷了起来,“别以为我们这些打工的好欺负,我们是没权没势,可是我们凭自己一身的力气吃饭,你们这些城市人凭什么欺负我们!我们绝不背黑锅!”
“对,绝不接受栽赃陷害!”
“对,讨个说话,必须要讨个说法!”
那三人激动不已,我却不知道如何安抚,这时候我身边的医导走了过来,沉声喝道,“这里是医院,不是大街上也不是你们的工作的地方,要是谈事情,出去谈!还有,你伤了脑袋,我让你坐在椅子上休息,看看有没有其他后遗症,谁让你起来的!”
医生的话倒是让那三人住了嘴,可是却一步步让地依旧死死盯着我,好像我才是那个坑害他们的罪魁祸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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