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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洛来到琼花观,这次她没有再将再将琼花大门围住,反而道观自己派人把大门看守住,并邀请了扬州其他道观的人过来做评判。
毕竟昨天的事,扬州城知道的人不再少数,琼花观作为扬州城道观之首,也是其他道观的风向标,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道观必定是头一个知道。
知道琼花观败给一个小娘子,人人心中不是滋味,稍微有些名气的看中这次机会,企图把琼花观从扬州第一道观拉下来自己上。也有真心为琼花观担忧,是以昨晚琼花观很是热闹。
孙道长即使知道有些人目的不纯,但还是高兴的接受了,并邀请扬州城大大小小的道观观主明日来作为评判。
沈洛下了马车就见昨天那丢了儿子的男香客,他拉着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孩童等在门前。
看到沈洛他很高兴,“沈娘子,这是俺儿子,要不是您,俺儿子也没有那么容易找回来!”
沈洛不好意思的抿了一下唇,“大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昨天陈潇道长算的也很准,按照他的测算,你也只是多花一点功夫,最终结果还是好的。”
陈潇接到沈洛到来的消息,此时恰好过来,听见沈洛的夸奖他不由昂起头,这女人还挺识货!
“俺已经拜谢过陈道长了,俺这是等在这专门来谢谢沈娘子的。”大叔拉着儿子,对沈洛鞠躬。
沈洛安抚过大叔,然后问陈潇,“第二场,你们道观谁跟我比?”
陈潇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自然还是我师兄,沈娘子,我师父和扬州几个道观观主在里面等着了,这第二场比试就由他们出题。”
沈洛早就发现陈潇这人不经逗,稍微逗一下就炸毛。
两人往后院走,这次直接去了三清殿,三清殿里上方跪坐着四个老头,均是坐在蒲团上。
下首分两边,每边各站着七八个道士,这些道士均上青下白,只道巾不同,有着雷巾有简单的只戴一字巾还有戴道冠,一看就知道不是来自同一所道观。
沈洛朝上方孙道长拜了一下,老头今日换了一身崭新的道袍,木簪将发髻别起来和一旁三个道士相比,显得精神抖擞多了。
“这三位分别是三清观的吴观主,槐古道院的徐道长,真武道观的裴观主。”孙道长依次向沈洛介绍。
“见过几位道长。”沈洛行了个道礼,挑起眉看向孙道长。
孙道长含蓄道:“这几位道友听说今日比斗道法,所以过来见识一下。”
沈洛了然,知道绝对没有老道士说的那么简单,不过是道教内部的事,她也没多问。
没一会儿,琼花观的道士搬来两个蒲团过来,分别放在正殿两旁。
常丰随后进来,向几位道长行了礼,这家伙也换了一身新服显得英姿勃发。屋里的两旁的年轻道士们骚动了下,很快平静下来,沈洛敏锐的察觉出,这些人看着常丰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一旁的张潇在心里轻哼一声,这些不过是大师兄的手下败将,大师兄威武!
“这场比试的是道法,考验的是二位对道法的理解。”真武道观的裴观主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先对二人说道。
沈洛和常丰各自在自己的蒲团上盘腿坐下,然后一脸认真的听着。
“贫道此次受孙道友邀请和吴观主、徐道友一同商议这次的考题,最后决定这次考题只出一道,一题定胜负。”他分别看了二人一眼,缓缓道来,“《道德经》第二十五章有一句话,‘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句话想必二人都听说过。”
沈洛和常丰相继点头,裴道长满意的点点头,“如此,就请二位各种阐述一下对这句话的理解。”
殿内安静下来,众人都看向沈洛二人。
沈洛沉吟,这话看着很好理解,但却牵涉到道教经典,沈洛不敢肯定自己就一定辩过自小熟读道教经书的常丰。
她有预感这次比试想必是会输了,不过她倒是没看重,原就有了心里准备,她看重的是第三关,只要第三关赢了,这关输了也无妨。
“我的理解是天地之间,自然规律最大。天、地、人一切要合乎道,什么是道?道是路,是规律。就好比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风无人扇而自动,水无人推而自流,草木无人种而自生,不呼吸而自呼吸,不心跳而自心跳。一切事物非事物,不约而同,统一遵循某种东西,无有例外。它即变化之本,不生不灭,无形无象,无始无终,无所不包,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过而变之、亘古不变。所以,道法自然,规律存在于天地之间,没有超出自然以外的规律。”
沈洛先开口,她是从宏观意义上来叙述自己的理解,这也是现今世人对道的理解。
上首的几位道长不约而同颔首,毕竟沈娘子是外行,能有这种程度认知已经很不错了。
常丰等沈洛说完后,他开口道:“各位师叔伯,我的见解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四句话,不仅是做人做事的法则,还是修真证道的法则……”
一句话砸下来,顿时惹来上面四位道长骚动。
“这四句话所阐述的真义,正是向我们揭示了后天复返先天自然大道的修证法则。我认为在这句话前面应该再加一个‘我法母’,这就形成了一个先天理论,可贯通为‘我法母,人法地,人法天,人法道,人法自然。’这五个阶段。”
沈洛和其他人一样目瞪口呆,不得了了,这常丰竟然从这话中悟出这般道理,完全可自成一派了。
常丰可能还嫌爆炸性不够,他又继续道:“我从内功中解析出,这句话又可称为‘我法于母,人法于地,神法于天,仙法于道,圣法于自然。’这五个阶段详细准确的说明了由后天返先天、由低层向高层的人天合一境界迈进的过程。”
这下有人都晕菜了,有跟得上他想法的眼睛越来越亮。
“人降生之后,已由先天转为后天,尘世的繁劳,欲心妄念的损耗,使婴幼时期的先天状况逐渐消失。中年之后,先天真气已变得残缺不全。人体生命要复还先天,只有通过修炼,夺取天地之间的先天真气,使生命质量逐渐复返到未生前的婴儿先天状态。修炼‘我法于母’,要在修心养性、摄身养生等方面,效法母性的仁善慈爱之心。母爱是伟大的善德,要像母亲护子女一样去爱护天下众生,爱一切万物,做一个真正的善人、仁人、有益于人民的人。修炼者本应继承父母仁善之心,不断克服人心之私,完成后天主观意识的改造,在三元回归和三源再造领域,完成‘法于母’的过程。同时在命体方面,经过修爻补漏,逐步完成生命再造,达到在母腹中的先天乾健状态……”他一一道来。
沈洛倒是没什么感触,毕竟她是草木精类,可以直接从天地之间汲取灵力。倒是其他人都一副深有感触的样子,这话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醍醐灌顶,令人豁然开朗。
沈洛认真的看了常丰一眼,心里有些可惜,如今天地灵力尽失,先天真气可是少的可怜,若他再生早一点,必能成就一番伟业,可惜了他这番悟性,如今只能成为理论上的大师。
这一场,沈洛自动认输,因为气氛较好的缘故,这些道士忽略过沈洛都追着常丰,问起他关于刚才那番话具体的了解。
常丰来者不拒,这一谈就是一早上。
中午时,沈洛在道观吃了顿斋饭,其他道观的道士都已经离开。
风水比试得去现场,也就用不上这些道士评判了,孙道长便将人送走。
等观里只剩下自己人后,沈洛便孙道长请到了一旁的侧殿,这殿内只有孙道长和常丰二人。
沈洛一进去,孙道长便十分不好意思道:“沈娘子,今日恰好有一家风水出了状况,贫道看了一下有些棘手,而且对方不愿意将主家信息暴露出来,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得麻烦您和常丰二人去了。”
“可以。”沈洛敏锐的察觉出这里必定还有其他事,不然光是看风水,哪需要这般避讳?
道观准备了两辆马车,沈洛和常丰分别上了马车,也不管目的地是哪儿。
沈洛闭上眼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平时这个时间点是她午休的时候,所以在马车的轻微晃动下,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原本和缓行驶的马车像是压到什么咯噔一下,沈洛便蓦然睁开眼,她目中清明,哪像是刚才还在睡的人?
马车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走,沈洛掀开帘子,发现马车已经进了某处后院。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皇帝派来的两个尾巴可是一直跟在她身后呢!
马车停下后,沈洛下了车,一个管家样子的中年男人已经等候在马车前。
沈洛下车就看见她身旁的马车也停下来,常丰掀开帘子跳了下来。
“常道长。”管家朝常丰拱手,然后看了眼沈洛问常丰,一脸疑惑,“不知这位娘子是?”
这种拿人家风水来当成比试的事自然是不能往外说,常丰便道:“这位是我师叔家的晚辈,对风水一道有一定了解,这次是过来见识一下。”
沈洛不乐意的皱了皱鼻头,她很不满意自己辈分降低,成了孙道长的晚辈,那岂不是说和常丰成了同辈?
管家立刻了然道:“原来是孙道长家的晚辈,果然是家学渊源,不过……”
常丰立马接话,“放心,今日在鬼府发生的事,我们都不会说出去。”
管家立刻放下心来,然后邀请两人往府里走。
沈洛被当成附带品,也没有不高兴,这样她可以更加自在的查看这家的风水了。
一处宅子的风水,从来不是就不是从局部就能看出来,所以管家先带着常丰和沈洛在宅子走动。
这一路下来沈洛发现了一件比较怪异的事情,就是这宅子的下人很少,就算是青天白日也很少有人出现。而少少几个人也是眼下青黑,颧骨高高隆起,长衫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空飘飘,一点也不合身。
常丰显然也看到了这种情况,他看向气血十足的管家问,“这些人是?”
管家也看了一眼,小心的回答:“回道长的话,这些人就是待在这宅子中的人,自打我家老爷发现家里不对劲后,就搬到别院去,然而没想到不过半个月功夫,这些下人就成了这个样子。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只是别院那边也不太平,我们老爷也是偶然听人说应该是宅子的风水出了问题,若是不尽快解决,待在别院也无济于事。”
常丰点点头,然后看向沈洛。
沈洛正盯着旁边一座院子看,因为她背对着人,所以也无人发现她如今双目中银光闪烁。
沈洛暂时开了天眼,她虽然对风水了解的不多,但世间万物有形,天眼之下,万物无所遁形,不论是妖魔鬼怪还是阴气邪气秽只要出现,都能被她捕捉,这完全是作弊器。
而在沈洛的那双天眼之下,她看见这座院子上空白雾涌动,等上到一定高度后,就像是碰到一层无形罩子,然后后退,接着被吸入西方,而西方一间高院中,一大片黑色雾气腾空而起,与白雾交缠同化,显得异常诡异。
这些雾气牢牢的将这座宅子锁住,使得太阳的热度都隔绝在外,这也是为何外面街上人的都没人影,而这院子里的人还穿着长衫出来走动。
沈洛知道白色雾气为吉气,而黑色雾气为邪气,诡异的是这里明明是一处很普通的宅子,为何邪气之盛堪比聚阴之所。
“沈娘子这院子莫非有问题?”常丰开口问道。
沈洛眼中的银光顿消,她收回看向院子的目光,转身回常丰,“这座院子风水不错。”
常丰一听,就知道她话中有话,便问管家,“不知这院子是何人所住?”
虽然眼前这院子被人锁了起来,可透过围墙还是能看见里面那株苍劲茂盛,生机勃勃的古柏。
沈洛看了那古柏一眼,那蓬勃的吉气正是这颗树散发出来的生气,以此来对抗西方的邪气,若没有这棵树,这宅子早就成了死宅。
“这院子是我家小少爷所住。”管家恭敬的回道。
“这棵树是?”常丰出声询问,沈洛看向管家,她同样也想知道。
“这颗古柏树有千年岁月,是去年少夫人怀孕,我家老爷特意从深山中移栽过来。”
“我们能进去看看吗?”常丰见沈洛很关注这颗树,向管家提道。
管家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钥匙,“我家老爷有吩咐,不论哪个院子,只要道长想看都可以进去。”
常丰满意了,等管家开来院门后,他伸手,请沈洛先进。
沈洛进去后直奔院子里那颗参天大树,大树合她一人都抱不过来。她手放在树上,闭眼感受风中的零言碎语,随后睁开眼,她有些失望,这原本是颗快要生出灵智的柏树,没想到临头一脚被人从深山中移到热闹的世间,完全断绝了它的后路,这也是上天赐予它的劫难,草木成精原本就比旁的要困难。
她以为这颗大树会对抗邪气是因为生了灵智,没想到不过是大树自己的本能,而这样粗暴行为下,大树总有生气用尽之时,到那时树的生命便到尽头了。
沈洛输了一些灵气给它,这些可以补偿它失去的根本,只要还活着,以后或许有机缘再生灵智。
“看出什么来没有?”常丰进屋里转了一圈,出来后见沈洛还在摸着古柏树,便问她。
沈洛弯了下唇,“这院子算是这宅子风水最好的地方,只要有这颗树在,住在这院子里的人便会百邪不侵。”
听她这么一说,管家笑得合不拢嘴,“承您吉言。”管家还以为这位娘子是知道这里是小少爷居住的地方才会这般奉承。
一旁的常丰立即道:“沈娘子的道行比我高深,她说的话自然会应验!”
沈娘子?
管家一听肃然起敬,“莫非娘子是传闻中天仙转世的沈娘子?”
有关大明寺那场雷霆之怒的传闻,基本上扬州城的人都知道了,大家不约而同相信沈娘子身怀奇术。
而琼花观的斗法因为昨日才发生,信息流传有限,所以知道那场比试的人,虽然觉得沈洛比琼花观的道士还要厉害,但也只是在内部说说。管家因为没听过昨日的事,以为沈洛只是跟随常丰过来瞧瞧,这次风水之事他自然更关注常丰的说法。
沈洛惊讶道:“天仙转世?已经传的这么厉害了?”她还真不知道这个传闻已经众人皆知,这不是几个闲着无事的妇人随意说的吗?
不管怎么说,知道沈洛不是无名小辈之后,管家对待她的态度立即转变,对于她之前的话也保持着慎重的态度,“沈娘子既然这么说,我会如实禀报给我家老爷。”
沈洛也只是给柏树增加一些砝码,至少不会被人砍去,反正她话里虽然有些夸大柏树的作用,可基本上说的都是事实。
这颗柏树生机之盛简直罕见,若不是如此,移过来也不会轻易成活。住在生气旺盛之所,不说百病全消,但身体健康是少不了的。
看完了这间院子,沈洛就没再看其他地方,而是指着西边那最高的一处院子问管家,“哪里又是何人居住?”
那院子倒是很普通,只是院子里的正堂屋檐,要比其他屋檐要高那么半尺,那高出了的屋檐犹如长大的一张口吞噬着宅子里的吉气,随即又有源源不断的邪气从那口中逸出。
看来这里就是这宅子的古怪所在。
随着沈洛一指,常丰也发觉那院子有些不对劲,虽然他没有开天眼,可当他看向那院子时,只觉得很不舒服。
他立即从布袋中掏出罗盘来,罗盘一出来,那指针就不停乱串,根本无法工作。
沈洛瞥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因为他们现在正处于吉气与邪气交叠之处,两相争斗导致气机混乱,罗盘能正常工作那才是见鬼了。
所以她就从来不使用这些外物,当然不排除她看不懂这些东西。
常丰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可他经验广,知道这种情况罗盘用不上,他掏出一只巴掌大的金龟来,那金龟雕的活灵活现,昂着头气势嚣张,背上纹路清晰可见。
这只金龟是风水法器,常丰放在身上蕴养了很久,平日里爱惜的不得了,要不是怕被沈洛看笑话,他也舍不得拿出来。
常丰手一张,激发了金龟周身的气机,顿时这金龟犹如活了过来,一步一步慢吞吞的走出手掌,在半空中行走如履平地。
一旁的管家吃惊的张大嘴。
沈洛可以看出那金龟每一步都踏在一团上升的气体上,不论黑白,也就是说这金龟不是自己行走在半空中,而是由着气体托在半空中。
“这叫金龟探水,以天地之气作海,带动金龟帮我探出邪气最盛之处。”常丰见二人眼珠不错的看着半空中越走越往上的金龟,眉眼一弯,介绍道。
这是沈洛见到的第二个拥有神奇能力的法器,第一个是善行拿出来的葫芦,唬住了她爹。第二个就是眼前这金龟,看着这金龟,沈洛手有些痒痒,想拿东西把它拍下来。
不过她看了看常丰,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主人还在。
管家见常丰施展神通后,那态度更加谦卑了,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沈洛。
沈洛转过身,看什么看?她可没有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
难怪道法会衰落,上古时期,人注重的都是自身修炼,谁会关注这些外物?然而到了如今,灵力稀薄,还得借用外物才能沟通天地之威。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然而这就是道法末路的悲哀。
金龟往那院子走去,三人跟在后面。
“管家,你还没说那是谁的院子?”沈洛再次询问,她看着那慢吞吞的金龟有些不耐烦了,明知道那金龟的目的地是那院子,现在只能跟在后面慢慢的来,所以她询问起管家一些事来。
“那是我们家少爷的院子,今日老爷原本想让少爷过来接待二位,只是他临时有事,便派了我来。”管家回道。
沈洛又看了一眼那屋檐,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我看那屋檐上的瓦片都是新的,是不是翻修过?”
“是的,自打我家少爷得了小少爷后,就将他的院子翻修了一遍,说是老房翻新,行善积德。”管家一脸喜气的说。
沈洛翻了个白眼,又问,“那屋檐后来是不是加高了?”
“加了飞檐,少爷说这叫节节高升,可以旺小少爷,这样不好吗?”管家不解的问。
沈洛干脆不开口了,还节节高升,她就从来没听过有这么一说!
此时三人已经随着金龟走到了院子外,常丰伸手收回了金龟。
听了管家左一个少爷说右一个少爷说,沈洛头疼,他家少爷懂风水吗?胡搞一通,好好的风水被改的乱七八糟。
常丰看出这院子古怪,金龟可是停在院子门口,这就说明里面的情况严重了。
沈洛不耐烦对管家解释,直接拉着他走到院子外的某一处,让他往里看。
“是不是看那屋檐像一张大嘴?”听沈洛这么一说,管家也觉得像了,他顿时冒出一身冷汗,这可不就像是一张嘴,从这个位置看下去,那嘴犹如黑洞,口吞四方,光看着就不由想避开。
沈洛又教训道:“房子是不能随意加高,你们家少爷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若不是你们家老爷反应的快,不用一个月你们一府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管家一脸焦急,“那可怎么办?当时少爷也是找了风水大师过来,大师可是说了不会有问题。”
“那大师是?”一旁听了很长时间的常丰问道。
管家支支吾吾,最后道:“大师游历去了。”
沈洛和常丰相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游历不过是好听的说法,说到底不就是遇到骗子了吗?
想来也是,若不是证实是骗子,这事也不会转交到琼花观手里。
“这屋檐一定是要拆的。”常丰对管家道。
“拆,一定拆。”管家忙不迭点头。
“在屋檐拆之前,要先将这院子里的东西解决掉!”常丰转头对沈洛说,“还请沈娘子待会助我一臂之力。”
沈洛还没回答,管家倒抽一口气,先叫了出来,“这、这院子有东西?”他声音都变了调,一脸恐惧的望着那院子。
沈洛朝常丰点点头,算是应了,她还真打算看看他还有那些手段。
常丰这才安抚管家,“不用怕,只是被人做了风水局,待我破了就无事了。”
一听不是阿飘之类的,管家顿时松了口气,对常丰说,“道长,这事你尽管来。”说着他掏出院子里的钥匙递过去。
管家长了个心眼,他没敢自己去开院子门上的锁,不像这二位艺高人胆大,他怕里面的风水局会波及到他。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个风水局针对的是整个宅子,不论他在哪都躲不了。
就比如这宅子里的老爷,即使搬离了此处,还是受到了风水的波及。这是因为他的气机已经和这座宅子牵连在一起,宅子风水好,自然旺他,宅子风水坏了,他也逃不掉。而管家在这宅子待了几十年,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常丰开了锁,推门进去。
沈洛也跟上,身后的管家见二人都进去了,连忙也跟上,他觉得与其一个人待在外面,还是跟高人在一起安全。
进了院子,管家不自觉裹了裹身上的衣衫,沈洛也发现这里比外面还要冷上许多,便随手结了个印拍在管家身上,管家立刻感觉一阵暖意,身体温度也恢复正常,他朝沈洛投来感激的目光。
沈洛没再关注他,而是看向走在前面的常丰。
常丰再次拿出了罗盘,因为这里全都是邪气,不受吉气干扰,所以罗盘倒是能正常使用了。
罗盘的指针左右摇摆了几下,最后指向正南方,沈洛看过去,天眼之下,那罗盘所指之处,一块如同黑雾源头的东西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沈洛皱起眉来,因为这东西邪气太盛,隐隐给她一种威胁感。
常丰走过去,在一处柱子前停住。
这是根新柱子,和屋里其他柱子相比,上面的漆都是很亮,一眼就能看出新旧之别。旧有的柱子上原本就有漆,就算是刷新,也与完完全全的新漆不同。
常丰叩了叩柱子,知道这里就是风水局的阵眼所在。
紧跟着沈洛身后的管家出声道:“常道长,这柱子是实心,不可能有问……”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常丰跟插入豆腐中一样,右手没入柱子里,随后一个黑布包被他拽了出来。
“……题!”管家脖子像是被人掐一般,声音走调上扬。
他蹬蹬蹬跑过去,伸手摸了摸刚才常丰伸进去的地方,然而只摸到那硬邦邦的木头,就好像刚才他看到的都不存在一般,“怎么会没有?”然后他又看着常丰手中的黑布包,“这东西到底藏哪了?”
沈洛走上来解释,“这东西一直挂着柱子上,只是之前又风水局未破,我们的视线□□扰,才看不见。”所以别再看常道长的手了,他真没有伸进柱子里,一切都不过是幻觉欺骗了我们双眼。
管家还是感觉很神奇,一脸赞叹,然后问常丰,“道长,这风水局是破了吗?”接着看了常丰手里的黑布包一眼,问:“这又是什么?”
常丰没有回他,而是打开了黑布包,等打开后他立即变了脸色。
沈洛也望过去,这一望她立即头皮发麻。
黑布包里没有其他可怖的东西,只是一个巴掌大笑眯眯的胎儿石俑。胎儿看起来五官俱全,四肢完整,如同在母体中蜷缩着,然而嘴角诡异的弯起,显得诡异之极。
就是这个石俑令沈洛和常丰同时变了脸色。
“痋术!”两人异口同声道。
沈洛会认出来,正是她前一段时间看了大量书,对这种邪术她记忆犹新。
痋术是已经失传的邪术,在各类史册中都一笔带过,山海经就有过记栽,相传滇南一带有个古国叫古滇国,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为了统治周边小国,利用痋术将奴隶异化成魔物,杀的周边蛮夷俯首称臣。
这大概是痋术在所有书中最详细的记载了。
而沈洛却在一本医书上看到一段注语,详细的介绍了痋术是怎么利用死者地亡灵为媒介附在石人俑一类人形雕上,形成强大战斗力的怨灵。那医书上这一段不知是那一任主人写的,看起来更像是听说的一桩趣事谁手记在书上。
常丰会认出来是因为他少年时跟随师父去过滇南一代,虽然痋术说是失传,然而还是有一些滇族后裔使用。
就是那一次,他师父一个不慎,吃了大亏,所以他才对这个东西记忆犹深。
两人都对这个东西尤为忌惮,最后还是沈洛接过来,拿出一张符放在石俑上,将它从新用黑布包起来。
沈洛眉头深深蹙起,先前是蛊术,她就觉得不对,没想到如今连痋术都出来了,南边是出了什么事吗?
好在这次的痋术出现不久,里面的怨灵也没有壮大,不然就不好对付了,沈洛之前感到威胁不过是草木精类,对这些邪物自发抵抗。若真惹到她,一道“五雷正/法”符箓下去,一了百了,什么邪气怨灵通通滚蛋!
破了由痋术布置的风水局,屋里的邪气顿时像是失去了源头,在屋里飘散。
虽然不会立马消散,可只要时间一长,迟早被吉气挤压空间,沈洛可是还记得,东边院子里还有一颗给力的古柏树正持续不断的提供着生气。
屋里的事情完了,三人又走到院子里,期间管家一个劲问常丰,“这屋里真没问题了吧?不会有遗漏吧?”
问得常丰都忍不住歪嘴,“没问题,真没问题,屋里就藏了那么个玩意,有沈娘子镇着呢,绝对不会有问题!”
沈洛见常丰都有些不耐烦了,忙开口解围,“常道长,你过来看看,这屋檐是不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