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还是陪着鹿仪,不过鹿仪说短时间内不用陪着她了,因为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开始她的文学创作,让我和毗蓝婆婆没事不要去干扰她的思路。
和毗蓝婆婆不受鹿仪待见的原因是:我们总在鹿仪将将要擦出思维火花的时候,拿茶水,饭菜,只冷不笑的冷笑话,将这火花掐灭。
我将她的第一本书名定为《鬼王大人和他的黎傲小娇妻》一事告诉了鹿仪。鹿仪觉得这个题目一下带给她无限的灵感,并应允我在书中加入些恐怖成分。
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千叮咛万嘱咐,感情段落中二人的性别一定要不同。继而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郑重的对鹿仪道:“千万要把每段已经成定局的感情中的人数控制在三人以下,不包括三人。人数超标是会被喜欢追求完美又暂时没娶妻的仙君们嫉妒的。”
最后在鹿仪忍无可忍的眼色中,我收了这碎碎念的神通,满载担忧的离开了紫云山。
这本书在为创作之初就被设定了这样多的条框,也不知鹿仪还能不能很好的把握文章的中心了。鹿仪万一再追求个创新,写出个跨种族恋爱就完蛋了。刚刚怎么没想到提醒鹿仪一下,不能写人妖之恋。万一鹿仪不小心写成了《白蛇传》这种风格,搞不好还要被书中白蛇的主人紫微帝君叫去谈话,写思想汇报。
可已经到了家门口了,天色也晚了,再回紫云山跟鹿仪说这些怕是不妥。鹿仪已经告诫我不要打扰她创作了,明日还是让英哥走一趟紫云山吧。
英哥这时也咕咕的回来了,并且告诉我,今日有两个很俊的男子都来寻我。我惊悚的问英哥:“你跟他们说我去哪了?”
英哥鄙视我一眼咕咕道:“你不是去紫云山了么?”
还好这次英哥的脑子没抽筋。我平复一下情绪,问道:“他们都什么特征啊?”
英哥白了我一眼:“刚刚不说了么,都很俊。”
这特征也太笼统了,五官不端正,身材矮小,跛脚独臂之类的才算特征好吧。
一再追问英哥具体样貌特征,英哥竟然不搭理我了。最后我使出了杀手锏,拿出来刚刚在紫云山从铁哥处偷偷带出来的蛐蛐。英哥才喜笑颜开的对我喔喔:“上午来的那人穿蓝袍子,下午来的那人穿白袍子。”
我在脑内画出这二人的肖像,一人蓝袍,一人白袍。没有脸。
屋内红烛渐暗,困意将我扑倒在床上,不多时我便和瞌睡云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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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我的梦是一个很金贵的东西,能做梦都是大脑的恩赐,可最近梦却出现的特别频繁。这说明再贵重的东西也终有掉价的一天。梦中我在卖力的洗着衣服,像山多一样的衣服,最后洗的整个北祁山扯上晾衣绳子,都晾不下了。
我从梦中惊醒,天还未亮。惊醒的原因是,在梦中我已经知晓那是一个梦,再呆下去反而没趣味了。而我知晓那是梦的原因是,我没有那么多的衣服要洗,就是说那些衣服不是我的。可我再不济也是个神仙,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给别人洗衣服呢。遂,这只是个怪诞的梦。
床上的我已无心睡眠。便开始思量起这个梦要给我什么提示。洗衣服就是做家事之类的,是不是说我最近这几日都早出晚归的去紫云山,无心顾家。梦中才有暗示,让我好好打扫一下小茅屋卫生。
这是个解梦的好说法。
再有就是黎傲给了我那些花种呢,若是我早几日种上了,说不定现在这院前都是大片的花海了,这梦是不是也提示我,要着重给北祁旧貌换新颜一下。
还有跟这个梦能扯上关系的,就是奕陆神君的袍子还在我这呢,那时在奇巧园也忘记问了,袍子要怎么还他。我又不知道他的住处,他官阶还那样高,我若胡乱的四处打听,又怕别人问及寻他的原因,多生出是非,这还真是个犯难的事。我在脑中牢记,下次见他要记得还袍子的事。便昏昏又睡去了。
再醒来已经是日头斜上了,英哥在我耳边不住的喔喔叫。英哥翻了翻眼珠道:“我要是五百年前就不叫你起来,这五百年我能省了多少心啊。”
我连忙陪笑道:“英哥,还是你勤劳勇敢,舍己为人。每日只叫醒我一人,戕害我一人,真是高风亮节啊。”
英哥脑容量果然不够,它不明白“戕害”为何意。因为此刻它正挺胸抬头,洋洋自得的准备前往紫云山,而非扑回来啄我头。
既然梦建议我应该提升一下家居环境,那大扫除是必不可少的。在打扫的同时,我深刻的写下了一首自由诗:
你看那屋里的灰尘,到处的灰尘,遍布的灰尘
不像酒一般,这次空了,下次就没有了
无论你这次,有了多少,没有了多少
下次还是,能有多少,就有多少
这真是多么神奇的事啊!
诗的创作和大扫除的完满结束,昭示着我另一项工作的启动。就是种花。
可现在已经是午时,烈日炎炎,骄阳似火。
我坐在大门的门槛上,抱着锄头,望着门前的荒地发愁。虽然做为神仙的好处之一是不用担心被晒黑,但汗流浃背的滋味也不好受。对付流汗,净身咒是不怎么管用的。
可从河里提水洗澡,实在是个浩大的工程,其所用人力和时间不比种花的少。就是说,如果我想种花之后洗个澡的话,无疑于我再种一遍花。
然还有一个便捷的方法,就是直接到半山的河里去洗。
但那般好像对天上的昴日星君不大公平,我也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坏了昴日星君上万年的修行。
种花还是不种花,真是个左右为难的事。想到这里我觉得今日往后的几个时辰过不下去了,好想按下快进键。
正在我发愁的时候,山下的小路上翩然而来一个身影。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广袖随着风轻轻拂动。我并未站起,只是抬手在眼上搭了个遮阳棚,向那来人处望了望。
太早摆出迎客的架势不太好,这并不是说我不好客。实是最近诡异的事太多,而看这人的路况熟悉程度,就不是常来北祁山的。万一他只是个不小心迷路的仙君,我却一脸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是很糗么。
估摸着离有我一百丈远的距离了,来人面容的勾勒开始在我眼内明媚清晰起来。天上绝有无二的俊美容颜,清眸若浩瀚银河,薄唇淡淡如画纸,脂玉色的手中携着纸扇,三两发绺在风中缱绕绻戏。而这北祁山的绿飞草长,艳光明云好似都是为这来人备好的幕景。
待他衣料上暗绣的卷草纹在我眼中清晰无比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痴迷这美色画卷很久了。
我赶紧放下锄头,起身向来人福礼道:“奕陆神君,青尘有礼了。”
在屈膝的那一刻,忽然一阵懊恼袭上心头。我又行错礼了,是该叩首的。
奕陆神君却没计较我的再次不敬,温和道:“仙子不必多礼了。”
我赶紧侧身让开门:“奕陆神君里面请吧。”
我这北祁山头一遭来这么大的神仙,会不会他来了这后,整个北祁山的农作物受他仙气的影响福至心灵起来,不用施肥也能高产,再往后想想都有些小兴奋。
奕陆神君也没跟我客气,闲庭漫步踱进院子里。抬头打量了一下院内一左一右的两棵碧绿森茂的枫树,又见到树荫下的躺椅,便径自坐在了躺椅上,然后抬头望着我。
我觉得被一个这样俊的男子直直的这般望着,很容易让我生出邪恶的念头。而且他也是个有前科的人,就在上次仙籍阁乱性之前,他也是这般望着我的,且望着我很久很久。虽然他今日没醉酒,可男人的理智是不靠谱的,这个道理我做凡人的时候就很懂得。
我轻咳了一声,出言打断他道:“奕陆神君来北祁山所为何事?”
奕陆神君不再望着我,抻开素面的折扇,赶了赶四周的热气,才道:“青尘仙子也坐吧。”
我很尴尬的回复他:“神君您位份尊贵,我怎敢跟您平起平坐,还是我看着您坐就好。”
说这客套话的时候心是虚的,到此刻为止,我都没感觉到他给我王母娘娘一般尊贵的压迫感。不坐是因为院子里就一把椅子,整个家里就这一把椅子,他坐了,我就不能坐了。我又不能和他做坐一把椅子这么禽兽不如的事。自己的清贫也不能没事无聊的时候就跟人讲一番,只寻到了这么个蹩脚的借口。
奕陆神君笑了笑:“可仙子不坐下,我要仰视仙子,这不是也失了尊贵的感觉了?”
我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下,不顾他侧了身在躺椅上给我让出的位置,径自走到了大门处,迅捷的坐在了门槛上。抬头对他道:“这下我要仰视神君了,神君可体会到了尊贵之感?”
奕陆神君手闲闲的垂在椅背上,却是答非所问:“仙子最近好是繁忙啊,怎么总不在这北祁山?”
想起了英哥昨晚的话,我脱口问道:“昨日神君来寻我了?”
他轻点了点头。
思量了一番奕陆神君如此高规格的神仙来我茅屋处的原因,只有百分之一的原因是模糊不明的,余下九成九的原因是他的袍子我未还他,他可能觉得自己的衣物放在一个并不熟识的仙子出会招致那蔓阳仙子的不悦,才紧紧的跑来向我讨回。
我说道:“神君的袍子并不是我拖着未还的,只是上两次都忘记了,不是故意要劳神君来讨的。”
说罢就起身到屋内去拿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