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随同银佳宝走出房门之际,陈府内已然一派忙乱景象。
永少爷受伤回归的消息已经传出,王伯所要给金永生疗伤去除蛊术的物件很快凑齐,只是童子尿所需甚多。
金家人所在院落。
金守忠手端一铜盆,对已经聚集到一起的族人喊道:“还是童子之身的人出列!永生命在旦夕,需要童子尿救命,你们有多少撒多少……”
陈府议事厅前的练兵场上,万胜站在一个大桃木桶前伸着脖子朝着一干护卫小厮喊道:“永少爷平日对我们不薄,别说是一泡尿,就是命我们也舍得,来,撒……”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金永生被金守志扒光了衣服放入了盛满药液的桃木桶里。
王伯对站在房内的金守忠、金满玉说了句:“你们都出去吧,留守志一人助我即可。”之后转身关上了房门。
近午时分。
盘坐于桃木桶旁为金永生驱除蛊术的王伯脸上现出吃力神情,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水珠子已经汇聚成小溪样流淌着。
“老王,别硬来,这蛊术端的厉害,小心被蛊术力量反噬。”与王伯对面的金守志也是一副汗流浃背的模样。
“永生性命要紧,顾不了那么多了。”王伯话落,手掌用力,一道道真气继续向着桃木桶输送着。
桃木桶内水面沸腾,涌起一个个气泡。
金永生背上原本只有银佳宝可见的阴物渐渐现出透明的身形,它脸上五官虽不清晰,看上去却也是痛苦狰狞模样,他的身体欺金永生更紧,只有脑袋还在金永生体外。
王伯口中不断念出道家咒语,双手结印,阴物头上,一道道符印飞转萦绕,阴物一声厉吼,王伯与金守志身体均微微后倾,口中泛起血腥之气。
两位老者都知道到了最是关键时刻,他们若是不能一举用符咒将那阴物与金永生剥离,阴物一旦完全侵入金永生体内,便是神人也回天乏术。
金守志与王伯疯狂催动内力,阴物也知到了生死存亡时刻,抗争的越发厉害。
“嗷!嗷……”一声声刺破耳膜的厉叫!
金守志最先一口逆血冲口而出。
金守志修为远不及王伯,阴物发声攻击之下,很快耳鼻也跟着溢出血来。
该死!
王伯脸上也现出极其痛苦神情,围绕着阴物头上的符咒啪啪一道道炸开。
糟糕!
王伯心中暗呼不妙,他虽然知道尸蛊术厉害,但他师出道家,若不是他生性放荡不羁,若不是他为成剑道错杀了他心爱女子,他曾有望继承武当掌教之位……这是极少有人知道的秘密。
阴物力量之强,已然在地境之上,王伯怎么都没想到,原本有些把握的事情,会变得如此凶险。
阴物力量占上,金守志身体已经控制不住向着桃木桶逼近,那最后两道束缚阴物的符咒若再炸开,后果不堪设想。
王伯眉头紧皱,阴物身上最后两道符咒强自支撑,有破碎迹象。
阴物再次厉叫,叫声更加凄厉刺耳。
继续疯狂运力压制阴物的王伯终于控制不住,噗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此时门外一阵吵杂之声,紧接着房门被一个人推开。
“王老怪,我来助你。”
出现在门口之人赫然是钟贯。
钟贯一身黄色僧衣,颈前挂着佛主珠串,这厮已经褪去所有嗔相,神情随和。
钟贯的及时回归出现,让王伯脸上现出一抹喜色。
钟贯也不拖泥,进得屋中,摘下颈上佛珠,朝着金永生颈上轻轻一抛,双手合十坐去了桃木桶前,口中佛家驱魔经诵念。
佛法无边。
诵经之音如同洪钟在人灵魂内敲响,阴物厉叫之声虽一声高过一声,身体却渐渐从金永生体内浮出。
王伯脸上现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神情,也未说话,右手二指并拢,迅速在左手手心处写出最后一道符咒,之后运力与掌心,拍去阴物身上。
与此同时,钟贯破指结佛主降魔印,朝着阴物拍出。
阴物猛然转头,一张没有清晰五官的脸上现出惊恐状。
钟贯口中诵经之声更胜,阴物终于松放开了紧抓着金永生的双手,受不住佛法镇压的他痛苦捂耳,左突右冲。
王伯见阴物已然脱离了金永生身体,手中飞快寄出一张道家镇魔盘。
“妖孽!老夫非让你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王伯说话间,那张镇魔盘在阴物上空忽悠变大,形状就如同是一座倒置佛塔,塔身散发出一道耀眼的金色光束,直接将阴物摄于其中。
阴物于金色光束中做着最后的挣扎,忽而凄厉,忽而哀怨的鬼叫之声一直在陈府上空飘荡。
而此时的虚空世界里,七日多的时间,金永生一直在静坐闭目思考。他不是不想前去破阵,而是他根本不知道破阵之法。金永生并未愚蠢到想要靠蛮力冲破万千金甲人的防线,此刻的他连控制神魂之力都做不到,便是冲上前去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自己的肉身还被阴物霸占,若是神魂一不小心再被打散,那他可真只有死的份了。
金永生一直在寻找如何运用神魂之力的办法,他的神魂虚形在虚空中虚虚实实。
神魂支配主宰着人的肉身,但它却是无形的存在,你只能在空的状态下感觉它。
如同附身金永生的那个阴物,无形无法,你看不到又摸不着,但它却实实在在的存在。
金永生在练习剑意时,曾经有过奇异的状态,凝聚出剑意小剑,破解了银龙一斩。
剑意的凝聚,便需要神魂与心念同步。
神魂之力,仿佛就在手边,可每每金永生试图抓握,却都是空空的感觉。
金永生处在了一个很是奇异的状态,他清清楚楚感觉着自己的存在,却怎么都看不到自己,更找不到自身神魂力量的聚集点。
神魂的世界仿佛就是一片广袤的虚空,没有起点,没有终点,没有任何形态,甚至看不到一粒尘埃,死寂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一切尽虚无!
金永生有些懊恼的睁开眼之际,有那么一瞬,似乎出现错觉样,金甲人海在模糊中消失又出现。
金永生眨巴了两下眼睛,在虚空世界里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道:“啊哈哈哈,我知道了!”
在这片虚空之中,除去那块有形恒古石,其它都是无形的存在,包括他自己。
相由心生,一念般若起,一念般若灭。
神魂,人之念也。
放下所有执念,如同刚出生后的婴儿样只怀着一颗透明之心看向那块恒古石,豁然间虚空中尽是白色的能量之光,金甲战士如同朵朵能量花朵样散开,永生公主朝着金永生绽放了一抹绝世笑颜,白玉样的手指朝着金永生兰花一点之下,身形幻化成为一道剑形符文飞入了金永生手中。
金色符文河流开始汇集运转,一会功夫过后一扇全部由符文组合而成的金色大门立在虚空之中。
“啊哈!哥真是天才!成功了。”
金永生呼哈一声,收了符文,站起身,一脸贼笑的朝着那流光溢彩的金色大门走去。
“这、这样也行。”虚空中那道黑色身影有些凌乱了。
那可是永生公主设计的大阵!
阵里面放着的可是拥有无限能量的恒古石。
就这样被红毛小子破解了?
看那红毛小子一脸贼笑,他怎会有赤子之心,透世之眼……面对恒古石,便是如他这般强大的剑灵也要剑心波动……拥有绝对的力量,有谁会不渴望。
而金永生面对恒古石,非但没起丁点私心、私欲,这家伙还能够看透大阵其实是虚幻。
独自混乱,一双赤色眸子尽是不可思议之色的恒古剑灵怎会想到,金永生能够顺利通过大阵都是因为这货根本还没能掌握运用神魂之力的方法,他想了整整七天七夜,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幸运之神眷顾,让他窥到永生公主所设大阵考验的就是破阵者的心念。
贪婪者,崇尚力量者,遇到此阵,定然会困顿其中,放不下心中**执念,便看不透大阵的虚幻。
“这小子运气不错。”虚空中,恒古剑灵注视着已经走至金色大门近前的金永生独自悠然了一句,在金永生举手正要推开金门之际,恒古剑灵脸色突变,又独自道了一声,“等等!现在还不能让他解开封印。”之后,雪白手掌由里向外一翻,一道电样寒芒瞬间扫向金永生后背。
马上就要开启获取恒古石之门,金永生心神也不免有些紧张激动,笑裂着嘴角,对身后恒古剑灵的出手毫无察觉的他仿若被人斜体劈斩,一股前所未有的彻骨疼痛之感让他神魂抽搐,发出一声濒死嘶嚎,瞬间从虚空中消失。
“啊呀,出手是不是重了。”
虚空中,恒古剑灵转身,露出一副无良表情。
“啊!啊……”
桃木桶中,金永生突然圆睁开眼睛嚎叫还魂。
这货被恒古剑灵一斩之下,神魂受伤,抽心抽髓般的痛感让他瞬间光腚窜出老高。
全部心神都用在镇魔盘上的王伯,被金永生一叫之下,吓得险些控制不住阵盘。
窜跳到桃木桶之上的金永生,一扬眼正见了那只被镇魔塔摄入做着最后挣扎的阴物,一头红发顿时根根竖起。
阴物则如见救星,“嗷呜!”一声,突然膨胀,形象狰狞的向金永生扑去。
“孽障!”钟贯一声沉吼,手掌连推,震慑住那阴物之后佛家降魔经诵念得更加浑厚洪亮。
王伯也是手掌连翻,镇魔盘瞬间变小。
而金永生已然嗖声窜去房门口。